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霉味賬本的記憶閘門

密室保險柜的鐵門“吱呀”完全打開時，一股混雜著霉味與鐵銹的寒氣撲面而來，像掀開了塵封十年的老木箱。泛黃的賬本摞在最上層，牛皮封面脆得一碰就掉渣，邊角卷成波浪形，“星途傳媒財務明細”幾個字被潮氣浸得模糊，卻透著說不出的壓抑。鈴鐺飄在柜口，指尖還沒碰到賬本，就被一股黏膩的怨氣纏住，冰得指尖發麻，像攥住了塊寒冬里的鐵塊。

“小心點?！鄙虺幏鲎〔铧c栽進柜里的鈴鐺，手電光掃過賬本側面——密密麻麻的頁碼間夾著些干枯紙片，細看竟是撕碎的工資條和合同殘角，“這些賬本被陰氣泡了很久，每一頁都纏著冤魂的執念。”他從布包里摸出雙薄手套遞過去，手套上還帶著淡淡的艾草香，“戴上再碰，別被怨氣反噬?！?

鈴鐺套上手套，指尖剛觸到賬本封面，牛皮紙突然“簌簌”發抖，封面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指紋虛影，像有無數只手在爭奪這本賬?！八鼈兿胱屛覀兛匆?。”她的聲音放輕，銅鈴在手腕上輕輕震顫，“這些指紋都是受害者的，他們的執念把賬本變成了記憶容器?！?

沈硯拿出證物袋，手指碰到袋口時頓了頓：“用你的‘物品記憶讀取’試試？別太深入，怨氣太重容易被拖進幻境。”他的手電光停在賬本扉頁，那里用紅筆寫著行小字：“每筆支出對應一人，簽收即銷賬”，字跡潦草卻透著殘忍，像在寫死亡名單。

鈴鐺深吸一口氣，將五彩鬼火聚在指尖，輕輕按在扉頁上。鬼火接觸紙面的瞬間“噗”地炸開，賬本突然劇烈抖動起來，頁碼“嘩嘩”自動翻動，無數黑白畫面從紙里涌出來：被撕碎的合同、哭泣的主播、轉賬記錄上冰冷的數字……

“停！”鈴鐺突然喊出聲，鬼火凝成細針定在某一頁，“這里的怨氣最重?！彼讣鈩澾^的地方，紙面微微隆起，隱約能看見個女孩的虛影在哭，“這頁記著‘小雅’的名字，封口費二十萬，備注是‘全網澄清’?！?

沈硯湊近看，那行記錄旁畫著個小小的攝像頭圖案，字跡邊緣沾著暗紅色漬痕，像未干的血跡?！靶⊙牛渴遣皇前肽昵氨蝗W網暴的美妝主播？”他想起當時的熱搜，#小雅私生活混亂##騙粉絲錢#鋪天蓋地，后來她就銷聲匿跡了，“當時都說她是被實錘后跑路的?！?

“跑路？”鈴鐺的聲音冷下來，鬼火的顏色暗了幾分，“你看這記憶碎片?！彼讣庖稽c，紙面上浮現出更清晰的畫面：星途老板把解約合同拍在桌上，對面的女孩攥著拳頭發抖，脖子上有淡淡的紅痕。你覺得這賬本里，還藏著多少被掩蓋的真相？

（二）小雅的網暴記憶碎片

鈴鐺的指尖再次按在“小雅”那頁時，賬本突然發出“嗡”的低鳴，紙面滲出黑色霧氣，在空氣中凝成個穿白T恤的女孩虛影——她扎著高馬尾，眼睛紅腫得像核桃，正對著手機屏幕哭，屏幕上滾動的全是惡毒評論：“蕩婦”“滾出美妝圈”“去死吧”。

“這就是小雅?！扁忚K的聲音放得很輕，鬼火在她周身明明滅滅，“她當時才二十一歲，剛大學畢業簽約星途，本來前途好好的?！彼讣鈩澾^虛影的肩膀，那里有塊淡淡的淤青，“老板借酒勁想占她便宜，被她推開了，第二天網暴就開始了?！?

沈硯的手電光掃過賬本記錄，二十萬封口費下面，還記著筆五萬的支出，備注是“水軍頭目李哥”?！八麄儾粌H買水軍，還偽造證據。”他指著紙面浮現的聊天記錄截圖，“這些所謂的‘實錘’都是P的，連時間線都對不上。”

虛影里的小雅突然抓起手機砸在地上，尖叫著撲向電腦——屏幕上彈出星途老板的消息：“要么簽解約協議承認黑料，要么等著看你的私密照鋪滿全網?！迸⒍自诘厣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在地板上，瞬間被賬本吸了進去，紙面滲出個小小的血點。

“太殘忍了。”沈硯的拳頭攥得發白，桃木槍在手里微微發抖，“為了掩蓋惡行，把一個剛畢業的女孩逼到絕境?！彼粗~本上小雅的簽名，字跡娟秀卻抖得厲害，顯然是在極度恐懼中簽下的，“這哪是解約協議，分明是認罪書?！?

鈴鐺的鬼火突然暴漲，將小雅的虛影裹在中間。女孩的哭聲漸漸停了，虛影轉向鈴鐺，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謝謝”?！八脑箽庾钪?，是因為連死后都被罵‘活該’?！扁忚K的聲音帶著哽咽，銅鈴發出急促的響聲，“老板在她抑郁自殺后發通稿，說她是‘私生活不檢點畏罪自殺’?！?

