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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極樂門

  • 江湖初雨
  • 賣盒飯的大俠
  • 5477字
  • 2025-08-21 20:31:34

七十年前,極樂門的創派祖師謝成業是云貴一帶的名醫。他為人心善,若是對方沒有銀錢,他就免費救治,更是經常贈藥給病患。他懸壺濟世,也救助過很多江湖人士。這些江湖人士有的沒有錢給診費,卻又不想欠人情,于是將自己門派中的武學抄錄給謝成業一份。雖說大都是一些外家功夫,但江湖上各派武學很少有外傳的,在這些江湖人看來,他們給謝成業的,要比銀子更值錢了。他們不知其實謝成業此人無心武學,但那些江湖人執意要送,似乎自己不收他們便要不安一輩子,便都照單全收,之后便束之高閣。直到后來有一天,謝成業醫好了浩然派的一名高手劉林川,為表謝意,劉林川要送他一份斷岳分云刀的刀譜。謝成業不想再收,于是讓他看了自己收的幾十冊武學,意在告訴他,自己并不需要這些。但那劉林川是個死腦筋,他見那些武學都是些外家功夫,干脆又多送了謝成業浩然派的內功心法。謝成業實在拒絕不了,便收下了。十多年以后,有一次謝成業不小心將那內功心法打濕,他擦拭的時候,看到了其上的內容。他一時興起,便練了起來,醫道與內功也有相通之處,一個月后,已有小成。再去看之前的收藏的那些武學,其中竟也有少許內功法門,他一一練了下去。其時他已年過花甲,自始方才體會到武學的奧妙。從此他再救人,若對方是武林中人,便要對方以武學為交換,尤其是要對方的內功心法。此后多年,他陸續又收藏了幾十部內功心法,其中以浩然、泰和、括蒼以及飛星閣的內功最為高深。此時他已成武癡,便即邀請以上四派于九月初三在云浮會面,切磋武學。

他不知那四派送他心法之人,乃是背著師門偷偷送他,四人收到他的信后,擔心自己泄露本派內功之事敗露,于是都來赴約。謝成業約見四派之時已年過七十,但他心性單純,并不知他此舉在別人眼里看來,竟有威脅之意。赴約的四人,浩然派的劉林川已經做了掌門,泰和派的沈星河、括蒼派的徐晨陽和飛星閣的厲寒霜在本派中也都已是響當當的人物。四人之中,劉林川和厲寒霜只是想請謝成業代為保密,而沈星河和徐晨陽則已經對謝成業起了殺心。

沈、徐二人心懷鬼胎,因而到的很早。二人在云霧山上相遇,始知謝成業不止邀了自己。三人寒暄過后,沈、徐二人見謝成業鶴發童顏,渾然不似七旬老人,心想這老頭兒果然精于醫術,保養有方。他在云霧山上搭起了一個簡易棚子,甚至準備了瓜果點心,看起來毫無防范。沈星河心想,先殺了這老頭兒,之后得再殺了括蒼派這人,這云霧山罕無人跡,這倆人爛在這里也不會有人發現。而徐晨陽則想,這老頭兒殺了容易,但這沈星河不知底細如何,不知好不好對付。因而沈星河率先持劍向謝成業刺去。謝成業當時背對他們,正在往盤子里倒瓜子,但卻似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舉起盤子擋了一下。那瓷盤易碎,但謝成業心里還惦記著一會兒這盤子還得用,所以施了兩分內力于其上,沈星河長劍被蕩開,盤子未碎,倒是沈星河虎口震的生疼。這一下,沈、徐二人都吃驚不已。謝成業收起盤子,哈哈笑道:“年輕人果然是性子急,這就要切磋上了嗎?老夫瓜子兒都還沒倒好呢!”說著放下盤子,隨手拿了他在一旁準備好的木棍,做了一個起手式,接著說道:“既然你性子急,那咱們就先過幾招,等到剩下兩人到了,我們再來過。”沈星河當年與人打斗跌下懸崖,胸口肋骨幾乎全斷,謝成業醫好了他,并留他在自己的藥廬中養傷四個月方徹底痊愈。沈星河當時對他感恩戴德,所以當謝成業提出要泰和派的內功心法之時,沈星河并不知該如何拒絕,便給了他。但他以為謝成業挾恩圖報,因而這四月以來的感激也在頃刻間化去大半。謝成業卻不知內功心法乃是不傳之秘,因而對沈星河心里的變化卻渾然不知。因此此刻沈星河偷襲,他也不過以為沈星河是著急切磋而已。他自己是武癡,便以為武林中人都是武癡,因而他一直笑意盈盈,要與這個自己曾精心照顧的年輕人比武過招。不過他笑的越慈祥,在沈星河眼里看來卻是越陰狠了,但他為人也很老練,不動聲色,只輕輕說了句“請”,手持長劍與手持木棍的謝成業斗了起來。

