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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刃初試

藏兵谷深處,隔絕了日月輪轉的幽暗石室。

空氣凝固如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冷的塵埃味。唯一的光源,是石壁上幾盞長明不息的微弱油燈,火苗穩定得近乎死寂,投下的影子在粗糙的巖壁上扭曲、拉長,如同蟄伏的鬼魅。

李佐塵盤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中央,雙目緊閉。他赤裸的上身覆蓋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微光,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力,卻又像收斂了所有鋒芒的刀鞘。三年非人的磨礪,已將少年初至時的驚惶與青澀徹底淬去,只留下一種內斂的、如同深潭寒鐵般的冰冷質感。

他周身縈繞著一股無形卻令人心悸的氣場,那是無數瀕死搏殺后沉淀下來的煞氣,混合著袁天罡親手打磨出的、屬于“不良人”核心的冷酷意志。

對面,玄色大氅如同凝固的夜色,袁天罡靜立如淵。青銅面具覆蓋了一切表情,只有那雙洞悉一切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昏暗,鎖在李佐塵身上。

“調息。”冰冷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不帶任何情緒,如同鐵器摩擦。

李佐塵眼簾微動,并未睜開。胸腔隨著深長而穩定的呼吸緩慢起伏,體內渾厚的內力如同潛伏的江河,在寫輪眼帶來的超常內視下,沿著復雜而高效的軌跡奔流不息。每一次周天運轉,都帶來一絲微不可查的凝練。他能清晰“看到”丹田氣海處,那團遠比三年前凝實厚重了數倍不止的內力氣旋,這是無數次在袁天罡浩瀚內力壓迫下,依靠寫輪眼瘋狂解析、模仿、提煉,才艱難積累的根基。

時間在絕對的靜默中流逝。油燈的火苗偶爾輕微跳動一下,是這死寂空間里唯一的動態。

不知過了多久。

袁天罡的目光,緩緩移向石室角落陰影里,一個蜷縮著的身影。

李星云。

他背靠著冰冷的巖壁,臉色依舊殘留著五毒窟經歷后的慘白,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仿佛靈魂還未從那片死亡泥沼和冰冷血瞳的注視中完全掙脫。身體時不時因殘留的恐懼而微微顫抖。他身上的粗布衣衫沾滿了干涸的泥污和暗沉的血跡,那是巨蟒的毒血和他自己掙扎時磨破皮肉留下的痕跡。整個人透著一股劫后余生、精神被徹底碾磨過的萎靡。

袁天罡的目光在李星云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里沒有憐憫,沒有失望,只有一種評估物品損耗程度的漠然。隨即,視線重新落回石室中央的李佐塵身上。

“夠了。”

兩個字,如同敲響了命運的鼓點。

李佐塵倏然睜開雙眼!

剎那間,石室中仿佛亮起了兩點幽深的寒星!

不再是普通人的黑白分明,而是妖異的血紅!瞳孔深處,三枚漆黑的勾玉緩緩旋轉,帶著一種非人的、洞悉萬物的冰冷光澤!血瞳睜開的同時,一股比之前更凝練、更銳利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刀刃出鞘,將石室中沉滯的空氣無聲割裂!

李星云被這突如其來的銳氣所懾,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正好對上那雙旋轉著勾玉的血紅眼眸。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天靈蓋!那雙眼睛太冷了,也太“非人”了!仿佛能直接剝開皮囊,看到靈魂深處最脆弱的地方。他猛地低下頭,心臟狂跳,不敢再看。

袁天罡對李佐塵眼中那三枚緩緩旋轉的勾玉視若無睹,仿佛那只是最尋常不過的東西。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平直,如同宣讀一道冰冷的敕令:

“玄冥教,渝州分舵。”

“舵主,‘鬼手’屠剛。大星位功力,擅使‘玄陰指’,指力陰寒歹毒,中者血脈凍結,筋骨寸裂。性情暴虐,好虐殺。”

信息精準而冷酷,如同在描述一件物品的參數。

“其副手三人,皆中星位。一人擅使淬毒短刀,身法鬼魅;一人力大,橫練外功;一人善用迷煙暗器。”

“分舵位于渝州城西‘義莊’地下。入口在停尸房第三口空棺底部。內設機關甬道,三步一哨,五步一卡,毒箭翻板無數。”

“你的任務:清除屠剛及其副手。取回他頸上佩戴的‘玄陰鐵令’。分舵內,雞犬不留。”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砸進石室的死寂里。清除、雞犬不留……這些代表著血腥屠戮的詞語,從袁天罡口中說出,平淡得如同談論天氣。

李星云聽得渾身發冷,牙齒都在打顫。清除?雞犬不留?這……這簡直就是地獄閻羅的勾魂令!

