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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葬兵谷的獨臂匠

那如同夜梟啼血、惡鬼哀歌般滲入骨髓的童謠聲,并非錯覺。

“骨頭梳喲,梳得白骨光溜溜…”“…婆婆送你…見神仙啰喂…”

詭異飄忽的唱詞,在裂谷兩側(cè)峭壁間被狂風扭曲、反彈、疊加,仿佛有無數(shù)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同時吟唱,聽得人頭皮炸裂,脊背發(fā)涼!原本狂躁喧囂的風聲,在這邪異的童謠中仿佛變成了背景的陪襯,更凸顯出其惡意的穿透力。

“走!”林燼的厲喝如同驚雷劈開這令人心神動搖的鬼音!沒有半分猶豫,他一把抄起氣息奄奄的封七郎,像扛著一袋沉重的沙土,將他牢牢背在身后,用撕扯下的衣布迅速捆緊。腳下猛踏!整個人如同一頭被激怒的血豹,朝著燕鐵血線箭頭所指的、裂谷深處更幽暗的方向暴沖而去!

那處區(qū)域籠罩在一片比別處更加濃厚的、幾乎不透光的昏暗之中,連砂石風暴似乎都被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只有死寂與冰冷。

剛剛沖出不過數(shù)十丈,背后那童謠聲傳來的方向,巖壁之上,異變陡生!

暗紅色的、粘稠如同活物膿血般的液體,毫無征兆地開始從兩側(cè)陡峭的、刻滿了古老鎮(zhèn)壓符文的巖壁上滲出!速度極快!最初只是星星點點,眨眼間便連成一片片蠕動流淌的血膜,布滿大片巖壁!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銹血腥味轟然彌漫開來,瞬間壓倒了裂谷中萬年沉淀的塵土腥氣!

血膜蠕動著、匯聚著,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咕嘟”聲,一條條、一塊塊地向下剝離、流淌、垂落!

這些剝離的血膜并未完全滴落谷底,而是在流淌垂落的過程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揉捏、塑形!一根根慘白的人類骨骼開始從血膜中“生長”出來,伴隨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頭摩擦聲!是肋骨、指骨、臂骨、腿骨……它們被暗紅的血泥粘合、拼湊,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僅僅五六個呼吸的時間,幾十具散發(fā)著血腥與腐朽氣味的、通體由白骨為主體、關(guān)鍵連接處由不斷流淌蠕動血泥包裹粘合的簡陋人形骷髏,如同提線木偶般站立了起來!它們的眼眶空洞,但深處卻跳躍著一星慘綠色的磷火!下頜骨“咔噠咔噠”地開合著,發(fā)出微弱的、如同骨頭摩擦的聲響,竟隱隱附和著那遠處的童謠節(jié)奏!

“咔噠…咔噠…血…珠…簾…咔噠…”

更多的血膜還在不斷從巖壁滲出,更多的白骨怪物正在快速成型!這股源自童謠的死亡力量,似乎有著污染同化周圍環(huán)境的恐怖能力!

林燼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后成型的骷髏海!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那片幽暗的界限!燕鐵的箭頭,指向那里!童謠的來源與骷髏的威脅,讓他更加清楚,停下就是死路!

左腳踏地的聲音沉悶如鼓,每一次踐踏都利用強悍的腿力將反作用力催發(fā)到極致!背著一個人的沉重負擔絲毫不能減緩他此刻的速度,反而因生死危機的逼迫,將全身潛能壓榨到了極點!真氣瘋狂運轉(zhuǎn),雖然只是鍛體境后期,但那爆發(fā)出的腳力足以讓普通駿馬望塵莫及!只在身后留下一道被狂暴勁風撕裂開的風沙煙塵軌跡!

“噗!”肩頭的封七郎又是一口毒血咳出,濺在林燼的脖頸上,冰冷黏膩。“陳…哥…入口…在…左側(cè)…第三道…石…肋…暗河…水道…”

他強撐著最后一點清明,模糊的視線努力辨識著前方越來越暗環(huán)境中巖壁上特殊地形——那幾道如同巨大野獸肋骨般向外突出的巖梁結(jié)構(gòu)。其中第三條的下方,被濃重陰影覆蓋的區(qū)域,隱約有微弱的風從內(nèi)部吹出,帶來一絲水腥氣。

就是那里!

