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撕裂了意識,如同被無形的手狠狠撕扯,袁志成猛地睜開眼,眼球因突如其來的光亮而刺痛。視野模糊,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水霧,耳中嗡嗡作響,像是塞進了無數只振翅的蜂群,嘈雜得讓他頭暈目眩。
身體無處不痛,尤其是左肩,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的傷口,仿佛有一把鈍刀在反復切割血肉,疼得他渾身發顫。他費力地轉動眼珠,四周一片混沌的昏暗,只有石壁上殘留的微光,如同即將熄滅的余燼,勾勒出嶙峋洞壁的輪廓,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
那撼人心魄的嗡鳴聲并未消失,反而更深地鉆進他的骨頭縫里,低沉地持續震蕩著,仿佛要將他的骨髓都震出來。
“呃……”一聲壓抑的痛哼從喉嚨深處溢出,帶著濃濃的痛苦。他試著動了下手指,鉆心的疼痛立刻從指尖蔓延到全身,如同電流竄過,讓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昏迷前的景象碎片般涌入腦海:刺目的強光、撕裂靈魂的尖嘯、石壁上那只冰冷的巨眼……還有安王脫手飛出的身影!每一個畫面都帶著驚心動魄的恐懼和焦急。
安王!這個念頭像一盆冰水澆下,瞬間壓過了身體的痛楚,讓他打了個寒顫。他猛地側頭,不顧肩膀傳來的劇痛,急切地搜尋著安王的身影。
幾尺開外,一個模糊的身影蜷伏在濕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正是安王!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安王!”袁志成嘶啞地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洞穴里顯得微弱而破碎,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沒有回應,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那無處不在的嗡鳴,在洞穴中回蕩。不能躺在這里。
袁志成咬緊牙關,額上青筋暴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必須起來,必須確認安王的狀況,這是他此刻唯一的信念。他用完好的右臂撐住冰冷濕滑的地面,地面上的青苔帶著刺骨的寒意。身體像散了架一樣,每一塊骨頭都在呻吟,仿佛隨時會散開來。左肩的傷口被牽動,一股溫熱的液體立刻涌出,浸透了破爛的衣料,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冷汗瞬間浸透全身,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他喘息著,停頓了片刻,積蓄著僅存的力量,然后猛地發力,試圖撐起身體!
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一寸移動都異常艱難。左肩的劇痛幾乎讓他再次昏厥,眼前一片金星亂冒。他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那疼痛讓他保持著最后的清醒。憑著驚人的意志力,硬是將上半身撐離了地面,視野依舊晃動不止,冷汗順著額角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他喘著粗氣,目光始終鎖在安王身上,不敢有絲毫移開。還好,安王的胸膛似乎還有著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袁志成艱難地挪動身體,一點一點蹭到安王身邊,每挪動一寸,都像是經歷了一場酷刑。他伸出顫抖的手,指尖因虛弱和緊張而微微發抖,探向安王的頸側。
指尖傳來的觸感冰涼,如同觸摸一塊寒冰,脈搏微弱得幾乎難以捕捉,但確實還在跳動,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一點,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焦慮。
安王的傷勢顯然極重,氣息奄奄,臉色蒼白如紙,再得不到救治,恐怕……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須帶安王離開這里,找到水源和安全的地方。袁志成支撐著身體,嘗試去抱安王。
這個簡單的動作此刻卻難如登天。左臂完全使不上力,每一次嘗試都像有無數鋼針在傷口里攪動,疼得他齜牙咧嘴。他只能用右臂環住安王的腰背,試圖將他拉起。安王的身體冰冷僵硬,分量不輕,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
袁志成憋著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臉因用力而漲得通紅,終于將安王的上半身拉離地面,靠在自己懷里,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呃啊!”左肩的傷口被安王的重量狠狠一壓,劇痛如同潮水般涌來,袁志成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栽倒,身體劇烈地晃動了幾下。他大口喘息,汗水混雜著血水從下巴滴落,滴在安王冰冷的臉上。
不行,這樣不行,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兩個人的重量。他必須找到支撐點。他咬著牙,身體向后挪動,試圖將背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借力,每挪動一步都異常艱難。就在他的后背即將貼上那片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石壁時,異變陡生!石壁上那些原本沉寂黯淡的古老符號,毫無征兆地再次亮了起來!
