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粘稠、死寂。莫小蠻感覺自己像一?；覊m，在瀝青海中漂浮，沒有方向。

身體詭異地向上飄去，越來越快?；颐傻撵F海在下方退潮，視野開闊了些，依舊混沌。

懸浮感驟停。他靜止在混沌虛無的半空。

“何物……膽敢……覬覦……吾之力？！”

莫小蠻靈魂劇震！猛地“抬頭”！

混沌盡頭，一輪巨大的暗紅血月無聲懸掛！污穢血漿翻滾，粘稠“血滴”滴落，在他意識里砸開猩紅漣漪！

意識被拽回！

劇痛！束縛！刺眼的白光！

莫小蠻猛地睜眼！手術無影燈直刺瞳孔。他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全身劇痛。

身體被死死固定在冰冷金屬臺上，束縛帶勒進皮肉。四肢張開成屈辱的“大”字。頭頂，布滿傳感器的半球形儀器懸浮，藍光掃過額頭。手臂、胸口、太陽穴連接管線，微弱電流侵入。

“滴滴……滴滴……”

巨大儀器屏幕上，波形和數據閃爍。一個穿著無菌服的研究員，小心調整他手臂上的抽血管。

“太驚人了！”另一個研究員對著平板記錄，聲音亢奮，“L7休眠體！活性遠超記載！基因穩定性逆天！完美的活體樣本！”

“抽血完成？”第一個研究員頭也不抬，手指點著控制面板，“準備深層組織液和細胞刮取。凱恩博士特別強調，器官摘除前保證樣本絕對新鮮?！?

莫小蠻渾身血液沖頂，又驟然冰涼！

“操你大爺！放開老子！”他嘶吼掙扎，金屬臺哐當作響，束縛帶紋絲不動。

記錄的研究員抬頭，護目鏡后的眼睛平靜掃過莫小蠻扭曲的臉：“抽血。采樣本。然后，處理掉你?！?

“處理？！殺我？！共濟會呢？爆狼呢？！”莫小蠻目眥欲裂。

研究員語氣淡漠：“當然。共濟會？一群鬣狗。紅毛和面紋佬，拿了西頓兩千信用點，昨晚就走了。你是‘貨’，現在是西頓醫療的財產。”他低頭繼續記錄，“安心點，胖子。你的血、器官、細胞……將為更高級的生命延續做貢獻，榮幸?！?

“我榮你媽！”莫小蠻破口大罵，“等老子出去，把你們西頓狗頭全切下來當球踢！爆狼！老鄧頭！老子跟你們沒完！”

厚重氣密玻璃門無聲滑開。

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人走近，金絲眼鏡后眼神銳利冰冷。胸牌刻著：凱恩博士(Dr.Kane)，西頓醫療首席生物科學家。

研究員恭敬躬身：“凱恩博士?！?

凱恩踱步到實驗臺前，目光挑剔而滿意地掃視莫小蠻身體，指尖劃過他汗濕的胸膛。

“派諾科技的遺產……”他低聲贊嘆，指尖停留在莫小蠻后頸“PNL7 NO.1224”編碼上摩挲，“令人驚嘆的杰作?！彼聪騼x器屏幕，嘴角勾起冰冷笑意，“物超所值，董事會會滿意?！?

他轉向記錄員，聲音毫無波瀾：“十分鐘后開始器官摘除。確保心臟、肝臟、腎臟、晶狀體完整剝離。脊髓和腦組織切片保留完整神經通路。”他掃過莫小蠻扭曲的臉，“摘取過程維持最低生命體征，觀察極限組織反應。”

“是，博士?！?

凱恩微微頷首，轉身離開。到門口，停下，回頭補充：“切片時，保留完整脊柱。這將是我收藏室第115件完美標本。”

玻璃門合攏。

“十分鐘后，器官摘除。”研究員宣判，“現在，深度麻醉誘導。準備維生系統。”

冰冷麻醉劑注入血管。

絕望淹沒莫小蠻。他被當成待宰牲口，待價而沽的零件！這操蛋的末世！該死的鬣狗！

意識在麻醉和憤怒中沉浮掙扎。

神明？無論哪個世界的，求求你……

意識深處，混沌畫面閃現！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靈魂擦過：

“唔……又是你啊……”

是它！血月下的骷髏頭！

救我！無論你是誰！救我?。。?

莫小蠻在意識深處瘋狂吶喊。

嗤——！

高頻電鋸啟動聲撕裂實驗室平靜！研究員舉起骨鋸切割器，鋒利鋸齒高速旋轉，對著莫小蠻胸口落下！

就在鋸齒即將觸膚剎那——

“嗶嗶嗶嗶嗶嗶——！！！”

所有監測儀器警報爆響！紅燈瘋狂旋轉閃爍！

“警告！目標生命體征能量值異常飆升！”

“警告！核心能量突破臨界閾值！”

“警告！未知生物能量場超出監測上限！系統停止監測！”

“鎮靜劑！快！十倍劑量??！”操作員聲音驚恐變調！

另一研究員抓起超大劑量注射槍，狠狠扎向莫小蠻頸動脈！

針頭刺入瞬間——

莫小蠻猛地睜眼！

瞳孔深處，燃燒著兩輪猩紅污血漩渦！

“吼——?。?！”

狂暴力量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

嘣！嘣！嘣！嘣！

合金鎖扣瞬間扭曲崩斷！管線扯斷，電火花亂閃！沉重實驗臺被掀翻，哐當砸地！

舉槍的研究員動作凝固，驚恐凝固。一股巨力攫住他前襟！

“啊——”驚呼被掐斷。

莫小蠻手臂賁張，將他掄起！

呼——砰?。。?