李佐塵血瞳中的三枚勾玉,在袁天罡敘述情報時,旋轉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絲。他將每一個細節——地形、人物、武功特點、機關布局——瞬間刻印在腦海深處,形成一幅立體的、動態的戰術地圖。沒有任何疑問,沒有任何遲疑。他緩緩站起身,動作流暢而無聲,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豹。三年的訓練早已將“服從”與“高效”刻入骨髓。

“時限:子時三刻前復命。”袁天罡補充道,目光掃過角落幾乎蜷縮成一團的李星云,最后落回李佐塵身上,“完成之后,帶他去清理干凈。”

這個“他”,自然是指李星云。仿佛李星云只是一件需要善后的物品。

“是,師父。”李佐塵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毫無波瀾。他微微躬身行禮,血瞳低垂。

袁天罡不再言語,只是緩緩抬起一只手,指向石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木箱。

李佐塵會意,走到木箱前打開。里面整齊疊放著一套玄黑色的勁裝,布料堅韌而輕便,在昏暗光線下幾乎不反光。旁邊還有一條同樣材質的蒙面巾,以及一柄樣式普通、毫無紋飾的短刀,刀鞘烏沉。這是不良人執行隱秘任務的制式裝備。

他動作迅速地換上黑衣,蒙上面巾,只露出一雙在陰影中更顯幽邃的血紅瞳孔。短刀插入腰后特制的皮鞘。整個過程快得驚人,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最后,他再次向袁天罡的方向微微頷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陰影的墨汁,悄無聲息地滑出了石室。沒有腳步聲,沒有衣袂破風聲,只有石室門軸極其輕微的一聲“吱呀”,隨即重歸死寂。

石室內,只剩下油燈搖曳的火苗,沉默如山的袁天罡,以及角落里,因恐懼和寒冷而瑟瑟發抖的李星云。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那雙血瞳帶來的冰冷余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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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西,義莊。

夜色濃稠如墨,將這座停放死人的荒涼院落徹底吞噬。腐朽的木料味、淡淡的尸臭和泥土的濕氣混合在冰冷的空氣中。幾只夜梟在枯樹枝頭發出瘆人的啼叫。

停尸房內,陰風陣陣。幾具蓋著白布的尸體靜靜躺在破舊的板床上。月光從破損的窗欞縫隙擠進來,在地面投下慘白扭曲的光斑。

第三口空棺,棺蓋斜搭著,積滿了灰塵。

一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如同沒有實體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空棺旁。正是李佐塵。蒙面巾下的血瞳在黑暗中緩緩轉動,三枚勾玉如同活物。

他的視野與常人截然不同。在寫輪眼的洞察下,黑暗不再是阻礙。棺材底部看似普通的木板紋路,在他眼中清晰地呈現出幾處極其細微的、因頻繁摩擦而產生的光滑痕跡,以及幾道幾乎無法察覺的、屬于機括的金屬冷光軌跡。

他伸出帶著薄薄黑色手套的手指,精準地避開幾處肉眼難辨的觸發點,在棺底邊緣幾個特定的位置,或輕壓,或側推,或旋轉。動作細微、連貫,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仿佛在彈奏一首無聲的死亡序曲。

“咔噠…咔…嚓…”

幾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夜梟啼叫掩蓋的機括咬合聲響起。

棺底木板無聲地向下翻轉,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一股混合著劣質燈油味、汗臭和淡淡血腥味的渾濁氣息撲面而來。洞口下方,隱約傳來壓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

李佐塵沒有任何猶豫,身影如同融化的墨滴,瞬間沒入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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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甬道。

潮濕、壓抑。墻壁上稀疏地插著燃燒的火把,光線昏暗跳躍,將守衛們的身影在粗糙的巖壁上拉得扭曲變形。空氣污濁,彌漫著汗味、劣質酒氣和一種若有若無的緊張感。

兩個持刀的玄冥教嘍啰縮在拐角避風處,低聲抱怨著。

“媽的,這鬼地方又冷又潮,守個鳥毛!屠老大也是,整天疑神疑鬼……”

“噓!小聲點!你想死啊?上次那個多嘴的,被屠老大一指頭戳成了冰渣子!骨頭渣子都凍碎了……”

話音未落!

一道細微到極致的破空聲!

兩點寒星在昏暗火光下幾乎無法捕捉!

“呃…呃…”兩個嘍啰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嚨。他們的眉心處,各自多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小紅點,眼神瞬間渙散,身體軟軟地靠在墻上,如同兩灘爛泥。至死,他們都沒看清襲擊來自何方。

李佐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他們頭頂的陰影中滑落,腳尖點地,無聲無息。血瞳掃過尸體,確認死亡。他沒有停留,繼續向前潛行。

前方,一處稍寬的岔路口,地上鋪著幾塊顏色略深、邊緣整齊的石板。在寫輪眼的視野中,石板下方復雜的齒輪聯動結構清晰可見,幾處關鍵的懸臂處閃爍著代表致命陷阱的微弱紅光。更深處,巖壁的縫隙里,隱藏著幾排淬毒的弩箭,機簧繃緊,箭頭在陰影中閃著幽藍的光。

他身形如煙,以近乎違背物理定律的靈巧和速度,精準地踏在幾處絕對安全的受力點上,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瞬間越過了這片死亡區域。墻壁縫隙里的弩箭機簧微微震動了一下,最終歸于沉寂,未能觸發。

“嗯?”一個倚靠在后方石柱上打盹的守衛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迎接他的,是一道瞬間充斥視野的、旋轉著詭異圖案的血紅光芒!