沒有時間思考水路通向何方!林燼身體猛地一個橫移折沖,帶著近乎本能的戰(zhàn)斗直覺,險之又險地避開側(cè)面一只白骨骷髏抓來的、滴著血泥的骨爪!爪風貼著他的衣角劃過,撕裂出數(shù)道口子!

他如同一支穿云利箭,借著沖勢,毫不猶豫地朝著封七郎所指的第三道巨大石肋下方那片更濃的陰影處狠狠撞了進去!

預(yù)想中撞上山石的劇痛并未傳來。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粘稠的、如同水膜般的無形屏障!身體陡然一輕!眼前并非黑暗的洞穴通道,而是一片難以言喻的奇景!

身后那邪異童謠、血腥鐵銹味、骨爪破風聲瞬間隔絕了大半!仿佛那層“水膜”隔絕了兩個世界。

他們此刻身處一片巨大無比的山谷內(nèi)部!抬頭不見天日,只有穹頂之上懸浮著數(shù)不清的、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形態(tài)各異的金屬殘骸!有長達數(shù)十丈斷裂的巨劍、只剩半邊的塔盾、扭曲變形得如同怪鳥翅膀的青銅甲片、破碎的青銅戰(zhàn)車車輪、如同小山般的斷柄巨斧……無數(shù)來自不同時代、不知沉寂了多少歲月的巨大殘破兵器碎片,無聲無息地漂浮在空中!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視野所及的穹頂!

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在這片空間。甚至連空氣都仿佛凝滯不動。它們違反了重力的束縛,靜靜地懸浮著,散發(fā)著冰冷、沉重、破敗、與沖天的殺伐血腥糾纏數(shù)萬載都未曾散盡的鐵與火的蒼涼煞氣!一種源自荒古的悲愴與孤寂,撲面而來!這里是葬兵之地——兵戈的墳冢!

而腳下…是一條狹窄而冰冷、水流遲緩得幾乎如同凝脂的暗河。散發(fā)著幽幽腐朽氣息的黑水沿著蜿蜒的河道流淌,最終注入山谷深處更加黑暗的陰影里。兩側(cè)是高達百丈、光滑如鏡、仿佛被無上偉力削切的峭壁,布滿了被漫長歲月侵蝕的紋理。峭壁之上,鑿刻著無數(shù)早已褪色模糊、卻依舊能感受到猙獰殺氣的古老壁畫和符咒。整個山谷,就是一個巨大的、立體的、被遺忘的劍冢!

“這就是…葬兵谷?”林燼的聲音帶著一絲被眼前奇景震懾的沙啞。他那強悍的心臟,在這撲面而來的萬古殺伐氣息中也忍不住微微悸動。

“…無…重力域…”背上的封七郎微弱地回應(yīng)了一聲,便頭一歪,徹底昏迷過去,氣息變得更加微弱。七根追魂釘?shù)亩炯由衔g骨蜂毒的混合爆發(fā),已將他逼到了生死的邊緣。

就在林燼將目光從穹頂漂浮的鋼鐵蒼穹收回,準備探查河道深處尋找燕鐵蹤跡的剎那——

“噌!”

微不可聞的利刃劃破凝滯空氣的輕響!

比聲音更快!

一道細如發(fā)絲、微帶弧形的銀光,快得超出了肉眼的極限,毫無征兆地從右側(cè)光滑峭壁上幾乎無法察覺的一道微小裂縫中射出!

直取林燼太陽穴!

時機、角度、速度、隱蔽性都達到了刺殺的巔峰!這是絕殺!來自更高境界強者蓄謀已久的偷襲!

死亡的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林燼的血液!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在思維運轉(zhuǎn)之前已經(jīng)啟動!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猛地擰身旋腰!背上的封七郎因這劇烈的動作甩飛出一小段弧度!

“嗤!”

那抹詭異的銀光幾乎是貼著他左邊鬢角的幾根發(fā)絲掠過!尖銳的鋒芒甚至在他顴骨上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線!銀光沒入身后緩慢流淌的黑水之中,沒有濺起半點水花,仿佛被那黑水吞噬。

不等林燼喘息!

“轟轟轟!”

