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堆過載的尖嘯壓過了深淵咆哮。星火二號殘骸化作一顆刺目太陽,爆炸的沖擊波將粘稠的黑暗撕開一道短暫缺口!
星靈光繭化作銀色流星,拖著尾焰般的黑霧沖向裂縫深處。黑暗如活物般翻卷追噬,所過之處金屬艙壁腐化成黑泥,連光線都被嚼碎吞沒。
“跟上!”陳雷拽起癱軟的小雨,機械義肢深深摳進地面合金板。眾人手腳并用爬進裂縫,身后是潮水般涌來的黑暗。葉脈的藤蔓卷住落在最后的周明,復眼瞥見周明防護服后背已凝結出黑色冰花。
裂縫盡頭并非巖層,而是一片扭曲的光幕。穿過光幕的瞬間,失重感裹挾著草木清氣撲面而來。青翠山谷在腳下鋪展,環形山脈如同巨人的臂彎——他們竟從地核直接傳送到了青丘半島腹地!
“錨點在那里!”葉脈的藤蔓指向山谷中央。一棵半枯的巨樹扎根于瑩白石臺,樹干流淌著稀薄的銀光,正是圣樹殘骸!石臺表面刻滿新芽星符文,此刻正明滅不定。
星靈光繭懸停在石臺上方,繭絲如銀針扎入樹干。翻騰的黑暗從裂縫噴涌而出,卻在觸及山谷邊緣時撞上無形屏障——翡翠族歷代用生命加固的圣樹結界!
“滋啦——!”
黑暗與結界碰撞出紫黑色閃電。山谷震動,圣樹殘骸的銀光急速黯淡。星靈傳遞的意念帶著裂痕:“地脈……枯竭……錨不住……”
陳雷沖向石臺,機械義肢狠狠砸向符文陣眼。“用這個!”他將星火吊墜殘骸拍進凹槽。吊墜內殘留的源質結晶碎片迸發強光,符文鏈條般亮起!
但黑暗太龐大了。結界發出玻璃碎裂般的哀鳴,一縷黑霧滲入山谷,所過之處青草瞬間灰敗,溪水凝結成墨冰。一只由腐木和巖石拼湊的巨爪從黑霧中探出,抓向石臺上的星靈!
“滾開!”咆哮聲炸響。趙峰駕駛著僅剩左臂的工程機甲從天而降,機甲獨臂掄起圣樹藤蔓纏繞的鋼梁,如同打樁般砸向巨爪!
“鐺——!”
鋼梁彎曲,巨爪巖石崩裂。黑霧中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嘶叫,更多巨爪伸出!
小雨突然掙脫陳雷,撲到石臺邊緣。她撕開防護服,露出頸后那片翡翠鱗片。鱗片脫離皮膚懸浮空中,迸發出烈日般的綠光!瀕死的圣樹殘骸觸到綠光,枝頭竟綻出一粒嫩芽!
“以血為引……”葉脈的吟唱響徹山谷。所有翡翠族人割開手腕,翠綠血液滲入大地。圣樹嫩芽瘋狂生長,新枝纏住星靈光繭,銀與綠的光流擰成一股,狠狠扎入地脈深處!
大地深處傳來鎖鏈繃緊的轟鳴。翻騰的黑暗猛然一滯,如同被無形巨錨釘住。星靈的光繭驟然透明,陳雷看見繭中蜷縮的人形輪廓睜開了眼——
那雙眼里沒有瞳孔,只有旋轉的星淵。
圣樹新枝纏繞星靈光繭的剎那,整座青丘半島的地脈發出龍吟般的轟鳴。陳雷腳下的瑩白石臺裂開蛛網狀光痕,地底涌出的不再是黑暗,而是熔金般的液態能量。這些金液順著圣樹枝干逆流而上,灌入星靈繭中,將那些蠕動的黑斑硬生生逼退。
“地脈…蘇醒了!”葉脈的復眼映著金光,鱗片縫隙滲出翡翠血珠。他的藤蔓深深扎入石臺裂縫,如同將血管接入大地脈搏。
黑霧中的巖石巨爪在金光灼燒下崩裂瓦解,發出陶器破碎的脆響。但深淵的反撲更為暴烈——山谷邊緣的結界突然向內凹陷,浮現出無數張痛苦嘶嚎的人臉輪廓。那是被源質吞噬的文明殘響,此刻成了撞擊結界的攻城錘。
“錨定坐標!”星靈的意念如冰錐刺入陳雷腦海,“東南巽位,地脈交匯點!”
陳雷的機械義肢狠狠砸向石臺東南角。符文亮起的瞬間,整座山谷的地形開始扭曲——環形山脈如同巨掌合攏,將圣樹石臺護在掌心;溪流改道,在谷底交織成發光的脈絡;連飄落的樹葉都懸浮空中,組成不斷演算的立體星圖!
“他們在改寫地質結構!”周明的聲音在面罩里變調,“這需要…行星級能量!”
金光中的星靈繭驟然收縮。繭殼碎裂的聲響如同冰河開裂,一個由純粹光流構成的人形緩緩站起。祂的輪廓依稀是小雅的模樣,但雙眼燃燒著旋轉的星云,長發是流淌的銀河。當祂抬手時,五根由地脈金液凝成的鎖鏈從指間射出,釘入翻騰的黑霧深處!
鎖鏈繃直的瞬間,時空仿佛凝固。黑霧中億萬顆猩紅眼瞳同時炸裂,噴出粘稠的墨汁。深淵發出刮擦靈魂的尖嘯,猛地向后收縮!結界外堆積的黑暗如同退潮般消散,露出后方真實的星空——以及懸停在天幕之上的觀察者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