斗了十余招,沈星河便發現謝成業內功雖深,但自己也未必便輸。謝成業的武功都是從他收集的那些書上學的,他精于醫道,內功心法學觸類旁通,加之心性單純,練起內功來心無旁騖,因而內功均有所成。但外家功夫如劍法刀法拳法之類的,他照書練習,卻從未與人切磋拆招,毫無臨敵經驗。沈星河一招“日月當空”,他以浩然派的“拾級而上”應對是沒錯,但沈星河不待招式用老,忽而斜刺他右腰,他便不知如何變招,等到那招“拾級而上”比劃完了,沈星河的劍卻已劃破了他右邊的衣服。他叫了一聲“好劍法!”,又接著“拾級而上”的下一招“俯仰天地”,他將浩然劍法一招接一招的打下去,仿佛并不是在與沈星河打斗,而是在自顧自的練劍。好在沈星河顧忌他內力高深,而且也擔心這是什么高深的打法兒,不敢貿然欺近,否則他中間使那招“手拈松針”的時候,簡直是把左手送過去給沈星河砍,實是危險至極。沈星河當局者迷,但徐晨陽卻是旁觀者清。兩人斗到七八十招,徐晨陽便已看出謝成業并不是有意藏拙,而是的確不會打。徐晨陽在旁審時度勢,覺得謝成業空有一身內力和一身招式,卻不會用,不算難對付,反而是沈星河自己卻無把握打贏。不如先趁機殺了沈星河,再對付謝成業。但他想到謝成業動手之前說到還有兩人未到,猶豫了一下,擔心會被那二人撞見。

此時,謝成業正歪打正著的使了一招“懸崖勒馬”,木棍擊在沈星河小腹,沈星河退出五六步方才站住,謝成業收起木棍,顯是很不好意思,口中念著:“這,這,星河侄兒,你沒事兒吧?”沈星河稍運真氣,知道自己并未受內傷,又見謝成業一臉關切,真摯至極,實在不像是裝的。他不免想起多年前曾受謝成業恩惠,想起當初受傷之時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吃喝拉撒均是謝成業悉心照顧,自己此時卻想殺了他,心中頓覺愧疚,不知該如何回應。徐晨陽卻在此時從背后一拳向沈星河打來。沈星河也不是等閑之輩,徐晨陽攻勢狠急,他要躲避已是來不及,側過身體讓那拳的落點從后心改到了左肩,同時運力相抗。這樣一來,他左肩受傷,卻于性命無礙。謝成業不知這二人是要干什么,但覺徐晨陽一臉殺氣,于是喝道:“你干什么!”徐晨陽一擊不中,又連招向沈星河攻來,邊攻邊喊:“謝前輩沒看出來嗎,這小子剛剛想殺了你!”謝成業愣在原地。他與沈星河對招之時也有幾次感到沈星河有殺意,但最后自己總歸是沒受傷,他以為這是沈星河點到即止。他不知那是他自己雖然不會變招,但內功高深,出招比尋常高手要快,所以才能逃掉。此刻經徐晨陽提醒,他便知那是沈星河的確起了殺心。謝成業沉吟半晌,問沈星河道:“你為什么要殺我?”沈星河此時正與徐晨陽拆的難解難分,聽到謝成業聲音里滿是凄愴,心里也有些難過。他剛剛被徐晨陽偷襲受傷,徐晨陽又想速戰速決,攻速迅猛,沈星河處于下風,此時他卻又分神喊道:“謝大伯,星河一時糊涂,擔心您將我給您泰和心法之事泄露,才動了歪心思。星河現在已經后悔了,但這徐晨陽并沒有安什么好心,您幫忙料理了他,星河再向您賠罪。”謝成業陡然想起沈星河給他心法之時,曾囑咐過萬不可讓他人知道。只是事情過去了二十年,他竟然忘了此事,邀了其他人一起來切磋,這不等于自己違約了嗎?心中頓感愧疚。但即便如此,沈星河便要痛下殺手嗎?他想到自己與沈星河二十年前相處的那幾個月,情同父子,而沈星河剛剛卻因此對自己起了殺心,此時隱隱明白內功心法的重要性。徐晨陽說道:“謝前輩,晚輩這就幫您殺了這忘恩負義之徒!”下手更加凌厲。謝成業呆立一旁,似乎充耳不聞。

