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夜的事情,到底是幾點睡著的,我也不知道了,依稀還記得夜里看表的時候,是三點一刻,這么推斷,可能是凌晨四點左右睡著的。第二天,我莫名其妙地開始想念葉嘉怡,想要給他打電話,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拿著手機猶豫了好幾次,最終沒有給她打。然而思念就像毒癮一樣,一次一次地發作,讓我心理難以承受,這種思念存在了十來年,壓抑了十來年。
星期三的早上,楚雨萱打電話問道:“你學車了嗎?”我正站在辦公室里看看窗外,太陽雖然還沒有到頭頂上,可已經開始毒辣辣地照著整個大地,白楊樹的葉子被風一吹,露出白色的底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刺眼。我道:“想啊,你有熟人嗎?”楚雨萱道:“我已經報名了,開始就我們兩個人跟著這個教練,那個人是個廚師,南方人,不知怎么的,還沒練車有事兒回家了,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教練說,一個人怎么練啊,怪無聊的,最好有個伴兒,這不我就想起你來了。”我道:“明白了,你這是找個陪練啊。”楚雨萱道:“就算是吧,要是不拒絕,我可就給你報上了啊。”我有些為難地道:“我現在手頭上挺緊張,本來想明年報的。”楚雨萱斬釘截鐵地道:“錢我先給你墊上,等你有錢了還我就行。”我問道:“一共學下來需要多少錢?”楚雨萱道:“2500,因為認識,所以每個人有優惠了1000,2400,你覺得怎么樣?”2500是普遍的價格,我曾經打聽過,于是就點頭答應了。
教練是個五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兒,說話干凈利落,很有點軍人的風范,只是脾氣太大,動不動就發火,而且別人說的話他都認為是胡說八道。別人支持的,他都反對,別人反對的,他都義不容辭地支持。所以練車的時候火藥味甚濃,楚雨萱比較乖巧,總是順著教練,教練讓他往東,他就往東,叫她往西她就往西,所以教練不大找他的茬。我就不行了,教練發火的時候,他雖然嘴上一聲不吭,前面遇到情況的時候總是自己琢磨,然后再做決定。每當對面來了車,或者斜插里出來一輛車,教練都是大聲地命令:“踩油門,踩油門,我叫你踩油門,踩,踩,使勁踩。”從來沒有喊過“剎車”,一開始我還在猶豫,怕撞到前面的車上,被催逼的進了,便一咬牙,一閉眼,右腳猛然向前踩去。教練本來在右邊副駕駛的位置,身子向前傾著,臉側向我大聲地嚷嚷,車子突然向前一沖,他整個人猛然往后座甩去,只聽咚的一聲,腦袋撞在了后面車窗上,那里掛著他的一個不銹鋼茶缸,只聽當的一聲,然后哐啷哐啷聲不絕于耳,茶缸已經不知道滾到腳底下哪個位置了。教練重新坐好,摸摸自己受傷的頭,用力點了點,嘉許道:“不錯,不錯,就這么開車。”楚雨萱在后排上將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里,吃吃地笑個不停,教練拉長著臉,轉過頭,氣呼呼地道:“張老師,你來。”
每次練車的時候,楚雨萱都會穿著一個白色的T恤和一條翠綠色緊身的裙子,腳上穿一雙運動鞋,看上去雅致卻又有點野性,天熱,車里的溫度很高,她身上的芳香便肆無忌憚的縈繞在我周圍,讓他不自覺的多看她兩眼,楚雨萱的皮膚格外細膩,像是柔軟的緞子,像是一層潔白的凝脂。練車的時候,都是教練先開出市里,到了城西開闊的路段,再由他們兩個輪換著開。路的兩邊能看到一座連著一座的山,大片的莊稼地綠油油的,每當到了一處核桃園的時候,教練都會停下車,一個人到邊上抽煙袋,我和楚雨萱無所事事,便隨處走動走動,活動一下繃了一路的筋骨。核桃樹上的果子還青青的,并沒有熟透,楚雨萱看了又看,突然把裙子整理了一下,兩腳一蹬,三下兩下便上了樹,我小時候雖然也經常爬樹,但是這么快的身手卻足以讓他感到驚訝。楚雨萱已經在樹上站了起來,她兩只手張開著,抓著兩根比較粗的樹干,蹬腿去折一根樹枝。我仰頭看時,正看到她裙下粉白的兩條腿,還有腿間一條蕾絲內褲,不禁臉一紅,忙轉過了頭,看看教練正兀自旁若無人地抽旱煙,不知腦子里在想著什么,眼睛迷茫的看著遠處的群山。
一會兒,楚雨萱從樹上下來了,丟給我幾顆青青的核桃,道:“給,幫我拿著。”我眼前滿是剛才楚雨萱裙底下的蕾絲內褲和兩條粉白的腿,通紅著臉,轉過身去。楚雨萱奇怪地道:“咦,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扭捏起來了?”看看周圍,除了教練對著眼前的水庫和遠處的大山抽煙外,沒有別的人,何以變得這么羞澀了呢,急忙有轉到我的正面,追問道:“你怎么了?”我被逼得急了,小聲道:“盼盼,你以后穿褲子吧。”楚雨萱一怔,繼而明白過來,問道:“你,你都看見了?”我又是一陣臉紅,點了點頭。楚雨萱舉起手,作勢就要打,見我沒有躲,終沒有落下來,沉默了一會道:“反正你的我也看了。”我背過身去,臉更紅了。
教練魔鬼式的訓練,讓我精神上背負著巨大的壓力,一度懷疑自己患上了嚴重的強迫癥,有時常在夢里夢見自己開著車和對面的會車,使勁兒的踩剎車,就是不管用。正是一年里最熱的幾天,外面的槐樹葉子一動不動,溫順的讓太陽毒辣辣的炙烤著,幾只知了躲在枝葉里沒命的叫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出內心的焦躁,院子外的路上沒有行人,平整的干土路發著白光,這個時候哪怕有一滴水滴到上面都會立刻被吸個精光。這兩天練車實在太累了,吃過午飯我仰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睡夢中,感覺自己正在開車,馬路很寬,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楊樹,公路綿延著伸向遠方,盡頭處是一座很好的山,山頂白皚皚的,像是終年積雪,已經沒入云端,雪和云混到一處,分不清彼此。放眼看去,前面一輛車也沒有,突然教練一聲暴喝:“踩油門!”我心里咯噔一聲,右腳本能地向前奮力蹬去。只聽撲通一聲,我猛然間醒來,用力眨巴了眨巴眼睛,看到放在床邊上的一個墊子已經被提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