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裂縫在玄天宗山門外三里處崩潰。林噬天踉蹌跌出，胸口金丹劇烈震顫，灰白與暗金兩色能量如同沸水般翻涌。他單膝跪地，白骨左手深深插入地面，五指犁出五道焦黑的溝壑。

“空間被封鎖了。“慕天行扶著面色蒼白的慕寒煙走出，抬頭望向天空，瞳孔驟縮，“這是...“

玄天宗上空，一個直徑超過千丈的灰白漩渦正在緩緩旋轉。無數螢火般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升起，匯入漩渦中心。每吸入一批光點，漩渦的顏色就加深一分，邊緣處開始浮現血色紋路。

『萬靈噬天大陣...』道尊殘魂的聲音在林噬天識海中回蕩，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玄天老兒瘋了！這陣法每運轉一刻鐘就要吞噬上萬生靈！』

林噬天強忍金丹反噬的痛苦站直身體。異色瞳孔中，那些“螢火“顯露出真實形態——是一個個掙扎的人形魂魄！老人、孩童、修士、凡人...他們無聲地尖叫著，被漩渦無情吞噬。

“玄天宗轄區有三十六城，人口過百萬。“慕寒煙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他要把所有人都...“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玄天宗護山大陣轟然破碎，十二座主峰同時亮起血色光柱。光柱交匯處，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升起。

“玄天祖師！“慕天行須發皆張，手中寒玉劍發出刺耳鳴響，“他果然恢復了肉身！“

林噬天胸口金丹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灰白部分瘋狂擴張，幾乎要將暗金區域完全吞噬。他悶哼一聲，七竅中滲出暗金色血液。

『不好！』道尊殘魂厲喝，『玄天老兒在召喚灰丹！壓制住它！』

白骨左手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胸口，五根指骨如同利刃般刺入皮肉。林噬天右臂死死抵住左手，兩股力量在體內交鋒，肌肉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林噬天！“慕寒煙沖上前，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別過去！“慕天行拉住孫女，“他在與灰丹爭奪身體控制權！“

林噬天仰天咆哮。聲浪化作實質波紋擴散，所過之處草木盡折。他的左半邊身體開始異變——皮膚浮現灰白鱗片，指甲伸長變黑，瞳孔完全被灰白色占據；而右半邊身體則暗金光芒大盛，骨骼發出金屬般的錚鳴。

“祖父，我們必須幫他！“慕寒煙急道，“再這樣下去他會...“

話未說完，林噬天突然靜止。他緩緩低頭，異色瞳孔中閃過一絲清明：“慕...前輩...用...寒玉...訣...“

慕天行瞬間會意。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寒玉劍上，劍身頓時亮起湛藍光芒。老者雙手持劍，劍尖直指林噬天胸口：“忍著點！“

“唰！“

寒玉劍刺入林噬天胸口三寸，恰好停在金丹表面。極寒之氣順著劍身涌入，灰白部分立刻凝結出一層冰霜。趁此機會，暗金能量反撲，重新奪回半邊金丹的控制權。

林噬天長舒一口氣，右手握住劍刃緩緩拔出：“多謝。“

慕寒煙正要上前，突然臉色大變：“小心身后！“

三道血色劍氣破空而來！林噬天頭也不回，白骨左手向后一揮，劍氣應聲而碎。但緊接著，更多劍氣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玄天宗的巡邏弟子發現了他們！