一炷香以后,沈星河逐漸支撐不住,徐晨陽一拳打向沈星河的膻中穴,忽然一柄劍鞘扔了過來,擋開了徐晨陽的拳頭,救下了沈星河。原來是劉林川到了。劉林川拆開二人,問道這是怎么回事。謝成業沉默不語,徐晨陽一口咬定沈星河恩將仇報,要殺了謝成業。沈星河指責徐晨陽沒安好心。劉林川不想判二人的官司,心里卻也在抱怨謝成業同時邀了四人卻不打招呼。泄露本派內功心法事情不小,謝成業卻讓其他三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因而看向謝成業的眼神里夾雜著幾分指責。謝成業問道:“平川,你給我內功心法的時候,跟我說這是浩然派不傳之秘,這是真的?”那些付不起診費的江湖人給他武書的時候,都會將自己這本秘籍吹得天花亂墜,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因為他們要拿書抵債,故意夸大罷了。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人如此。劉林川皺著眉頭,問道:“前輩不信?”謝成業眼睛掃了一圈在場的三人,問道:“那其他派的呢?泰和派呢?括蒼派呢?”劉林川道:“內功心法可以說是一個門派的根本,若非前輩有大恩于我們,我們豈能奉上這等珍貴之物。”謝成業哦了一聲,又低頭沉思了半天。忽然撲通一聲跪倒,說道:“是老夫考慮不周。老夫是做郎中的,但有治病救人之法,都希望廣而告之,令天下人皆知。便以為江湖門派也是如此,但有武功心法,便欲天下所聞。老夫對你們不住,也不知該如何償還,但求三位今天就當沒有見過彼此,為彼此守住秘密。”沈星河過去扶了謝成業起來,四人相顧無言,佇立山巔。良久,謝成業說道:“我練了多派內功,這些年也頗有感悟。各派內功運氣、流轉、發力方法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一樣的,都是以發力向外為主要目的。自身真氣游走全身,卻在一點之處發力向外。若對方不是自己對手那也便算了,若對方與自己勢均力敵甚至高于自己,內力在體內流轉,受內傷是在所難免了。”沈星河、劉林川、徐晨陽看看彼此,均知謝成業說的有理,但此番言論乃是自己修習內功之時,師父便教導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論,并不知謝成業要說什么,于是又一齊望向謝成業,謝成業便接著說道:“我精于醫術,近年來一直在想如何能將醫術與武學結合起來,創造一本可以治病救人的內功?”沈、劉、徐三人均想:各派心法均有保護、救治之功用,謝成業活了一大把年紀才開始練武,研讀各派心法,卻居然不知內功有此用。沈星河道:“如此甚好,本派心法若能讓謝大伯有所收獲,也不枉我違背祖訓了。”劉、徐二人均知他是不想駁了謝成業的面子。謝成業搖搖頭道:“我說的內功,是可以救命的內功。在臨強敵之時,對方即便內功再高深,也傷不到自己。自己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有能力自醫。”三人一怔,心想,若是有此神功,那便無論如何都能自保,豈不美哉。謝成業見三人面色有變,又接著說道:“若是老夫最終能夠成功,會將此心法送至三派,以補修煉三派內功之過。”三人均受過謝成業救命之恩,都知道他醫術確有獨到之處,也許他真的能寫出這樣的內功心法。于是三人稱謝,并相互保證,不會泄露彼此的秘密。劉林川雖知當初是自己主動送心法給謝成業,但這樣的心法,他也想要一份。沈星河、徐晨陽當初都是謝成業索要才給的,謝成業若真能成功,他二人認為自己得獲一份也是應當。

