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迷蹤陣時，蘇夙的褲腳還沾著山魈的抓痕。周硯背著她在竹林里狂奔，驚蟄劍劈開最后一道藤蔓時，晨光正刺破霧靄，在他汗濕的側臉上投下道金邊——活像武俠片里救美后脫力的大俠，就是喘氣聲大了點。
“放我下來吧，再跑下去你傷口該裂了。”蘇夙拍了拍他的肩膀，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艾草味，混著點血腥味，意外地不難聞。
周硯把她放下，扶著棵竹子直喘氣：“下次...下次再遇著黑影高層，你能不能...能不能別往猴子窩鉆？”
“我哪知道那是猴子窩？”蘇夙揉著發麻的腳踝，瞪了眼蹲在旁邊舔爪子的旺財，“要不是某人的貓非要追那只紅屁股山魈，我們能被圍堵？”
旺財仿佛聽懂了，甩甩尾巴跳到周硯肩上，用腦袋蹭他的下巴，一副“我是無辜的”模樣。周硯被逗笑了，剛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那位...”他的話沒說完，臉色突然變了，“劉嬸？您別急，慢慢說...好，我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周硯的表情凝重起來：“是江城的劉嬸，就是上次幫我們修屋頂的那個。她說她兒子出事了，總說床底下有個穿藍布衫的奶奶，半夜哭著說被掐脖子。”
蘇夙心里咯噔一下。穿藍布衫的奶奶？這描述怎么聽著有點耳熟，像是在哪本鬼故事里見過。她掏出《卦象筆記》翻了翻，果然在“老宅異聞”那頁看到類似記載：“舊宅有靈，著藍衣者，多為枉死婦人，執念纏童...”
“是‘纏童鬼’。”蘇夙指著筆記上的字，“這種鬼專門纏小孩，尤其喜歡穿舊衣服，可能跟生前的身份有關。”
周硯皺起眉：“劉嬸的老伴走了五年，前婆婆更是去世十幾年了，怎么會突然冒出個‘奶奶’？”
“去看看就知道了。”蘇夙把筆記揣好，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劉嬸家在老城區，周圍都是幾十年的老房子，最容易藏污納垢，這次恐怕不只是簡單的纏童鬼。
兩人沒敢耽擱，攔了輛過路車回江城。坐在顛簸的中巴車上，蘇夙靠著車窗打盹，腦子里全是“藍布衫奶奶”的事。迷迷糊糊間，系統光幕突然彈了出來：
【新委托觸發！客戶：劉翠蘭（劉嬸）。訴求：解決兒子創傷“藍布衫奶奶”的怪事。任務背景：民間故事“舊衣纏童”改編。任務難度：B。獎勵：積分+ 100，解鎖“通感術（初級）”——可短暫感知靈體殘留情緒。】
“通感術？”蘇夙精神一振。這技能聽起來很有用，說不定能搞清楚那鬼奶奶到底想干什么。
中巴車在老城區路口停下，兩人步行往劉嬸家走。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發滑，兩旁的老房子墻皮剝落，窗欞上掛著褪色的燈籠，看著像幅泛黃的舊畫。
劉嬸家在巷子盡頭，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孩子的哭鬧聲，聽得人心煩意亂。蘇夙推開門，看見劉嬸正抱著個小男孩哄，那孩子約莫五歲，臉色蒼白，眼睛下面掛著青黑，一看見生人就往劉嬸懷里縮，嘴里嘟囔著：“奶奶...奶奶在床底下...”
“小夙，小周，你們可來了！”劉嬸眼圈通紅，把孩子遞給旁邊的鄰居，拉著蘇夙往屋里走，“你看強強這模樣，三天沒好好睡覺了，一到晚上就說床底下有個穿藍布衫的老奶奶，要拉他去‘玩’...”
蘇夙打量著屋里的擺設。典型的老房子，家具都是十幾年前的款式，墻角堆著些舊箱子，上面蓋著防塵布。最顯眼的是客廳墻上掛著的遺像，是個面容嚴肅的老太太，穿著的確良襯衫，看著有點眼熟。
“劉嬸，這是...？”蘇夙指著遺像。
“是我前婆婆。”劉嬸嘆了口氣，“十幾年前走的，心臟病突發。她生前最疼強強的爸爸，可惜我家老王走得早，不然...”