身體劃出弧線，狠狠砸在三米外墻上！骨骼碎裂悶響。

莫小蠻站在狼藉中，胸膛起伏，穢土訣瘋狂運轉，吞噬著實驗室的絕望、恐懼和微弱的生命氣息！

他猛地扭頭，猩紅目光鎖定那扇厚重的防爆玻璃門！

凱恩博士站在門外，臉上沒有驚恐，只有意外和更濃厚的興趣。

“開門！開門?。?！”莫小蠻嘶吼沖向玻璃門！裹挾暗紅濁流的拳頭狠狠砸上！

咚！巨響！玻璃紋絲不動。

“操！”莫小蠻發狂！抓起碎裂零件、金屬支架、沉重試驗臺！

轟！轟！轟！

瘋狂砸向玻璃門！

依舊光潔如新。

轟隆——！！！

驚天巨響！天花板猛地向上拱起！金屬構件、混凝土塊暴雨般傾瀉！煙塵彌漫！

煙塵中，一個高挑身影踏碎碎石，轟然落在實驗室中央！

塵埃散落。

來人純黑長風衣垂至膝下。深紫短發如火焰，發尾挑染熾熱金紅。面容極美凌厲，左胸佩戴星辰環繞燃燒火焰的徽章。

她側頭，目光掃過狼藉，落在莫小蠻身上。右手拂去肩頭浮塵，左手抬起，對他行了一個簡潔古老的撫胸禮。

轉身，面向防爆玻璃門和門后臉色變化的凱恩博士。

平靜抬起右手，握拳。

白皙拳頭揮出。

轟——?。。?！

空氣壓縮爆開！那扇堅不可摧的玻璃門，瞬間粉碎！化為億萬晶體顆粒，狂飆噴射！墻壁、天花板、儀器被洞穿切割！

風暴中心，女子紋絲不動。她踏過碎屑，幾步來到被晶粒擦傷、渾身血跡的凱恩博士面前。

左手揪住凱恩衣領，提起。力道勒得他窒息，臉漲成豬肝色。

她俯視凱恩驚駭的眼睛，冰冷如視螻蟻：

“內廷，‘火種計劃’執行官，華炎。執行公務。”無視掙扎，右手在空中一抹。

嗡！光幕展開，顯示威嚴徽記、條款、莫小蠻頭像信息。

“根據《人類火種協議》第七條：保護一切具備‘文明火種’潛力個體；派諾科技指定繼承條款第十一條：L6以上休眠體自動獲得遺產繼承權?！?

目光聚焦凱恩扭曲的臉，一字一句：

“莫小蠻先生，為派諾科技遺產第11順位合法繼承人?！?

聲音陡然拔高，冰冷宣判：

“你，及西頓醫療，非法拘禁、傷害、意圖損毀繼承人生命財產。初步評估——”

目光掃過地上破碎血箱和污血：

“你抽走的每一毫升血，市值，兩億星幣。”

“現在，”華炎的聲音如喪鐘，“立刻賠付?！?

凱恩瞳孔擴散，喉嚨發出絕望嘶鳴。

華炎目光越過他，落在莫小蠻身上，語氣平板：

“莫先生，西頓商社負全責。西頓董事會已緊急簽署賠償協議?！?

右手在光幕一點，新文件展開：

“您獲得西頓商社30%原始股權。西頓醫療及附屬特勤安保部隊，整體劃歸您個人名下。助理將負責后續交接?！?

莫小蠻站在狼藉中央，低頭看恢復膚色的雙手，目光定格在死雞般被提著的凱恩身上。

巨大的荒誕感和虛脫的爽快，沖垮一切。

他咧嘴，露出白牙，笑容兇狠玩世不恭：

“哦？”拖長調子，目光刮過凱恩慘白的臉，“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把他腦袋切下來當球踢了？”

“我是聯邦科學院特聘教授！享有豁免權！你們無權……”凱恩嘶聲力竭尖叫。

華炎甚至沒看他。右手閃電抬起，并指如刀！指尖繚繞高溫漣漪！

手刀無聲劃過凱恩脖頸。

聲音戛然而止。

凱恩驚駭貪婪不甘的眼睛，瞬間失神。頭顱沿著平滑切口，無聲滑落。

噗通。

頭顱滾到莫小蠻腳邊。

噗通。

無頭尸體軟倒。

華炎松手，任由尸體滑落。掏出手帕擦手，丟在尸體上。右手空中一抹，一張猩紅“S”級通緝令全息展開，懸浮尸上。冰冷宣讀：

“凱恩·索羅斯，涉叛國、反人類、非法試驗等十七項重罪，S級通緝犯。不論生死?！?

她轉向莫小蠻，微微頷首：

“您的助理在外等候，負責事務交接?！?

說完，黑色風衣劃出凌厲弧線，轉身走向煙塵走廊，高跟短靴發出冰冷脆響。

身影即將消失在拐角時，腳步微頓。清晰聲音穿透煙塵：

“凌水市廢墟……派諾科技分部……地下二層……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