數(shù)十道熾熱的火光驟然在他前方、左翼、右翼以及頭頂懸浮的殘破巨盾上方同時迸發(fā)!

數(shù)十枚拳頭大小、包裹在赤紅色烈焰中、形如狗頭骷髏的飛火彈(焚獄衛(wèi)標配的爆炎火雷)!帶著刺耳的厲嘯,如同天降隕火,封鎖了林燼所有可能的閃避空間!熾熱的溫度讓凝滯的空氣都發(fā)出噼啪的爆鳴!

同時,三道身影如鬼魅般從前方河道轉(zhuǎn)角處的陰影中踏水而出!

統(tǒng)一的赤紅色鱗甲覆蓋全身,關(guān)節(jié)處覆蓋著猙獰的金屬倒刺!肩膀上烙印著燃燒的刑架徽記——焚獄衛(wèi)!他們的左臂都裝配著一個三連發(fā)的、閃爍著暗紅色符文的圓筒狀機括臂弩,弩口還殘留著激發(fā)后的青煙。三人呈品字形站立,冰冷的眼神如同看著死人。為首一人,氣息格外厚重沉凝,遠非之前的癸字使可比!他手中并未持握鏈鋸刀,而是垂著一柄赤銅重锏!

被算計了!

這是一個完美的伏殺陣!無聲的致命銀光逼他移位,連環(huán)爆炎火雷封鎖走位,三大焚獄衛(wèi)高手正面截殺!甚至沒有給他任何拔出武器的機會!

死亡的氣息比裂谷外的童謠更濃!林燼眼底的血色驟然翻涌到了極致!噬天珠在他腳踝深處猛地一震!狂暴兇戾的氣息不受控制地想要破體而出!

就在這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的剎那!

“嗡——!!”

一道沉重、暴烈、帶著無與倫比壓迫感的破空聲,如同太古神象的咆哮,陡然從山谷深處那片最濃郁的黑暗中炸響!

緊接著,一點赤紅的光芒,如同從地心深處迸發(fā)的熔巖核心,帶著撕裂前方一切阻礙的霸道絕倫的氣勢,瞬間跨越了百丈距離!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音速!

“嗚——砰!!!!”

那點赤紅的光芒,并非實體光芒,而是因為極致的速度、壓縮到近乎實質(zhì)的空氣被摩擦點燃形成的尾焰!尾焰前端,赫然是一件武器——一柄造型極其簡單、粗獷、卻大得夸張的鍛造重錘!錘頭足有人頭大小,通體呈現(xiàn)出暗沉粗糙的金屬原色,沒有任何精致的花紋,只有錘面上布滿了坑坑洼洼的鍛打痕跡和歲月侵蝕的斑駁銹跡!

這柄沉重得不可思議的巨錘,并非直直飛來!

它帶著一種無比狂野、霸道、精妙的旋轉(zhuǎn)!如同掙脫束縛的暴龍,在空中翻滾著、旋轉(zhuǎn)著,帶起一片扭曲模糊的赤紅光影!錘頭高速旋轉(zhuǎn)形成的恐怖風暴直接撞上了那些封鎖林燼前進路徑、迎面飛來的數(shù)十枚爆炎火雷!

“轟隆隆隆——!!!”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如同驚雷在這沉寂的山谷中炸開!無數(shù)團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猛烈綻放!爆裂的沖擊波裹挾著灼熱的鐵砂碎片如同狂風暴雨般橫掃四方!然而,更令人震撼的是,這些爆炸的沖擊能量,大部分竟被那柄旋轉(zhuǎn)的巨錘所牽引、所裹挾!錘頭如同一個旋渦的中心,硬生生將爆炸的能量和沖擊波吸扯過去,成為它自身旋轉(zhuǎn)動能的一部分!

焚獄衛(wèi)射出的飛火彈,反而成了那柄恐怖巨錘的助燃劑和推進力!它速度不減反增!帶著吸收了爆炸沖擊后的更加狂暴數(shù)倍的威勢!劃出一道赤紅的、死亡的螺旋軌跡!

目標直指那三名呈品字形攔截的焚獄衛(wèi)!尤其是為首那個手持重锏、氣息沉凝的隊長!

