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棺裂開的縫隙里，暗黃色的粉末還在燃燒，幽藍的火苗舔舐著銹跡斑斑的棺身，將周圍的巖壁映得忽明忽暗。就在幾人被眼前的“分身”驚得魂飛魄散時，棺身忽然發出一陣“咯吱”的脆響，裂縫又擴大了幾分，露出的粉末堆里，有什么東西在緩緩蠕動。

“那是什么？”周巡的聲音發顫，他指著粉末堆，火把的光剛好照在那里——一條黑色的蛇尾正從粉末里探出來，鱗片在火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比他們在蛇窟里見到的任何一條蛇都要粗壯。

張宇的心臟猛地一沉，剛壓下去的恐懼又翻涌上來。他想起蛇窟里那些瘋狂的黑蛇，想起被咬死的守墓人尸體，而眼前這條蛇，光是尾巴就有手臂粗，若是全身露出來，不知要大到什么地步。

“不好！是蛇母！”李海偉大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古籍里記載，有些墓穴會用巨蛇守護核心，蛇母頭頂有肉瘤，能控制群蛇，看來傳聞是真的！”

他話音未落，青銅棺里忽然傳來一陣“嘶嘶”聲，像是無數條蛇在同時吐信。粉末堆劇烈地起伏，一條水桶粗的黑蛇猛地從里面鉆了出來，龐大的身軀瞬間填滿了棺身的裂縫。它的鱗片比普通黑蛇更厚，泛著啞光，七寸的位置鼓起一個拳頭大的肉瘤，肉瘤上布滿了細密的血管，在火光下跳動著，像是一顆畸形的心臟。

最駭人的是它的眼睛，不是普通蛇類的豎瞳，而是一雙渾濁的灰白色眼睛，死死盯著地面上的幾人，瞳孔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原始的貪婪和兇狠。

“它……它怎么會在棺材里？”張建春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那些粉末……是它的巢穴？”

黑蛇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龐大的身軀一扭，竟直接從青銅棺里鉆了出來，“啪”的一聲砸在地面上，青石板瞬間裂開幾道紋路。它的身長足有七八米，高昂的蛇頭幾乎能碰到人像的膝蓋，肉瘤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周圍的空氣里仿佛多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

“分身”的幻象不知何時消失了，顯然在絕對的恐懼面前，連異香制造的幻覺都失去了效力。宋小兵將周巡往身后一推，舉起開山斧，怒視著黑蛇：“媽的，不管你是什么東西，敢擋路就劈了你！”

黑蛇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猛地張開嘴，露出兩排尖利的毒牙，毒牙上掛著粘稠的毒液，滴落在地上，“滋滋”作響，青石板竟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小心它的毒液！”李海偉大喊，從懷里掏出之前剩下的硫磺粉，這是他們在蛇窟里找到的，本以為用不上了，沒想到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黑蛇猛地俯沖下來，蛇頭帶著一股腥風直撲宋小兵。宋小兵反應極快，側身躲開，開山斧順勢劈向蛇身，“當”的一聲，斧子竟被鱗片彈開，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好硬的鱗！”宋小兵吃了一驚，手腕震得發麻。

黑蛇一擊未中，尾巴猛地橫掃過來，張宇拉著李海偉往旁邊一躲，蛇尾擦著他們的肩膀過去，重重砸在巖壁上，碎石飛濺，星圖紋路又剝落了一大片。

“它的目標是我們所有人！”張宇大喊，“分開跑，引開它的注意力！”

幾人立刻分散開來，宋小兵拖著斧子往左側跑，張宇和李海偉往右側退，張建春則抱著頭，縮到了人像的腳掌后面，渾身抖得不成樣子。周巡雖然虛弱，卻也扶著巖壁，艱難地往暗門的方向挪動，想去找點能用的東西。

黑蛇的灰白色眼睛掃過眾人，最終鎖定了跑得最慢的張建春，龐大的身軀一扭，朝著他沖了過去。

“小心！”張宇大喊，撿起地上的石塊往蛇頭上扔。

石塊砸在蛇頭上，像是隔靴搔癢，黑蛇根本沒反應，依舊直撲張建春。張建春嚇得癱在地上，連滾帶爬地想躲，卻被蛇尾一卷，瞬間被纏住了身體。

“救命！救我！”張建春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被蛇尾越纏越緊，骨頭發出“咯吱”的聲響，嘴角溢出鮮血。

“放開他！”宋小兵怒吼著沖過來，開山斧狠狠劈在蛇尾上。這次他用了全力，斧子嵌入鱗片縫隙，帶出一串血珠。黑蛇吃痛，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尾巴猛地一甩，將張建春狠狠砸在巖壁上。

“噗——”張建春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軟軟地滑落在地，眼睛瞪得滾圓，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建春！”張宇目眥欲裂，他沒想到黑蛇如此兇殘，一擊就奪了人命。

黑蛇被斧子激怒，放棄了宋小兵，轉而朝著他撲來。李海偉趁機將手里的硫磺粉撒向蛇頭，硫磺粉遇到蛇信噴出的濕氣，瞬間冒出白煙。黑蛇似乎怕這東西，猛地向后一縮，灰白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忌憚。

