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森林外圍，寒風卷過林木。

帶著幾分凜冽。

浩特看向身旁的少年，目光中滿是贊嘆。

“小鏡子，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天才少年，照你這樣的修煉速度，估計再過不久就會超過我。你或許......不，你一定可以成為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封號斗羅！”

他拍了拍東方鏡的肩，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你既叫我一聲大哥，往后啊我可是要依靠你的！你變得更強，我的靠山不就越厚重么？”

聽了這番肺腑之言......

不，無論這話是真是假。

東方鏡都感受到了對方的誠意。

他眼神微動，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鄭重頷首：“大哥放心，我一定會成為封號斗羅！”

稍頓一下，他又將手中的魂獸材料往前遞了遞：“不過，這些你還是收下吧。”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

浩特見他堅持，也就不再推辭，笑著接過：“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將材料收進魂導器，

然后又湊近些壓低聲音問：“對了小鏡子，你真吸收了那魂骨？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有眼球類的魂骨啊？你亮出來我看看？”

浩特一臉好奇，東方鏡卻更茫然。

他畢竟沒看過原著，市面上賣的書籍也根本不會記載魂骨的具體信息。

普通魂師能知曉有此等寶物的存在，也是憑人們一傳十，十傳百傳出來的。

東方鏡隔著眼皮，輕輕撫摸自己的眼球......

好吧，什么都摸不出來。

但卻能清晰感覺到，眼底深處蘊藏著一股奇特而隱晦的能量。

他心念微動，右手虛托。

一面鏡子自掌心浮現(xiàn)，

隨即嘗試用魂力催動。

醞釀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他原本深邃的紫瞳，此刻竟泛起奇異變化。

瞳孔最外層覆蓋上了一層極薄、近乎透明的晶狀鏡片。

那并非完整一塊，

而是由無數(shù)細微到極致的不規(guī)則多邊形碎片拼合而成。

紋路如冰裂，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我滴個乖乖......”浩特湊得更近，眼睛睜得老大，“有什么特殊能力嗎？”

東方鏡凝神嘗試，額角漸漸滲出細密汗珠。

“怎么？不好控制嗎？”

他輕輕點頭，聲音有些發(fā)干：“有點難。”

浩特摸著自己下巴上粗硬的胡茬，若有所思：“或許是你剛融合的原因，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不急，以后你慢慢熟練，總有一天會掌握。”

東方鏡沒說話，繼續(xù)催動魂力。

漸漸地，他眸中的紫色微微變淺，形成一種冰冷的銀灰色。

而那些細碎的多邊形鏡片，則開始極其緩慢地、各自沿順時針旋轉。

速度很慢，但若緊盯，便能察覺它們正無聲流轉。

宛若由無數(shù)微小鏡面構成的，不斷流動的漩渦。

看得越久，越令人恍惚失神。

“呃......”

東方鏡忽地悶哼一聲，下意識捂住眼睛。

浩特連忙勸阻：“算了算了，別逞強。魂骨能力，以后你自會知曉。”

稍微緩了一會兒，東方鏡放下手，低聲道：“我感覺......這并非攻擊破壞類魂骨，應該更傾向于輔助。”

“嗯。”浩特表示認同，“畢竟是從鏡影獸身上爆出來的，鏡影獸的實力雖強，但攻擊手段卻很單一，魂骨不是攻擊類，倒也合情合理。”

東方鏡揉了揉太陽穴，眉頭卻仍未舒展：“魂骨一般有六個部位：頭、軀干、左右臂、左右腿，這眼球究竟......”

見少年仍陷困惑，浩特一雙大手重重拍上他的肩，朗聲笑道：“別心急，你才多大？以后的路長著呢！等你進了高級魂師學院，系統(tǒng)學習，或許就能查到這魂骨的信息。”

“學院？”

東方鏡抬眼，“浩特大哥，你能多跟我說說嗎？”

“行，我休息得差不多了。”

浩特看了眼天色：“咱邊走邊說。說起這學院啊，就不得不提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精英大賽......”

......

水瀾城

冰原獵犬酒館。

木質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館內人聲嘈雜，麥酒香氣四溢。

“大哥，我請客！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東方鏡為浩特斟滿酒杯。

浩特一擺手，笑得爽朗：“都是兄弟，客氣啥？以后有需要，隨時找我浩特！”

東方鏡笑了笑，轉而問：“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浩特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沉默片刻，神色漸肅：“老哥我說句實話，在知道世界上還有你這種天才后，我心里......也有點不甘。”

他握緊酒杯，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所以我決定沉淀一段時間，然后去極北之地歷練一番。”

“極北之地？”少年眉頭蹙起，“被稱為人類禁區(qū)的那個？”

“嗯，沿著冰封森林再往北走到盡頭，就是那極北之地。”

見東方鏡似要再勸，浩特抬手打斷，目光堅定：“兄弟你莫要多勸，我意已決。想要變強，哪有走捷徑一說？”

他又給杯中倒?jié)M酒，語氣沉了幾分：“就說小鏡子你，雖然我不清楚你魂環(huán)年限為何那么離譜，大哥也不會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我相信，你一定也吃了不少苦，才有如今這實力，我可有說錯？”

東方鏡微微搖頭，無言以對。

浩特的話一點沒錯。

自己雖得機緣。

卻從未因此懈怠一分一毫。

自己所付出的努力，絕不比任何人少。

想到這，他為自己斟了杯茶，鄭重舉到浩特面前：“兄弟以茶代酒，祝大哥如愿以償，平安歸來！”

“痛快！干！”

......

與浩特分別后，

東方鏡獨自走在回七寶客棧的路上。

夕陽西下，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次冰封森林之行，對他意義非凡。

他見識了人性的丑惡，也體味到人情的冷暖。

有為奪魂骨，不惜對同伴下殺手的貪婪之徒。

也有像浩特這樣，始終堅守本心之人。

這讓東方鏡不禁深思——

人，究竟是性本惡？還是性本善？

凜風城藥鋪的王坤，表面友善卻包藏禍心，是為惡。

方才那些魂師，為了一塊魂骨，便毫不猶豫地殺人，更是赤裸裸的惡。

這世間，弱肉強食，利益至上。

“惡”似乎是更普遍、更直接的驅動力量。

就如魂獸為生存獵殺，人類為欲望掠奪，本質并無不同。

保護妹妹，不斷提升實力。

自己不也正是為了對抗這無處不在的“惡”嗎？

可是......

他那對身為低階魂師的養(yǎng)父母，以善良與愛收養(yǎng)他，給予他從不曾奢望的親情，這難道是“惡”？

妹妹東方瑤，如同小太陽般依賴、信任、維護他，純粹得不摻一絲雜質，這難道是“惡”？

浩特大哥，實力遠超于他，卻信守承諾，不貪不搶，甚至屢次維護他，這難道也是“惡”？

東方鏡凝望著緩緩沉落的夕陽，眼中碎鏡之瞳無聲流轉。

他得不出非此即彼的答案。

但他的心境，已悄然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