蘇夙的目光落在遺像里老太太的衣服上——雖然不是藍布衫，是件灰色的確良，但領口的盤扣樣式，跟她想象中“藍布衫奶奶”的穿著有點像。
“強強說的‘奶奶’，穿的藍布衫什么樣？”蘇夙追問。
“說是打滿補丁的，袖口磨破了，還繡著朵小菊花。”劉嬸的臉色突然變了，“哎？我前婆婆生前最愛穿件藍布衫，袖口是磨破了，好像...好像真繡著菊花！”
周硯的臉色沉了下來：“您前婆婆的遺物，是不是還在屋里？”
“在...在強強床底下的舊箱子里。”劉嬸的聲音發顫，“前陣子收拾屋子，我嫌占地方，就想扔了，可強強爸說留著念想，就塞床底了...”
蘇夙和周硯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哪是什么纏童鬼，分明是前婆婆的魂魄被遺物勾住了，借著孩子的陽氣顯形。
“去看看箱子。”周硯率先往臥室走。
臥室很小，一張雙人床占了大半空間，床底下果然露出個舊木箱的角。強強一進臥室就開始哭鬧，死死拽著劉嬸的衣角：“不去...奶奶在里面...她瞪我...”
蘇夙蹲下身，剛想把箱子拉出來，就感覺一股寒意從床底竄上來，像是有人對著她的后頸吹冷氣。她掏出張初級驅邪符，往箱蓋上一貼——
“滋啦！”
符紙瞬間冒起黑煙，床底下傳來陣女人的嗚咽聲，聽得人心里發堵。
“果然在里面。”周硯示意劉嬸帶強強出去，自己則和蘇夙合力把箱子拽了出來。箱子是樟木的，上面著紅漆，已經斑駁不堪，鎖扣上積著厚厚的灰。
“打開看看。”蘇夙掏出爺爺留下的銅鑰匙，試著往鎖眼里捅，居然正好對上。
“咔噠”一聲，鎖開了。兩人掀開箱蓋，一股濃重的樟木味混雜著霉味撲面而來，里面果然堆著些舊衣服，最上面那件，正是件打滿補丁的藍布衫，袖口磨破了，胸口繡著朵歪歪扭扭的小菊花。
“就是這件！”蘇夙的心跳快了半拍，她伸手想去碰，卻被周硯攔住了。
“別碰，上面有怨氣。”周硯從背包里掏出副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拿起藍布衫，“你看這里。”
他指著衫角的一塊暗紅色污漬，已經發黑發硬：“這是血漬。”
蘇夙的瞳孔驟然收縮。血漬？難道劉嬸的前婆婆不是心臟病突發去世的？
【系統提示：建議使用“通感術”探查衣物殘留情況。消耗積分 20。】
“用！”蘇夙毫不猶豫。
指尖剛碰到藍布衫，就感覺一股強烈的情緒涌了上來——憤怒、不甘、還有刺骨的疼痛。眼前閃過片模糊的畫面：昏暗的廚房，一個穿藍布衫的老太太捂著胸口倒在地上，旁邊站著個模糊的男人身影，手里舉著根搟面杖...
“啊！”蘇夙猛地松開手，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打死的！”
周硯的臉色也變了：“你看到了什么？”
“一個男人...用搟面杖...好像是劉嬸的老伴！”蘇夙的聲音發顫，“她胸口的血漬，就是這么來的！”
這話正好被門口的劉嬸聽見，她腿一軟差點摔倒，臉色慘白如紙：“你...你說什么？老王他...他怎么會...”
“劉嬸，您前婆婆去世那天，您老伴是不是在家？”周硯扶住她，語氣盡量溫和。
劉嬸嘴唇哆嗦著，過了好半天才點頭：“在...那天他們吵了架，好像是為了...為了老王偷偷給我錢的事。前婆婆一向看不慣我，說我是...是狐貍精...”
她突然捂住嘴哭了起來：“難怪...難怪老王那天回來魂不守舍的，說前婆婆是突發心臟病...他一定是怕我知道了害怕...”