“它怕硫磺！”李海偉大喊，“宋小兵，把你包里的硫磺粉都扔過來！”

宋小兵立刻解下背包，將里面剩下的硫磺粉全扔給李海偉。李海偉接過，分成兩包，遞給張宇一包：“撒它的眼睛和肉瘤！那里是弱點！”

張宇點頭，和李海偉分別從兩側包抄。黑蛇剛擺脫硫磺粉的刺激，看到兩人靠近，再次張開大嘴撲來。張宇瞅準時機，將手里的硫磺粉狠狠撒向它的眼睛。

“嘶——”黑蛇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眼睛被硫磺粉灼傷，暫時失去了視力，龐大的身軀在原地瘋狂扭動，撞得巖壁碎石紛飛，墓室晃動得更厲害了，人像的手掌又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懸著的青銅棺搖搖欲墜。

“就是現在！”李海偉大喊，指著蛇頭上的肉瘤，“宋小兵，砍它的肉瘤！”

宋小兵早已蓄勢待發，趁著黑蛇失明亂撞的瞬間，猛地一躍，跳到蛇背上，開山斧高高舉起，用盡全身力氣劈向那個跳動的肉瘤！

“噗嗤”一聲，斧子深深嵌入肉瘤，墨綠色的血液噴涌而出，濺了宋小兵一身。那血液帶著刺鼻的腥臭味，落在地上，竟將青石板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黑蛇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劇烈地翻滾起來，試圖將宋小兵甩下去。宋小兵死死抓住斧柄，身體被甩得像個陀螺，手臂上、背上被蛇鱗劃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浸透了衣服。

“堅持住！”張宇沖過去，撿起地上的碎石，拼命砸向蛇頭，想分散它的注意力。

李海偉也跑過來，用匕首不斷刺向蛇身的鱗片縫隙。黑蛇受了重傷，動作漸漸遲緩下來，灰白色的眼睛里流出綠色的血液，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宋小兵看準機會，猛地拔出斧子，又狠狠劈了下去！這一斧直接將肉瘤劈成了兩半，墨綠色的血液噴涌得更兇了。黑蛇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不再動彈，龐大的身軀緩緩癱軟在地，抽搐了幾下，徹底沒了氣息。

墓室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幾人粗重的喘息聲。宋小兵從蛇身上滑下來，渾身是傷，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李海偉和張宇也癱倒在地，看著地上黑蛇的尸體，還有不遠處張建春早已冰冷的身體，心里五味雜陳。

“結束了……”周巡扶著巖壁走過來，聲音沙啞，看到張建春的尸體，眼圈瞬間紅了，“他……”

沒人說話。張建春雖然膽小貪婪，卻也是一起闖過生死的同伴，如今死在這墓穴深處，連尸身都未必能帶回地面，實在讓人唏噓。

李海偉掙扎著站起來，走到張建春身邊，輕輕合上他的眼睛，嘆了口氣：“是我們連累了他。”

張宇也站起身，目光掃過黑蛇的尸體，忽然注意到蛇頭的肉瘤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發光。他走過去，用匕首撥開破碎的肉瘤，發現里面竟嵌著一塊暗紅色的石頭，約莫拇指大小，形狀和他們丟失的雞血石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更深，像是浸透了血液。

“這是……”張宇愣住了。

李海偉也走了過來，看到那塊石頭，瞳孔猛地一縮：“是雞血石！不，是血玉！傳說中用活人血和玉石埋在蛇母體內，經過百年煉化而成的血玉，比普通雞血石更有靈性，能驅動所有機關！”

他拿起血玉，血玉入手冰涼，表面光滑，隱隱能看到里面流動的血絲。“難怪蛇母會守在棺材里，它是在守護這血玉！袁天罡把最重要的信物藏在了蛇母體內，真是好手段！”

張宇看著血玉，又看了看張建春的尸體，忽然明白了——張建春弄丟的那塊雞血石，或許根本就是個幌子，這血玉才是真正能打開出口的信物。可他們為此付出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墓室還在輕微晃動，巖壁上不斷有碎石落下，顯然這里隨時可能坍塌。李海偉握緊血玉，眼神堅定：“我們不能白死一個人，必須出去！用這血玉，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出口！”

宋小兵點點頭，掙扎著站起來，用斧子支撐著身體：“對，不能讓建春白死。”

張宇深吸一口氣，將張建春的尸體往巖壁邊挪了挪，用幾塊碎石擋住，算是給他做了個簡單的墓碑。“我們走，找到出口，再回來……帶他回家。”

雖然他知道，這或許只是一句空話，但此刻，這是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幾人互相攙扶著，朝著暗門的方向走去。李海偉手里的血玉在火光下泛著幽幽的紅光，像是一顆跳動的心臟，指引著他們走向未知的前路。身后，黑蛇的尸體漸漸僵硬，青銅棺依舊裂開著，仿佛在訴說著這場慘烈的廝殺。而張建春的尸體，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永遠留在了這懸棺之下，成為了這墓穴秘密的又一個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