巨錘未至,恐怖的音爆和壓力已經(jīng)讓地面凝滯的黑水劇烈震蕩起來!三名焚獄衛(wèi)臉上的冷酷瞬間被驚駭欲絕所取代!那隊長怒吼一聲,再也顧不上林燼,雙臂肌肉虬結(jié),赤銅重锏爆發(fā)出刺目的紅光,如同燃燒的銅柱,傾盡全力迎向那死亡風暴的核心!

“鐺——!!!”

重錘與重锏毫無花哨地轟然對撞!

宛如兩座山巒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猛烈相撞!一圈肉眼可見的赤紅色沖擊漣漪,混雜著如同實質(zhì)的狂暴音波,伴隨著刺目的火星和金屬的悲鳴,轟然爆開!

“呃啊——!”

那名隊長級別的焚獄衛(wèi)首當其沖!只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雙臂連同他引以為傲的赤銅重锏,在與那狂暴巨錘接觸的瞬間便如同脆弱的枯枝般寸寸斷裂,扭曲成麻花!碎裂的骨骼混合著肉糜從他的臂甲縫隙中噴射而出!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砸中的麻袋,高速旋轉(zhuǎn)著重重倒飛出去!“轟隆”一聲砸在百丈外的光滑峭壁上!堅硬的鱗甲在反作用力的撞擊下瞬間變形內(nèi)凹,后背脊骨清晰斷裂的“咔嚓”聲令人心膽俱裂!赤紅的鮮血如同潑墨般從他全身碎裂的甲胄縫隙中狂噴而出,在冰冷的峭壁留下一大片凄厲的血花!他像一攤爛泥般滑落下來,重重砸在河灘碎石中,身體不規(guī)則地抽搐了幾下,再無半點聲息!一锏之威,生死立判!

“嘶——!”

剩下的兩名焚獄衛(wèi)眼珠子都要瞪裂了!隊長的實力他們是清楚的,磐骨境中期的高手!專修防御!肉身強度足以硬撼奔牛沖擊!卻被一錘連人帶锏直接轟殺!這是什么怪物?!

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兩人幾乎是同時做出了最本能也最愚蠢的反應(yīng)——驚駭之下,竟不顧一切地瘋狂催動臂弩,對著那柄巨錘落地的方向瘋狂傾瀉弩箭!同時腳步踉蹌著向后疾退!

“噗!噗!噗!”

赤紅的淬毒弩箭如飛蝗般射向煙塵深處!但更多的是射偏釘在了懸浮的巨劍殘骸上,發(fā)出“叮叮”脆響。

煙塵緩緩散開。

一個高大、魁梧、帶著一身煙熏火燎氣息的身影,緩緩從山谷深處的陰影輪廓中大步走出。踏在冰冷黑水河灘的石塊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踏一步,凝滯的空氣似乎都隨著他的腳步震動一下。

火光勾勒出他如同鐵塔般強壯的身軀。最刺目的,是他左邊半張臉——那是如同被巖漿澆灌過、被烈火焚烤過后的地獄景象!原本應(yīng)是顴骨的位置只剩下焦黑萎縮、凹凸不平的皮肉,耳朵只剩半個焦黑的輪廓,眼皮攣縮,露出下方一片渾濁卻閃著駭人精光的眼白!那猙獰的傷疤一路延伸進他破舊的粗麻領(lǐng)口深處!右邊的半張臉雖完好,卻也飽經(jīng)風霜,刻著巖石般的堅毅線條。下頜鋼針般的短髯沾滿了汗?jié)n和鐵屑。

正是燕鐵!

他赤裸著古銅色、肌肉虬結(jié)如同鋼澆鐵鑄的上半身。那道標志性的傷疤在火光下像一條扭曲的蜈蚣,無比駭人。而他左邊,整個左臂的位置,從肩膀處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個同樣被燒灼過的、扭曲可怖的疤痕!剛才那柄一錘定乾坤、恐怖到極點的巨大戰(zhàn)錘,此刻正被他那僅存的、布滿老繭和疤痕的右手穩(wěn)穩(wěn)抓住錘柄末端,沉重的錘頭斜指地面,仿佛感受不到那驚人的重量!

剛才那一擲之威,竟只用了一只手!而且是在百丈之外!這是何等恐怖的爆發(fā)力!