三勾玉寫輪眼——幻術!

守衛的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迷茫,嘴巴微張,口水順著嘴角流下,臉上浮現出癡呆般的傻笑,仿佛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景象。他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靠著石柱緩緩滑坐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李佐塵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帶起一絲微風。

一路深入,無聲的殺戮與精準的規避交替上演。

毒箭陷阱?血瞳早已鎖定機簧核心,一枚脫手射出的銅錢精準嵌入齒輪縫隙,將其卡死。

巡邏小隊?李佐塵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緊貼潮濕的巖壁頂端,在他們頭頂無聲掠過。下方的人只感到一陣莫名的陰風吹過脖頸,疑惑地抬頭,卻只見一片晃動的火把陰影。

暗哨?幻術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閃而逝,暗哨的眼神便陷入呆滯,對外界再無反應。

他的動作簡潔、高效,沒有一絲多余的力量浪費,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抹除一個障礙,每一次閃避,都妙到毫巔地躲開致命陷阱。寫輪眼的洞察力被發揮到極致,配合著三年苦修得來的強悍身手和內力,讓他在這龍潭虎穴中如入無人之境。血腥味在幽深的甬道中悄然彌漫。

終于,甬道盡頭,一扇厚重的、包著鐵皮的木門出現在眼前。門縫里透出明亮的燈光和喧囂的人聲、猜拳行令的吵鬧聲、女人的嬌笑聲。

這里就是分舵的核心——屠剛所在的大廳。

李佐塵血瞳微凝。門后,強大的氣息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清晰可辨。大星位!帶著一股陰寒刺骨、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那就是“鬼手”屠剛。另外三道稍弱但同樣兇戾的氣息,如同毒蛇般盤踞在屠剛周圍。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渾濁的空氣涌入肺腑,將最后一絲屬于“人”的情緒徹底壓下。此刻,他只是一柄出鞘的暗刃。

他并未選擇破門強攻。血瞳掃過門軸、門栓的結構,瞬間計算出最省力、動靜最小的方式。他伸出兩根手指,指尖凝聚著精純的內力,如同最鋒利的刻刀,無聲無息地插入門縫,精準地挑斷了內側粗大的門栓插銷。

“吱呀——”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縫隙。

大廳內的喧囂如同潮水般涌出。

燈火通明的大廳,與外面陰森的甬道恍若兩個世界。十幾張桌子胡亂擺放,幾十個玄冥教徒正在劃拳喝酒,喧鬧不堪。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氣、烤肉味和劣質脂粉的味道。幾個衣衫暴露的女子穿梭在人群中,媚笑著勸酒。

大廳盡頭,一張鋪著虎皮的寬大座椅上,坐著一個身形魁梧、滿臉橫肉的壯漢。他敞著胸懷,露出濃密的胸毛和幾道猙獰的傷疤。一只粗糙的大手正肆意揉捏著身邊一個濃妝艷抹女子的腰肢,引得女子發出夸張的嬌呼。此人正是分舵舵主,“鬼手”屠剛。他脖子上掛著一枚烏沉沉的鐵牌,形似鬼爪,正是“玄陰鐵令”。

屠剛身邊,站著三個氣息彪悍的漢子,眼神兇狠,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一人腰間別著幾把淬藍的飛刀,手指異常靈活(擅暗器);一人肌肉虬結,太陽穴高高鼓起(橫練外功);一人眼神陰鷙,腰間掛著一把細長的、泛著綠芒的短刀(淬毒短刀)。正是那三個副手。

李佐塵的身影如同融入光與影的縫隙,在門被推開一條縫的瞬間,便已悄無聲息地滑入大廳,緊貼著墻壁的陰影,如同一個不存在的幽靈。喧囂的人群無人察覺。

他的血瞳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瞬間鎖定了目標——屠剛,以及他身邊三個副手。每一個人的肌肉狀態、呼吸節奏、內力流轉的微弱跡象,都在勾玉的旋轉下纖毫畢現。

優先清除威脅最大的遠程和控場者!

目標:擅用迷煙暗器的副手!

那副手正倚在一根柱子旁,眼神掃視著人群,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個鼓囊囊的皮囊。在寫輪眼的視野中,他手指每一次觸碰皮囊的位置,以及身體重心微微偏向柱子的細節,都清晰地暴露了他下一步可能的動作——遇襲時立刻釋放迷煙并尋找掩體。

李佐塵動了!

沒有預兆!一道玄色的殘影如同撕裂空間的閃電,瞬間跨越數丈距離!快!快到極致!大廳內喧囂依舊,絕大多數人甚至沒感覺到一陣風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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