賬本突然“啪”地合上又彈開，露出夾在里面的病歷單——重度抑郁癥，確診時間就在網暴最嚴重的時候。病歷單邊緣有小雅的字跡：“我沒做錯事，為什么要我死？”這行字被淚水泡得發皺，墨跡暈開像朵破碎的花。你覺得這遲來的真相，能讓小雅的冤魂得到安息嗎？

（三）工資單里的生存絕境

鈴鐺的指尖劃過賬本中頁時，牛皮紙突然變得潮濕，滲出些淡黃色水漬，細看竟是干涸的淚痕。頁面自動停在“員工薪資表”那頁，無數紅色的“未發放”印章像血點子，密密麻麻蓋在每個名字后面，其中一個叫“張強”的保安名字被圈了紅圈，旁邊寫著“已辭退”。

“這個張強，是李叔的同事?！扁忚K的聲音沉下來，鬼火在指尖凝成細針，刺破紙面的怨氣——畫面浮現出個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對著空蕩的工資卡發呆，旁邊病床上躺著個老太太，氧氣管插在鼻子里，“他母親重病住院，急需手術費，可星途拖欠了他三個月工資，還找借口把他辭退了。”

沈硯湊近看，工資單下面壓著張辭退通知書，理由寫著“工作失職”，但紙面浮現的記憶碎片里，張強明明在暴雨夜救過被困在車庫的老板。“他們就是故意的?！彼穆曇衾涞孟癖?，“知道他急需用錢，才敢肆無忌憚地欺負?！?

畫面里的張強攥著辭退通知書沖進老板辦公室，聲音嘶啞地喊：“王總，求您發發慈悲，先結我工資吧！我媽等錢救命啊！”老板靠在轉椅上玩手機，頭都沒抬：“公司有規定，辭退員工要下個月結工資。你媽住院關我什么事？”

“關你什么事？”鈴鐺突然提高聲音，銅鈴炸響，震得賬本嘩嘩作響，“他為了給公司省錢，冬天巡邏都舍不得開暖氣；為了幫你擋酒，喝到胃出血；暴雨夜你被困車庫，是他冒著危險把你背出來！你就是這么對他的？”她的鬼火變得通紅，周身的陰氣劇烈翻滾。

沈硯趕緊按住她的肩膀，靈力順著指尖注入：“冷靜點，別被怨氣影響?！彼钢~本上的另一筆支出，“你看這筆五萬的‘醫藥費’，備注是‘王總私人’，他寧愿自己揮霍，都不肯先結工資救人?！?

畫面里的張強突然捂住胸口蹲下去，手里的辭退通知書飄落在地。他捂著心臟大口喘氣，口袋里掉出個小藥瓶——硝酸甘油，顯然有心臟病。老板終于抬頭，卻不耐煩地揮手：“別在這裝死，趕緊滾，不然我叫保安了。”

“他當天晚上就心梗去世了，倒在公司門口，手里還攥著工資單?！扁忚K的聲音低了下去，鬼火暗得發黑。你覺得這些被欠薪逼死的勞動者，能等到遲來的公道嗎？

（四）合同陷阱的無聲吶喊

賬本翻到最后幾頁時，紙張變得格外厚重，每頁都夾著些撕碎的合同殘片，邊緣沾著黑色墨跡，像是被人用力涂抹過。鈴鐺的指尖剛觸到紙面，就被一股尖銳的怨氣刺痛，鬼火瞬間縮回指尖：“這里的怨氣不一樣，帶著被欺騙的憤怒。”

“是霸王合同?！鄙虺幷J出合同抬頭的“星途傳媒藝人簽約協議”，“他們專門給新人挖的坑。”他撿起片殘片，上面用小字寫著“乙方自愿放棄所有著作權”“違約需賠償五百萬”，“這些條款根本不公平，完全是單方面壓榨。”

鈴鐺的鬼火再次探向紙面，畫面里浮現出個戴眼鏡的女孩，正對著合同哭，旁邊坐著星途的法務：“這合同沒問題，所有新人都簽這個。你看這條，公司會給你資源傾斜，保證你一年之內爆紅?！迸ⅹq豫地指著某條：“可這條說，要是我生病不能工作，也算違約？”

“那是怕你紅了就跑?！狈▌胀屏送蒲坨R，語氣不耐煩，“公司培養你要花錢的，總不能白培養吧？你放心，只要好好聽話，怎么會違約？”他催促著遞過筆，“快簽吧，王總還在等著呢，多少人搶著簽我們公司?！?

“他們就是利用新人不懂法律，急著追夢的心態。”鈴鐺的聲音帶著嘲諷，銅鈴輕輕晃動，“你看這女孩，叫曉雯，是個很有天賦的原創歌手，她寫的歌被公司拿去給當紅藝人唱，連署名都沒給她?！碑嬅胬?，曉雯拿著自己的demo去找老板，卻被趕了出來：“合同里寫了，你的作品全歸公司，愛告就去告，你賠得起五百萬嗎？”

沈硯看著賬本上的“版權轉讓費”記錄，每筆都標著“曉雯原創”，但收款人卻是“星途傳媒”?！八麄儾粌H搶作品，還反咬一口?！彼钢竺娴摹胺▌召M”支出，“曉雯想解約，他們就偽造證據說她泄露公司機密，反過來告她違約。”

畫面里的曉雯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法院傳票和律師函，她抱著膝蓋哭：“我只是想唱歌，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她的眼睛布滿血絲，顯然很久沒睡，桌上擺著抗抑郁藥，“我爸媽還以為我在城里當明星，不知道我天天被追債……”

“她受不了壓力，從公司天臺跳下去了?！扁忚K的聲音發顫，鬼火的光芒忽明忽暗，“但公司對外發通稿，說她是‘私生活混亂被開除，不堪壓力自殺’?！辟~本上曉雯的名字旁，夾著片干枯的向日葵花瓣——是她生前最喜歡的花。你覺得這些被合同陷阱毀掉的年輕人，還能等到正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