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彌漫消毒水氣味。
還有幾絲熟悉的男士香水氣味。
我輕輕扭動胳膊。
有人握住我的手腕,不緊不松,正好掙脫不開。
入眼的是那雙桃花眼,溫潤又瀲滟。
相顧無言。
陳時行和我,都對彼此有所隱瞞。
卻連隱瞞的內容都那么默契。
十五歲的我,在院長的抽屜里,不止發現陳桑的死亡證明。
還有一份實驗數據,標注“‘自他交換’2號實驗體”。
院長學識淵博,常常和我談論各種知識。
他告訴我,人應當是博愛的,吸納他人的痛苦,會使自我更為安樂。
現在想來,這不過是他為了推進實驗、邏輯自洽的說辭罷了。
三年前的雨夜,陳時行問我是否知道“自他交換”。
結合福利院孩子對他的熱絡。
我隱約猜出他的身份。
為了驗證猜想,我翻箱倒柜在福利院里尋找痕跡。
檔案室里并沒有陳時行的檔案。
但我在犄角旮旯,發現一張落滿灰塵的畫紙。
男孩牽著爸爸媽媽的手,笑得很開心。
落款是稚嫩的筆跡。
“陳時行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我旁敲側擊詢問陳時行,卻始終問不出什么。
弄不清是敵是友,只好拴在身邊進一步觀察。
陳時行看著溫潤,卻比我要瘋得多。
小巷里迷暈我的人,是他。
他逼迫我交出潛意識。
陳時行是1號實驗體。
他掌握的信息要比我多得多。
于是我們合作,制定了翔實的計劃。
利用生物科技公司收集證據。
接著便是引蛇出洞。
陳時行利用職位之便,打造自己的生物標本。
也就是那具尸體。
那塊白玉吊墜,是他還活著的暗號。
他消失的這兩天,我將證據遞交上級。
假借追悼會之名,引出福利院院長。
只身赴約,引誘那對男女說出真相。
至于那夜的離婚,是我臨近崩潰的反應。
我想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
可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所以將怒火撒在陳時行的身上。
我們都繃著一根弦,隨時都會斷。
至此,“自他交換實驗”主要嫌犯,全部落網。
一切如做夢一般。
陳時行笑著望向我,在我發上簪一朵杏花。
“何杏。”
他輕喚我,正如那年初冬的告白。
“杏花開的時候,春天就來了。”
是陳時行。
是我的陳時行。
我忍不住緊擁著面前的男人。
許久未流的淚,終究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