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鋼刀,掃過那兩個驚弓之鳥般向后疾退的焚獄衛(wèi)。沒有任何語言,沒有任何廢話。下一刻,那具獨臂的魁梧身軀動了!

仿佛沉重的鋼甲戰(zhàn)車突然啟動!右腳狠狠蹬踏地面!

“砰!”

腳下的堅硬巖石應(yīng)聲粉碎出一個碗口大的凹坑!龜裂的紋路蔓延開來!燕鐵整個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拖曳著那柄巨大的戰(zhàn)錘,撕裂凝滯的空氣,帶著炸裂般的呼嘯直沖向最近的一個焚獄衛(wèi)!速度快得完全不像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武器!

“吼!!!”那焚獄衛(wèi)魂飛魄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瘋狂地咆哮著,試圖抬起沉重的鏈鋸刀格擋!

晚了!

燕鐵沖至近前,獨臂運錘并非直砸,而是由下至上一個極其狂暴、帶著撕裂音爆聲的猛烈上撩!

“嗚——轟!!”

錘頭狠狠砸在鏈鋸刀寬厚的刀背上方!

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傳遞過來!那焚獄衛(wèi)只覺得雙臂瞬間失去了知覺!如同被一座大山正面撞擊!他沉重的鏈鋸刀脫手而出!不僅脫手,在巨錘砸中的瞬間,那錘頭上蘊藏的恐怖力量如同粘稠的實質(zhì)沖擊,竟硬生生扭曲了錘風席卷的軌跡!脫手飛出的鏈鋸刀沒有飛遠,反而被這扭曲的狂暴錘風裹挾著,如同一條被激怒的毒蟒,在空中硬生生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帶著更加凄厲的破空聲!

“噗嗤——!!”

鏈鋸刀鋒利的鋸齒刃口,被那錘風精準地推送著,狠狠地、沒有絲毫偏差地貫入了它原主人的胸膛!厚實的赤紅鱗甲如同紙糊般被洞穿!巨大的力量將這焚獄衛(wèi)帶得雙腳離地,向后倒飛了數(shù)丈,“咚”的一聲,被死死釘在了后方懸掛于半空的一面巨大青銅塔盾殘骸上!刀柄劇烈顫抖,發(fā)出絕望的嗡鳴!那焚獄衛(wèi)的眼睛睜大到極致,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刀柄,喉嚨里“嗬嗬”作響,大口涌著血沫,四肢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錘風卷刀,貫心而亡!

最后那名焚獄衛(wèi)徹底崩潰!看著隊長和一息前還并肩作戰(zhàn)的同伴瞬間化作冰冷的尸體,看著那獨臂修羅提錘大步向他逼近,手中的臂弩早已失手掉落。他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轉(zhuǎn)身就逃!什么任務(wù),什么功勛,在此刻都化為了最純粹的、逃命的沖動!他跌跌撞撞地踩在黑水河灘的碎石上,只想遠離這個魔鬼!

“留下!”

燕鐵的低吼如同洪鐘!沒有追擊,他只是獨臂向后猛地一掄!那沉重的巨錘如同一顆赤紅的流星,被他狠狠投擲而出!

巨錘翻滾著,發(fā)出恐怖的尖嘯!然而,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是,錘頭在飛行的途中,竟然精準無比地撞上了斜上方漂浮在低空的一塊斷裂的巨劍劍尖!

“鐺——!!!”

刺耳的金鐵巨響伴隨著一溜耀眼的火花迸射!那塊沉重的巨劍碎片被這猛烈一撞,巨大的沖擊力裹挾著它,如同被巨弩射出的標槍,改變了方向,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垂直向下、攜著毀滅的陰影,朝著那瘋狂逃竄的焚獄衛(wèi)頭頂狠狠砸落!

“不——!!”焚獄衛(wèi)只來得及抬頭瞥見那巨大的陰影,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絕望的慘叫。

轟隆!!!

地動山搖的巨響!巨劍碎片結(jié)結(jié)實實砸中了目標!沒有慘叫聲,只有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和血肉碾爛的悶響!黑水和碎石混合著血泥向四面猛烈爆開!那焚獄衛(wèi)整個人被砸進了河灘地底深處!連帶著他周圍數(shù)尺的地面都沉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布滿蛛網(wǎng)裂痕的、邊緣流淌著渾濁血水的坑洞!坑底只有一片模糊的、嵌在碎石里的破碎鱗甲和肉糜!