三人一起下山,途中看到飛星閣厲寒霜正上得山來,三人均知厲寒霜便是第四人了。三人心照不宣,避過厲寒霜,各自下山了。

轉眼十年過去,四人并未收到謝成業送來的內功心法。又七八年過去,各人均想:謝成業已年近九十,或許已壽終正寢,這事不提也罷。偏偏在第二十年,謝成業派人給各人均送了一封信,信中說道自己苦心研究,始知此事頗為不易,二十年過去,卻一無所獲,但近來覺得自己便要有所突破,望各位耐心等待。其時劉林川、沈星河、徐晨陽、厲寒霜均已年長,最年輕的沈星河也已年近花甲,四人對此事早已不抱希望。又過得十年,四人又分別收到謝成業送來的五頁書信,除第一頁外,其余四頁用寫了一些內功心法。各人看后,均覺此法的確厲害。謝成業在信中說,他潛心研究三十年,終于給這套內功起了個頭兒,但接下來要怎么練,他還要繼續研究。四人細讀那四頁心法,越發覺得其中奧妙無窮,雖然有頭無尾,但已讓人覺得獲益匪淺。只可惜謝成業已經一百歲了,三十年只寫出個開頭,也不指望他真的能寫出來了。話雖如此,但四人每次看到那幾頁心法,便都不禁希望謝成業能成就此事。于是劉平川、沈星河和徐晨陽三人先后又去找過謝成業,三人見到百余歲的謝成業頭發居然由白轉黑,看起來居然比自己還年輕,更是期望謝成業的功法大成。但直到謝成業一百一十歲壽終正寢,四人也依舊并未收到功法。因而四人在臨終之際,均為本派掌門留下這四頁心法,并說明,若是有謝家人來送東西,一定要收下。

現任浩然派掌門王平越是劉林川的徒孫,而張倓之、鐘無涯和仇晚萍也分別是沈星河、徐晨陽和厲寒霜的徒弟。而極樂門的現任門主謝廷銓,是謝成業的孫子。郝長生托鏢之時,曾聲稱是替謝家托鏢,因而三人收到木盒之時,便知那盒中是何物。謝成業的兒子謝明舟在謝成業死后曾與四派聯系,說道父親的內功心法只完成了一半兒,但并未將完成的一半送來。他聲稱自己將承繼父親事業,繼續完成。但在信中,也請教了各派掌門四派的內功心法修煉的一些問題。謝明舟天資愚鈍,年少時又不肯跟隨父親研究醫道,是以根基不穩,又同時練多派內功,所以困難重重。他既不愿如父親約定送來心法,四派掌門便無一愿意為他答疑解惑,他甚為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后來被程黎所殺,也是因為練功之時不能將各派心法融匯貫通,走火入魔,讓程黎有了可乘之機。到他身死之后,他的兒子謝廷銓接了門主之位。謝廷銓較之謝明舟卻大方的多,雖說是委托四派幫忙尋找叛徒,但畢竟是將心法送了過去。但他卻不放心除郝長生外自己門中任何一人前去送信,擔心門人路上偷看,又不愿讓四派人知道極樂門的所在,所以也不愿四派派人來取。郝長生是謝成業的徒弟,是謝廷銓的師叔,又不愿做這跑腿兒送信的活兒。所以才有王平越推薦自己師弟李德清前往四派。他知李德清做鏢局生意極為講信譽,是不可能偷看的。但他也知,謝廷銓疑神疑鬼,若是李德清送信,怕是李德清性命不保,不過他不在乎。而那張圖,則是謝成業與四人相識之時,教給他們的一種解鎖的方法。那盒子上的鎖,便是那張圖可以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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