“煙兒，解決他們。“慕天行冷冷道，“老夫去破壞最近的陣眼。“

慕寒煙點頭，寒玉劍劃出一道完美弧線。劍氣所過之處，七名玄天宗弟子瞬間凍結，隨后碎成一地冰渣。她回頭看了眼林噬天，欲言又止。

“去吧。“林噬天擦去嘴角血跡，“我沒事。“

待二人離去，林噬天突然單膝跪地，噴出一口暗金色血液。血液落地竟腐蝕出一個三尺深坑！

『別硬撐了。』道尊殘魂嘆息，『灰丹已經與你的心臟融合，強行壓制只會兩敗俱傷。』

“那就...讓它吞。“林噬天獰笑，“看最后是誰吞誰！“

他猛地撕開胸前衣衫。只見那顆詭異金丹已經擴散到整個胸膛，灰白與暗金如同兩條巨蟒相互絞殺。更可怕的是，灰白部分正在向脖頸蔓延，而暗金紋路則向下腹延伸。

『你瘋了？！』道尊殘魂震驚，『這樣下去你會...』

“道尊。“林噬天突然打斷，“三百年前，玄天祖師為何要背叛你？“

殘魂沉默片刻：『因為他貪圖本座的《噬天訣》...』

“撒謊！“林噬天厲喝，“剛才灰丹暴動時，我看到了——是你先要奪舍玄天！“

識海劇烈震蕩！道尊殘魂突然顯形，竟是一個被鎖鏈纏繞的灰袍老者。他面容扭曲，眼中射出駭人精光：『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殘魂猛地撲向林噬天神識！千鈞一發之際，林噬天胸口的灰白部分突然倒卷，將暗金區域團團包圍——玄天祖師的灰丹竟然在保護宿主！

『不！』道尊殘魂發出不甘的咆哮，被硬生生逼回識海角落。

林噬天劇烈喘息，冷汗浸透衣衫。剛才那一瞬，他同時遭到道尊奪舍和灰丹侵蝕，若非二者相互牽制，此刻早已魂飛魄散。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玄天祖師不是要殺我，而是要借我...封印道尊！“

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慕天行成功摧毀了一座陣眼，天空中的灰白漩渦出現短暫停滯。但緊接著，更多血色光柱從其他主峰升起，漩渦轉速反而加快！

林噬天強撐起身，向玄天宗方向邁步。每走一步，胸口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灰白與暗金在他體內展開拉鋸戰，左半邊身體時而鱗片覆蓋，時而恢復原狀。

三里的路程，他走了整整半個時辰。當終于來到山門前時，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一滯——

玄天宗十二主峰，有六座已經化為廢墟。無數弟子像行尸走肉般走向中央廣場，一個接一個跳入血池。池水沸騰，將他們的血肉魂魄提煉成最精純的能量，匯入天空漩渦。

廣場上空，玄天祖師凌空虛立。他看上去約莫四十歲年紀，面容儒雅，一襲灰白道袍纖塵不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處——那里懸浮著一顆與林噬天如出一轍的金丹，只是灰白占了七成！

“你來了。“玄天祖師目光落下，聲音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比我預計的晚了半刻鐘。“

林噬天抬頭直視這位修真界傳奇：“停下大陣。“

“為何？“玄天祖師微笑，“這些螻蟻能為本座的大業獻身，是他們的榮幸。“

“包括你的徒子徒孫？“

“尤其包括他們。“玄天祖師抬手輕揮，又有數十名弟子麻木地跳入血池，“修煉《玄天寒玉訣》的修士，魂魄最為純凈。“

林噬天白骨左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感受到道尊殘魂在瘋狂沖擊封印，而灰丹則釋放出更多寒氣壓制。兩股力量在他體內交鋒，疼得眼前發黑。

“虛淵給了你《噬天訣》前半部，對嗎？“玄天祖師突然道，“他有沒有告訴你，后半部需要吞噬什么？“

林噬天心頭一震：“什么意思？“

“意思是...“玄天祖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你不過是他選中的容器！“

一掌印在林噬天胸口！灰白能量如潮水般涌入，瞬間壓制了暗金區域。林噬天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七竅中流出灰白液體。