轉(zhuǎn)瞬之間!三名焚獄衛(wèi)高手伏殺者,反被一人一錘盡數(shù)碾殺!

暴烈!直接!精準!殘酷!這就是獨臂匠——燕鐵!

解決掉所有敵人,燕鐵這才走到剛才錘飛隊長后落地的巨錘旁,獨臂輕松地將其提起,仿佛那不是千斤重物。他大步走到渾身傷痕、背著昏迷封七郎的林燼面前,那雙駭人的眼睛上下掃視著兩人:

“鍛體境就敢觸動噬天珠?還把命懸一線的毒耗子背到這鬼地方?”他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鐵皮,粗糙、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沉重感。目光尤其在林燼左腳腳踝那道猙獰的傷疤和他脖頸蔓延的暗紅饕餮血紋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光芒,快得讓人難以捕捉。“你嫌命太長?”

說著,根本不等林燼回答,左手(盡管失去了小臂,但肩膀和殘余的肱骨以及強大的肌肉群仍在)如同鐵鉗般一把抓住了林燼的胸口!那力量奇大無比,不容抗拒!

“走!”低喝一聲,他竟單手拖著林燼(連同他背上的封七郎),像拖著一個沉重的包裹,大步流星地朝著山谷更深處、那片他剛才走出的、彌漫著硫磺味和金屬灼燒氣息的濃濃黑暗走去!

林燼被拖得腳下踉蹌,卻敏銳地感覺到一絲不對。燕鐵看似粗暴,但那只抓住他的巨掌卻并未真正用力壓迫他的傷口,甚至有一絲溫熱的、微弱但精純的力量從掌心傳來,隱隱護住他因為連場戰(zhàn)斗和融合噬天珠而早已被震傷的內(nèi)腑!

“燕哥…外面血饕教的骷髏兵…”林燼喘了口氣,艱難地問道,目光警惕地瞥向谷口方向,那片隔絕內(nèi)外的“水膜”屏障。

“哼,那鬼婆娘的‘血骨妖偶’,靠近這片煞域自行潰散。但腐血難纏,粘上一點如跗骨之蛆!此地有東西鎮(zhèn)著她進不來!”燕鐵頭也不回,腳下步伐更快更急,獨臂卻穩(wěn)如磐石地支撐著兩人。他顯然對血饕教的手段以及葬兵谷的特性了如指掌。“此地煞氣最濃,反可暫時壓制毒耗子體內(nèi)的蝕髓毒!但撐不過三炷香!”

說話間,已經(jīng)拖著林燼沖進了山谷深處那片核心區(qū)域。濃重的黑暗如墨般包裹而來,伴隨著越來越濃郁的硫磺礦石氣息和鐵器被燒灼的氣味。溫度也驟然升高,空氣灼熱異常。

終于,在穿過一片仿佛由巨大斷裂劍柄形成的天然拱門后,視線豁然一亮!

眼前是一個大約百丈方圓的巨型天然洞穴!或者說,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天然熔巖石窟被改造后的奇特空間!石壁呈現(xiàn)暗紅色,布滿了扭曲的礦物脈絡(luò)和冷卻凝固的巖漿痕跡。

最核心、最震撼的,是石窟中央!那里有一個巨大的、直徑超過二十丈的凹陷區(qū)域!整個區(qū)域并非平坦,而是如同一個微微向內(nèi)凹陷的金屬巨碗!碗的邊緣高聳,呈現(xiàn)出凝固的、如同暗金流動又冷卻后的奇異金屬光澤!

此刻,這個巨大的金屬碗中,正盛滿了小半池翻滾著、粘稠的、呈現(xiàn)出亮白偏青色澤的高溫金屬液體!池面不斷冒著巨大的、粘稠的氣泡,破裂時發(fā)出“噗噗”的悶響!難以想象的恐怖高溫從池中散發(fā)出來,讓整個洞窟內(nèi)的空氣都因熱量而扭曲波動!硫磺礦石的氣息正是源自這里!

