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yè)“借鑒”完畢，奶茶也見了底，桌上的空杯子像一個個被征服的小堡壘，宣告著本次“集體攻堅”行動的勝利結(jié)束。王朗率先把筆一扔，身體向后癱進沙發(fā)里，發(fā)出心滿意足的喟嘆：“啊——活過來了！感謝涵姐救我狗命！這頓早點我買得心甘情愿、無怨無悔！”他搞怪地抱拳，對著李涵做了個夸張的作揖動作。顧一南笑著把他的拳頭按下去：“行了吧你，涵涵缺你這頓早點？主要是被你的誠意‘打動’了。”他特意加重了“打動”兩個字，換來王朗一個“你懂我”的挑眉。李涵看著他們鬧，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慢條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書本和他們的作業(yè)，分別推回到各人面前：“‘借鑒’完了也自己過一遍，別到時候老師一問三不知。”她的聲音清清冷冷的，但話里的關(guān)心卻毫不含糊。“知道啦，李老師！”盛淮沫一把摟住李涵的胳膊，腦袋親昵地靠在她肩膀上，“你就是我們的定海神針！沒有你我們可怎么活呀！”她語氣夸張，帶著慣有的撒嬌意味，試圖用這種方式驅(qū)散心里那點因為王朗那句話而泛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王朗看著盛淮沫那副“沒骨頭”的樣子，習(xí)慣性地又想嘴賤：“哎哎，盛淮沫，撒開你的爪子，涵涵的肩膀是你能獨占的嗎？要靠靠我，哥的肩膀?qū)捄瘛彼f著還真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呸！”盛淮沫立刻抬起頭，丟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你的肩膀只適合扛大米，我們涵涵是仙女，能一樣嗎？”她下意識地回懟，這是他們之間最常態(tài)的相處模式。王朗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接梗：“扛大米怎么了？務(wù)實！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吃……”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盛淮沫面前空了的薯片袋和奶茶杯。“吃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盛淮沫瞪他。“快了，下個月不就吃了？”王朗指的是他承諾的早點。眼看兩人又要開啟新一輪的“小學(xué)雞斗嘴”，顧一南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作業(yè)寫完了，接下來干嘛？干坐著？”王朗眼睛一亮，瞬間忘了和盛淮沫的嘴仗，提議道：“開黑？我知道附近新開了家網(wǎng)咖，環(huán)境賊好！”“不去。”李涵第一個反對，語氣溫和但堅定，“我媽讓我早點回去。”“我也得回去了。”顧一南晃了晃手機，“剛我爸發(fā)消息，有點事。”王朗的熱情被澆滅大半，哀怨地看著他們：“不是吧……這才幾點？大好時光就這么浪費了？”他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盛淮沫，“沫姐，你呢？你不會也拋棄我吧？”盛淮沫其實沒什么事，但看著李涵和顧一南都要走，又想起王朗剛才那句話，心里那點小別扭又鉆了出來。她不想和王朗單獨待著，至少現(xiàn)在不想。她故意學(xué)著李涵的清冷調(diào)調(diào)，可惜學(xué)得不太像，反而有點滑稽：“本仙女也要回家修身養(yǎng)性了。”王朗夸張地捂住胸口，做痛心狀：“散了散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你們這些叛徒！”他戲精上身，開始假哭，“枉我還承諾了一個月的早點，一片真心錯付了啊……”他演得投入，卻沒注意到，在他抱怨“散了”和“叛徒”時，盛淮沫垂下的眼睫輕微地顫動一下
「融不進的圈子。」
那幾個字像幽靈一樣，又在她腦海里盤旋了一圈。看吧，連玩都玩不到一起去。他們都有各自的事情，只有她是那個可以隨時被拋下、或者需要勉強自己去迎合的？王朗是不是也覺得她其實有點多余？李涵細心，察覺到了盛淮沫一瞬間的低落，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還是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沫沫，一起走一段？我家方向和你家順一段路。”盛淮沫心里一暖，剛想點頭，王朗卻突然跳起來：“順路？那正好！我也跟你們一起走一段，護送兩位美女！南哥，你自己保重！”他一把拉起顧一南，又想去攬盛淮沫和李涵的肩膀，被兩人同時躲開。顧一南無奈地笑笑：“行吧，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王朗，記得你的一個月早餐。。”“知道了知道了，吃貨！”王朗推著他往外走。四人吵吵嚷嚷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奶茶店。下午的陽光依然熾烈，打在身上有些燙人。王朗果然跟著盛淮沫和李涵走了一段路。他嘴巴就沒停過，一會兒吐槽作業(yè)太多，一會兒暢想開學(xué)后要怎么摸魚，一會兒又說起暑假看的搞笑視頻，試圖逗她們笑。李涵偶爾應(yīng)兩聲，嘴角帶著淺笑。盛淮沫卻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著。王朗講的梗很好笑，若是平時，她早就笑倒在一旁了，可現(xiàn)在，她總覺得那些笑聲有點刺耳，仿佛在襯托她的沉默。她忍不住想，王朗是不是因為剛才說了過分的話，現(xiàn)在才故意這么活躍地想彌補？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樣犯二？走到一個岔路口，李涵家該往另一邊走了。“涵涵，再見！”盛淮沫松開挽著李涵的手。“嗯，再見。沫沫，路上小心。”李涵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王朗，“王朗，別貧了，趕緊回家吧。”“得令！涵姐慢走！”王朗搞怪地敬了個禮。看著李涵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只剩下盛淮沫和王朗兩人并肩走著。氣氛莫名地安靜了下來。盛淮沫不說話，王朗似乎也終于后知后覺地感到了一點不自在。他撓了撓頭，側(cè)臉看著盛淮沫：“喂，盛淮沫，你咋了？從剛才就蔫了吧唧的，真被我?guī)浀绞дZ了？”盛淮沫停下腳步，抬起頭看他。陽光有點刺眼，她微微瞇起眼睛。王朗臉上還是那副慣有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好像世界上沒什么值得他煩惱的事。
她突然就很想問清楚。
“王朗，”她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一些，“你剛才在奶茶店說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王朗愣了一下，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啊？哪句？我，夸你搞笑女那句？那不是夸你有趣嗎？”“不是那句。”盛淮沫抿了抿嘴，“是后面那句……‘融不進的圈子’那句。”王朗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罕見的慌亂，雖然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但盛淮沫捕捉到了。他打著哈哈：“哎喲，我那不就是隨口一說，開玩笑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比腦子快！這你還當(dāng)真了啊？”又補充了一句：“你很漂亮的，我沒說你不漂亮，我是想說你不溫柔，哎呀也不是……就是……哎呀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就是沒有說你不漂亮。”看著他這樣盛淮沫心想可能他說的不是她們四個人的圈子但是還是有點難過，不太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