蘇夙看著箱底的舊衣服，心里五味雜陳。這老太太也是可憐，生前被兒媳嫌棄，死得不明不白，連魂魄都被鎖在遺物里，只能靠著孫子的陽氣才能顯形。
“她不是想害強強，”蘇夙嘆了口氣，“她是想告訴我們真相。”
周硯點點頭，從包里掏出個小小的布偶，是用艾草和紅線做的：“把這個放在強強枕頭底下，能安神。至于前婆婆的魂魄...”他看向那箱舊衣服，“得讓她安心走。”
“怎么安？”蘇夙問。
“找到她的執念。”周硯指著藍布衫胸口的菊花，“這菊花繡得很新，不像十幾年前的手藝，說不定是她去世前剛繡的，有特殊意義。”
蘇夙湊近看，果然發現菊花的線是新的，和舊衣服的布料格格不入。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箱底的一件舊棉襖，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個小小的布包。
布包打開，里面是半塊沒繡完的帕子，上面也繡著朵菊花，針腳和藍布衫上的一模一樣。帕子里面還裹著張泛黃的藥方，上面寫著“養心丸”，落款日期正是老太太去世那天。
“她那天不是生氣，是心臟病犯了！”蘇夙恍然大悟，“她想拿藥，結果被劉嬸老伴撞見，兩人起了爭執，失手把她推倒了...老王怕擔責任，就說她是突發心臟病！”
周硯拿起藥方，眉頭緊鎖：“這上面的劑量不對，養心丸的藥量超了三倍，長期吃會中毒。”
蘇夙的心臟猛地一跳。藥量超標？難道老太太的心臟病，也跟這藥有關？
床底下突然傳來陣劇烈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撞墻。蘇夙往床底一看，嚇得差點叫出聲——那藍布衫不知何時自己從箱子里爬了出來，正飄在半空，領口對著墻上劉嬸老伴的遺像，發出“嗚嗚”的哭聲。
“她在恨。”蘇夙用通感術感知著，“恨老王失手殺了她，更恨...恨這藥有問題。”
周硯突然想起什么：“劉嬸，您前婆婆生前是不是總說心口疼？有沒有人給她送過藥？”
劉嬸想了想，突然拍了下大腿：“有！是她娘家侄女！說是什么祖傳秘方，每個月都來送藥，前婆婆還總夸她貼心！”
“問題就出在這！”周硯的眼睛亮了，“那侄女肯定有問題！說不定老太太的心臟病，就是被她喂藥喂出來的！”
藍布衫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像是在贊同他的話。蘇夙看著那飄蕩的藍布衫，突然覺得這老太太也挺不容易的，被人暗害，含冤而死，連魂魄都不得安寧。
“我們幫你。”蘇夙對著藍布衫說，“找到那個侄女，問清楚真相，還你公道。”
藍布衫慢慢平靜下來，飄回箱子里，疊得整整齊齊，像是在等他們的消息。
周硯立刻報了警，把藥方和猜測告訴了警察。沒想到這事兒還真牽扯出舊案——那侄女因為覬覦老太太的房產，長期在藥里加過量藥材，想慢慢毒死她，沒想到老太太那天心臟病突發，被劉嬸老伴失手推倒，倒讓她的陰謀藏了十幾年。
警察找到那侄女時，她都快忘了這茬，被抓的時候還在打麻將，嘴里嘟囔著：“那死老太太早該斷氣了...”
事情解決的那天，蘇夙和周硯又去了趟劉嬸家。強強已經能安穩睡覺了，臉色紅潤了不少，正拿著玩具車在院里跑。劉嬸把那箱舊衣服燒了，灰燼隨風飄走時，蘇夙好像看見個穿藍布衫的老太太站在院門口，對著她笑了笑，然后慢慢消失了。
【叮！委托完成！獎勵已發放。“通感術（初級）”已解鎖。】
蘇夙看著光幕上的提示，心里松了口氣。她抬頭看向周硯，發現他正盯著墻角的舊衣柜，眉頭緊鎖。
“怎么了？”蘇夙問。
周硯指著衣柜門：“你看那上面的影子，像不像個人？”
蘇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夕陽透過窗欞照在衣柜上，投下的影子果然有點奇怪——像是個彎腰的人影，手里還拎著個東西，看不清是什么。
衣柜突然“咯吱”響了一聲，像是被人推開了條縫。蘇夙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剛想用通感術，就聽見系統發出尖銳的警報：
【警告！檢測到“影衛”殘留氣息！與王家村衣柜里的黑霧同源！目標：衣柜頂層！】
影衛？又是黑影組織的人？他們為什么會在劉嬸家的衣柜里？
蘇夙和周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周硯握緊驚蟄劍，慢慢走到衣柜前，猛地拉開柜門——
衣柜里空蕩蕩的，只有幾件舊衣服掛著。但頂層的隔板上，放著個小小的黑色布袋，袋口露出半張黃色的符紙，上面畫著的符號，和黑影高層用的符咒鞭上的一模一樣！
好家伙！解決了藍布衫奶奶的冤案，居然在劉嬸家衣柜里發現了黑影組織的東西！這影衛藏在這里多久了？是沖著劉嬸來的，還是另有所圖？
那黑色布袋里裝的到底是什么？和之前王家村的影衛有什么關系？蘇夙剛解鎖的通感術，能不能從符紙上感知到黑影的秘密？
下一章更帶勁——蘇夙和周硯打開黑色布袋，發現里面居然是塊沾血的玉佩，和周硯提到的“蘇家鳳凰玉佩”長得很像！更詭異的是，玉佩一碰到蘇夙的血，就發出刺眼的紅光，映出個模糊的鳳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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