更詭異的是,巨大金屬池周圍的地面上,散亂地插著、躺著無數(shù)兵器碎片!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yīng)有盡有,大部分都是殘破不堪、銹跡斑斑的尋常兵刃,但也有少數(shù)閃爍著符文的法器碎片混雜其間!它們就像是祭品,圍繞著這口沸騰的金屬熔池。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古老、沉重、暴烈、混雜著無數(shù)金鐵破碎意志的恐怖煞氣!這股煞氣濃度之高,凝如實質(zhì),甚至在洞窟半空形成了肉眼可見的、如同游魂般扭曲穿梭的黑色絲縷!它們在金屬熔池上方盤旋、哀嚎,最終投入沸騰的熔液,化作一縷青煙。

鑄兵池!

“把他放下!”燕鐵指著金屬池邊緣一處較為平坦的地面,低喝一聲,同時松開抓著林燼的手,迅速在洞口布置了幾個林燼看不懂、似乎是用融化的奇特金屬液淋出來的防護紋路,隔絕內(nèi)外氣機。

林燼小心翼翼地將背后幾乎感覺不到呼吸的封七郎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少年的臉色已經(jīng)由死灰轉(zhuǎn)為黑紫,嘴唇烏青,七根透骨釘周圍的傷口處,皮膚下血管呈現(xiàn)出發(fā)散狀的烏黑脈絡(luò),如同邪惡的蛛網(wǎng)在蔓延。蝕髓毒和蝕骨蜂毒混合后爆發(fā)產(chǎn)生的變異劇毒,正在飛速侵蝕著他的生機!

“鎖魂釘?shù)奈g髓毒,封家小子靠自身毒抗吊住了半條命,但引動蜂毒以毒攻毒是昏招!毒上加毒,激發(fā)了蝕髓毒的腐蝕性!”燕鐵蹲在一旁,那只僅存的完好的右眼緊盯著封七郎的狀態(tài),僅存的右手五指如風,飛快地在封七郎周身幾處大穴疾點!每一次落指,指尖都凝聚著絲絲縷縷厚重如鐵的氣勁!試圖強行封堵毒血侵蝕心脈。

“他撐不住我強行逼毒!焚獄衛(wèi)的毒功陰險刻骨!”燕鐵抬頭,那半張焦面在熔池火光映照下更顯猙獰,眼神卻無比凝重地直刺林燼:“現(xiàn)在只有一個法子——借這‘萬兵冢’的池底千載兇煞殘魂戾氣,還有這‘赤煉金精’的焚煞炎力!把你體內(nèi)那顆剛吞進去沒多久、還沒完全消停的饕餮珠子的兇性再引出來一點!讓它以毒攻毒,吞噬封小子體內(nèi)的劇毒本源!風險極大!兇煞入體,殘魂反噬,還有噬天珠的反噬…你倆可能當場變成沒有神智只知殺戮的怪物!敢不敢賭?!”

沒有絲毫猶豫!林燼的回答斬釘截鐵,如同金鐵交鳴:

“動手!”

燕鐵那只完好的眼中猛地爆出精光!低吼一聲:

“脫衣!入池!沉到最底,抱元守一!不論遭遇什么,除非我說出來,否則死也不準動!更不準抗拒珠子的力量!”

林燼沒有絲毫廢話!刺啦幾聲,撕裂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物,赤裸著傷痕累累的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和脖頸蔓延的饕餮血紋。左腳腳踝那道傷疤在高溫下隱隱跳動。他沒有看那足以焚金熔鐵的恐怖熔池,眼神堅毅,一步踏出!

噗通!

身體猛地扎入那粘稠、灼熱如同熔巖的赤練金精熔液之中!預(yù)想中皮開肉綻、骨肉分離的極致痛苦并未第一時間傳來!但恐怖的灼熱感依然排山倒海般涌來!仿佛皮膚被無數(shù)燒紅的細針同時猛刺!更有一股沉重無比的金屬粘滯感和巨大的壓力包裹全身!他屏住呼吸,閉緊口鼻,任由身體被沉重的熔液向下拉扯,迅速沉向金屬池深處!

看著林燼消失在被巨量氣泡覆蓋的熔池表面,燕鐵眼神決絕!右臂肌肉賁張,那沉重的巨錘被他單手高高掄起!錘頭上亮起一片刺目的、仿佛凝聚了無數(shù)金鐵碎屑光芒的符文!

“開冢!聚煞!引魂!”

