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宗大陣崩碎的流光尚未完全消散,楚烈的怒吼已震得殘墟域的空氣陣陣發顫。他從斷墻廢墟中掙扎起身,赤焰劍拄地的剎那,劍身迸出三尺猩紅芒焰——大陣破碎的反噬令他內腑受創,然域主境強者的威壓仍如實質般傾覆而下,朝著林衍碾壓而來。
“無知豎子!竟敢毀我赤陽宗百年根基,今日便讓你知曉,域主與凝氣之間,乃是天塹之別!”楚烈縱身躍起,赤焰劍凌空劃出熾烈火弧,所過之處碎石竟被高溫熔作熔巖,朝著林衍洶涌撲來。
林衍緊握逆墟長刀,黑金色墟氣如活物般纏繞刀身,正欲迎擊,卻聽得身后蘇清瑤一聲驚呼?;仨ィ灰娨幻貍氖匦婷说茏颖蝗蹘r余溫灼傷,小腿瞬間泛起駭人水泡。蘇清瑤已飛身撲至,淺紫醫袍下擺被迸濺的火星蝕出數點焦痕,露出一截瑩白皓腕,其上沾著灰燼與血漬,她卻渾然不顧,只將弟子護在身后,指尖綻出淡青醫力,竭力凍結傷口周邊蒸騰的熱氣。
“清瑤,退開!”林衍心頭驟緊,反手揮出一道黑金刀氣,將熔巖洪流從中劈裂。然這分神瞬息,楚烈劍勢已逼至身前,焰芒擦著肩甲掠過,戰衣立時焦黑卷曲,灼痛如毒蔓般蔓延。
蘇清瑤面色蒼白如紙,自知難介入正面交鋒,卻不肯任林衍獨面強敵。她急從懷中取出一枚素白瓷瓶——正是昨夜不眠不休煉成的“凝墟丹”,本欲用以吊住重傷弟子性命,此刻卻毅然擲向林衍:“接住!此丹可穩固筑基墟氣!”
瓷瓶劃空而過,楚烈竟陡然變招,赤焰劍轉向藥瓶,意圖將其摧毀。蘇清瑤瞳仁驟縮,不假思索抬手彈出最后一簇冰墟草粉團,直撞劍鋒。粉末遇火成霧,雖瞬息蒸騰,卻堪堪阻住劍勢一剎——便是這一剎,林衍已凌空攫住瓷瓶,仰首吞丹入腹。
丹液入喉,清潤之氣頃刻流轉百骸,原本躁動的墟氣漸歸沉凝。林衍抬眸直視楚烈,周身黑金墟氣奔涌如潮:“楚烈!你屠我林家滿門,戮盡殘墟域生靈,今日這筆血債,該償還了!”
“償債?憑你也配!”楚烈獰笑驟斂,雙掌猛然結印,赤焰劍鏗然貫入地面,“赤陽秘術·焚天血陣!”隨他厲喝,赤陽宗弟子尸身竟自地面浮起,鮮血順劍身注入陣紋,赤紅光芒瞬間吞沒天地,連空氣都灼得扭曲蒸騰。
蘇清瑤被陣威逼得連退數步,脊背抵住焦枯樹干方勉強立穩。汗珠沿額角滾落,滴在血污斑駁的衣襟上,將淺紫醫袍染出更深洇痕。她望向陣中被血光吞噬的林衍,杏眸盈滿憂切,卻更凝著一股不屈的韌勁——倏然自袖中抽出最后一枚銀針,刺破指尖,將血珠滴于針尖,“醫陣·鎖脈!”淡青光紋再度自其指尖蔓延,如藤蔓纏向血陣一隅,縱只能削弱分毫,亦要為林衍爭得一線生機。
陣中林衍只覺周身如墜熔爐,肌膚灼痛欲裂。血陣之力隨鮮血灌注不斷攀升,楚烈氣息愈發恐怖——竟是以弟子亡魂為祭的禁忌之術。
“林衍,好好品嘗絕望罷!”楚烈之聲自陣外傳來,“這焚天血陣能汲干你墟氣,蝕骨成灰!”
林衍咬緊牙關,將逆墟之力盡注長刀。蘇清瑤擲藥時決然的眼神、守墟盟弟子血戰不屈的身影、林家慘死的景象——滔天怒焰在胸中奔涌,黑金刀身竟隱隱透出赤紋。
“楚烈,你錯了。”林衍聲穿血幕,“逆墟之力,生為破障!”他驟然揮刀斬向血陣最脆弱的陣眼——正是蘇清瑤以醫陣禁錮之處。黑金刀氣撞上陣眼剎那,淡青光紋與之共鳴,血陣紅芒驟然黯淡。
楚烈駭然變色,未料蘇清瑤竟能撼動秘陣。急欲加固陣力,卻見林衍已騰空而起,長刀攜破界之威直劈面門!
“不好!”楚烈倉促橫劍格擋,然黑金刀氣竟撕裂赤焰芒障,直斬其胸。楚烈狼狽側閃,刀氣仍削中肩頭,鮮血頓時噴濺如雨。
林衍踏地而立,長刀斜指,周身墟氣翻涌未止。他望向不遠處的蘇清瑤,見她正頷首示意,淺紫醫袍在血色陣光中宛若灼灼紫蓮——那是焚不盡的風骨,是絕境中依舊皎潔的柔光。
楚烈捂肩踉蹌,目光陰鷙如毒。他深知此戰已無退路,驟然深吸一氣,竟開始燃燒本命修為,赤紅墟氣如烈焰裹身:“林衍!本座便以域主之境為代價,焚盡你這逆墟武魂!”
真正的生死搏殺,此刻方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