“帝師，朕明白了。”

嬴政合上書，“您讓朕看這些，不是為了打擊朕，而是為了讓朕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千秋萬代。”

葉昊笑了。

“陛下果然聰明。”

葉昊指了指書，“大秦的制度過于嚴苛，民心不穩，所以二世而亡。”

“但現在不同了。”葉昊站起身，走到光幕前，“有了現代科技和修真體系，我們可以建立一個真正的萬世帝國。”

“生產力的提升，會讓民眾生活富足。”

“修真體系的普及，會讓人人都有超凡力量。”

“而您，將成為這個新時代的開創者。”

“不是秦始皇，而是仙秦始皇。”

嬴政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焰。

仙秦始皇！

這個稱號，比什么千古一帝都要響亮！

他看向光幕中的畫面。

左邊，扶蘇正在學習如何制作簡單的化學試劑。

右邊，王建國正在指揮工人們澆筑第一批標準化的水泥塊。

這就是未來。

科技與修真并重的未來。

而他，嬴政，將是這個未來的主宰。

平復心情后，嬴政又想到了《史記》中李斯趙高的背叛。

不由得又是一陣火大。

“來人。”

嬴政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殿外候著的宦官立刻小跑著進來，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傳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立刻覲見。”

“喏。”宦官領命，躬著身子一步步倒退出去，速度卻極快。

他心中驚駭。

陛下今日的聲音有些不同。

沒有了往日的雄渾，卻多了一種……冷酷。

……

宣室殿。

絲竹之聲未停，舞姬們依舊在賣力地扭動著身體。

但大殿內的氣氛已經冷到了冰點。

李斯和趙高一前一后走入殿中。

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軟榻上的嬴政。

然后是悠閑喝茶的葉昊。

以及那塊懸浮在空中、閃爍著畫面的光幕。

兩人心中都是一凜。

不敢多看，立刻跪倒在地。

“臣李斯（臣趙高），參見陛下。”

嬴政沒有讓他們起身。

他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面前幾案上的那幾本書。

“你們，把那本書拿起來看看。”

李斯和趙高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困惑。

看書？

在這種時候？

但君命難違。

李斯身為丞相，位置靠前一些。

他膝行幾步，恭敬地拿起最上面的那本《史記》。

趙高也湊了過來，伸長了脖子。

兩人一開始還以為是什么仙界秘典。

但當他們看到書上的文字時都愣住了。

這字，他們認識。

這文風，他們熟悉。

這不就是……史書嗎？

李斯作為法家大家，文學功底深厚。

他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李斯列傳”。

他心中還涌起一絲得意。

居然還為我李斯單獨立傳？

看來，我這丞相當得不賴。

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看到自己如何輔佐陛下統一六國，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

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趙高在一旁看著，心中有些嫉妒。

憑什么你李斯有列傳，我趙高就沒有？

他急切地在書中翻找自己的名字。

很快，他在“秦始皇本紀”的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始皇崩于沙丘平臺……”

看到這里，李斯和趙高同時渾身一震。

什么鬼？

陛下……崩了？

沙丘平臺？

那不是東巡要經過的地方嗎？

兩人后背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他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不敢再往下看。

但嬴政冰冷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們身上。

“怎么不看了？”

“繼續。”

聲音不大，卻如同九幽寒冰刺入兩人的骨髓。

李斯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感覺自己捧著的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他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

“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公子胡亥秘不發喪，詐為受始皇詔，立子胡亥為太子。”

轟！

李斯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

我和趙高、胡亥矯詔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身旁的趙高。

趙高的臉色已經白得像一張紙。

他也在看那段文字。

他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內心在狂吼。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我趙高雖然有野心，但怎么敢做這種事？

而且和李斯聯手？

我巴不得他早點死！

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做這種掉腦袋的買賣？

李斯的心則沉入了谷底。

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難怪陛下會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原來，在“未來”，自己成了一個篡改遺詔的國賊！

他想開口辯解。

但他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嬴政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很想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

這句話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斯和趙高只能絕望地繼續看下去。

他們看到了趙高如何設計誣陷扶蘇和蒙恬謀反，賜死二人。

他們看到了胡亥如何登基成為秦二世。

他們看到了趙高如何一步步架空胡亥，指鹿為馬。

然后，李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二世二年七月，具五刑，論腰斬XY市。

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噗通。

李斯再也支撐不住。

整個人癱軟在地。

他手中的《史記》也掉落在地。

他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恐懼。

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

那個少年時最簡單的愿望，最終成了他臨死前最奢侈的幻想。

而他不僅自己被腰斬，還被夷了三族！

為什么？

我李斯一生為大秦，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看向趙高。

眼神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原來，是你！

是你害了我！

趙高此時也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他在逼死胡亥后，被子嬰設計誅滅三族。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

完了。

全完了。

“臣……臣有罪！”

趙高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猛地磕頭，額頭撞擊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陛下！臣冤枉啊！這書中所寫絕非臣之本意！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啊！”

李斯也被驚醒。

他也立刻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陛下！臣……臣罪該萬死！但臣絕無不臣之心啊！求陛下明察！”

兩人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狼狽不堪。

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權傾朝野的威風？

就像兩條等待審判的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