隨著他如同金鐵摩擦般的古老音調(diào)喝出!巨錘帶著開山裂地的氣勢,狠狠地砸在了巨大金屬池邊緣的池壁之上!

“咚——!!!!!!!!!!!!!!!”

比之前錘殺焚獄衛(wèi)更加恐怖百倍的、真正如同天崩地裂的巨響轟然炸開!整個洞窟都在劇烈搖晃!四壁暗紅色的巖石簌簌落下!

伴隨著巨響,金屬池底深處,仿佛有什么亙古沉眠的恐怖存在被瞬間驚醒了!

熔池表面的氣泡瞬間劇烈十倍!翻滾如沸!池底深處,無數(shù)道漆黑的、充滿怨恨、絕望、殺戮、不甘意念的殘兵兇魂戾氣如同火山爆發(fā)般沖天而起!在熔池上方化作無數(shù)張牙舞爪的兇獸、扭曲的殘兵虛影!發(fā)出無聲的尖嘯!

熔池內(nèi)部!

剛剛下沉不過數(shù)丈的林燼,瞬間被無數(shù)從池底瘋狂沖出的兇魂戾氣包圍、撕扯!這些千百年殘兵蘊藏的破碎意志瘋狂沖擊著他的精神!更可怕的是,他左腳腳踝深處那顆沉寂了片刻的噬天珠,在這極致兇煞和戾氣的刺激下,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貪婪兇光!

嗡!

九首饕餮的虛影在他識海中咆哮蘇醒!無數(shù)道比頭發(fā)絲更細微千倍的暗金色半透明觸須,如同饑餓億萬年的兇獸張開了無數(shù)口器,猛地從他腳踝傷疤處、從他全身毛孔、甚至從他七竅之中瘋狂鉆出!不再是之前半虛半實的菌絲形態(tài),而是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仿佛實質(zhì)的金屬觸須!它們貪婪地、蠻橫地、瘋狂地捕捉、纏繞、攫取、吞噬著周圍那些攜帶著千載殺伐執(zhí)念的兇魂戾氣!

噬天珠在吸收!在成長!在愉悅地顫抖!它太需要這些精純的兇煞能量了!

然而這劇烈的吞噬,如同在沸騰的油鍋里澆入了一瓢冰水!

整個巨大的金屬熔池,徹底暴走了!千百年沉寂的兇煞之氣被攪動、被激怒!如同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獅群!池底深處,更多、更古老、更暴戾的氣息被驚醒!無數(shù)殘兵碎片在熔液中震動哀鳴!被吞噬的戾氣化作的反抗意志沖擊波如同實質(zhì)的巨錘,狠狠砸向池中的林燼!將他當成了唯一的宣泄口!

內(nèi)外夾擊!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凌遲!

“唔——!”池底的林燼發(fā)出一聲被熔液掩蓋的、痛苦到極致的悶哼!身體劇烈顫抖,七竅之中鮮血瞬間滲出!又被高溫瞬間蒸干!唯有那雙眼瞳深處,一絲如同兇獸捕食時的、純粹的吞噬金光,在無邊的痛苦與狂暴能量沖擊中,倔強地燃燒著!

與此同時!洞窟外!燕鐵布置的防護紋路猛地震動!隔絕的煞氣屏障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般劇烈波動起來!

一股陰冷、腐臭、粘稠的血腥味,如同實質(zhì)的污穢之潮,無視煞氣阻隔,從洞窟唯一的入口處彌漫滲入!

伴隨著更加清晰、更加惡毒、帶著無盡詛咒和貪婪的童謠聲:

“…婆婆梳骨…抽髓為油…點燈…照亮你的…魂兒呦…”

洞窟外,山谷無重力域的邊緣,血色的光暈如同污穢的血痂,粘稠地附著在屏障之上。無數(shù)扭曲蠕動的血線正在侵蝕、同化著煞氣屏障的邊界!隱約可見一道佝僂枯瘦、拄著一根掛滿小銀鈴鐺的人骨杖的模糊身影,在血光中若隱若現(xiàn)。白骨杖頭的鈴鐺,正隨著那惡毒童謠的節(jié)奏,發(fā)出細小卻詭異地穿透屏障的叮當聲!

咒骨婆婆!血饕教團的圣女!她親自追來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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