并非先前那種刺目的爆發,而是一種溫和的、如同水波般流淌的熒光,瞬間覆蓋了整個石壁表面,將洞穴映照得一片通明。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如同實質的泉水,毫無阻礙地穿透他的衣物和皮肉,直接涌入了他的身體,帶著一股磅礴的生機!這股力量溫和卻沛然,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帶來一陣舒適的暖意。
袁志成本能地想要抗拒這突如其來的陌生力量,但身體內部幾近枯竭的內力卻像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貪婪地吸收著這奇異的力量,如同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的滋潤。更讓他震驚的是,左肩那撕裂般的劇痛,竟在這股暖流的沖刷下,以肉眼可察覺的速度在減輕!傷口深處傳來陣陣奇異的麻癢感,仿佛無數細小的生靈在飛快地修復著受損的肌體,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原本因劇痛而失控抽搐的肌肉,也在這暖意中漸漸松弛下來,不再那么僵硬。
袁志成僵住了,背靠著發光的石壁,懷中抱著昏迷的安王,難以置信地感受著身體內部發生的變化,眼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這石壁……在治愈他?這神秘的力量,是福是禍?他心中充滿了不安,卻又無法否認這股力量帶來的舒適和生機。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安王。安王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依舊,那暖流似乎只作用在他自己身上,并未波及到安王,仿佛這力量有著自己的選擇。是因為他接觸了石壁?還是因為這力量只對他有效?或者是因為他懷中的石板?一個個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這石壁蘊含著如此奇異的力量,或許……是離開此地的關鍵!它既能治愈他的傷勢,是否也能指引出路?這念頭一起,便再也無法遏制,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絕境之中,任何一絲可能都是救命稻草,值得他去嘗試。袁志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疑和一絲本能的恐懼,決定冒險一試。他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確保自己的后背完全貼緊那片發光的石壁,感受著更多的暖流涌入體內。
果然,那股暖流再次涌來,更加清晰地撫慰著他身體的創傷,左肩的麻癢感也越發明顯,傷口甚至開始傳來輕微收緊的感覺,似乎在慢慢愈合。
他閉上眼,強忍著身體被奇異力量沖刷帶來的陌生感,嘗試著將心神沉入體內,去捕捉那嗡鳴聲的源頭和暖流的流向,希望能找到一絲線索。嗡鳴聲依舊低沉而宏大,仿佛來自地底深處,帶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但在那暖流的包裹下,他原本因重傷而混亂不堪的內息,竟有了一絲被梳理的跡象,如同雜亂的絲線被慢慢整理整齊。
他艱難地分出一縷心神,追隨著體內那股暖流的細微走向。暖流并非雜亂無章,而是隱隱遵循著某種極其古老而晦澀的韻律,與石壁的嗡鳴共振著,如同一場神秘的合奏。這韻律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稍縱即逝,需要他全神貫注才能捕捉到。袁志成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不敢有絲毫分心。
他不再抗拒這股力量,而是嘗試著去理解,去順應那難以捉摸的韻律,讓自己的內息與這股力量融為一體。汗水再次從他額頭滲出,但這一次,并非完全因為痛苦,更多的是因為精神的高度集中。
他感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牽引感,仿佛一根無形的絲線,從石壁深處延伸出來,若有若無地指向洞穴的某個方向——并非他們來時的路,而是更深邃、更幽暗的未知之處,那里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卻也可能藏著生機。
就在這時,懷中的安王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比蚊蚋還要細弱的呻吟:“……水……”聲音微弱得幾乎要被嗡鳴聲淹沒,但在這寂靜的洞穴中,卻清晰地傳入了袁志成的耳中,讓他心中一喜,安王還有意識!
他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在安王身上,心中焦急萬分,必須盡快找到水源,才能救安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