『就是現在！』道尊殘魂突然暴起，趁機奪取了身體控制權！

林噬天猛地抬頭，瞳孔完全變成暗金色：“玄天老兒，三千年了，本座終于等到這一天！“

玄天祖師冷笑：“果然。不過你以為，我會沒有準備？“

他雙手結印，林噬天胸口的灰丹突然爆發刺目白光！道尊殘魂發出凄厲慘叫，暗金能量節節敗退。

“你以為我為何要培養這個容器？“玄天祖師聲音轉冷，“就是為了引你現身！虛淵，今日我要讓你魂飛魄散！“

林噬天的身體成了戰場。灰白與暗金瘋狂廝殺，皮膚不斷龜裂又愈合。就在兩股力量相持不下時，第三股力量突然加入——他本身的意志！

“滾...出...去！“林噬天一字一頓，異色瞳孔重新聚焦。

玄天祖師面露訝色：“有意思。區區金丹，竟能同時抵抗我和虛淵...“

話音未落，一道冰藍劍氣橫貫長空！玄天祖師側身避過，衣袖仍被削去一角。慕寒煙踏空而來，身后跟著渾身浴血的慕天行。

“玄天老鬼！“慕天行怒喝，“你可還記得老夫？！“

玄天祖師掃了他一眼：“慕天行？沒想到你還活著。“目光移向慕寒煙，突然凝固，“這是...寒玉靈體？“

慕寒煙不答，寒玉劍直指玄天祖師眉心：“停下大陣！“

“晚了。“玄天祖師搖頭，“萬靈噬天大陣一旦啟動，除非吞噬足夠魂魄，否則不會停止。“

他抬手輕點，慕寒煙突然僵在原地。她眉心朱砂亮起刺目紅光，體內靈力開始逆流！

“煙兒！“慕天行大驚失色，揮劍斬向玄天祖師，“你對她做了什么？！“

玄天祖師輕松擋下攻擊：“所有修煉《玄天寒玉訣》的修士，體內都有我種下的禁制。“他憐憫地看著慕天行，“你以為當年為何能叛出玄天宗？那是我故意放你走，為的就是今日收獲這枚寒玉靈體！“

慕天行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林噬天趁機恢復了些許控制權。他看到慕寒煙痛苦的表情，胸口突然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痛——不是灰丹也不是暗金金丹，而是心臟本身的抽痛。

“放...開...她！“他嘶吼著，搖搖晃晃站起。

玄天祖師饒有興趣地打量他：“有趣。虛淵的容器，居然產生了感情？“他加重禁制，慕寒煙噴出一口鮮血，“那就讓你看著她死。“

“不！“

林噬天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全新力量！既非灰白也非暗金，而是純粹的漆黑。這力量如潮水般涌向胸口金丹，竟同時壓制了灰丹與暗金區域！

玄天祖師臉色大變：“這是...心魔引？！“

趁他分神，慕天行一劍斬向控制慕寒煙的禁制。玄天祖師冷哼一聲，隨手一揮，慕天行如斷線風箏般飛出百丈，重重砸進山壁。

林噬天趁機撲向慕寒煙。漆黑能量包裹全身，所過之處空間扭曲。他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少女，白骨左手按在她眉心朱砂上。

“忍著點。“他低語，五指猛地收緊！

“嗤——“

朱砂被硬生生挖出，帶出一縷金色血液。慕寒煙慘叫一聲，昏死過去。但禁制也隨之解除。

玄天祖師沒有阻止，反而露出詭異笑容：“有意思。心魔引竟能對抗我的禁制。“他抬頭看了眼愈發龐大的灰白漩渦，“不過，已經足夠了。“

漩渦突然停止旋轉，緊接著開始向內坍縮！無數被吞噬的魂魄發出凄厲哀嚎，灰白能量凝聚成實質般的液體，如天河倒灌般注入玄天祖師體內。

“不好！“慕天行掙扎著爬起，“他要突破化神期！“

林噬天將昏迷的慕寒煙輕輕放在地上，轉身直面玄天祖師。他胸口金丹已經完全變成漆黑，灰白與暗金被壓縮到邊緣，形成一個詭異的黑日圖案。

“玄天。“他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你口口聲聲說道尊是魔頭，可你現在做的，又有什么區別？“

玄天祖師吸收能量的動作微微一頓：“區別？“他突然大笑，“當然有區別！虛淵吞噬生靈是為了力量，而我——是為了封印他！“

他扯開道袍，露出胸口灰丹：“你以為這是什么？這是三千年前虛淵的本命金丹！我窮盡一生鎮壓它，甚至不惜背負罵名...“指向天空漩渦，“今日犧牲百萬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