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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戰后謀劃

皇宮,議政殿。

與往日的莊嚴肅穆不同,此刻的殿內洋溢著一股振奮與喜悅。

御座之上,雪夜大帝雖面色依舊帶著幾分久病的蒼白,但腰背卻挺得筆直,籠罩在他眉宇間多日的陰云一掃而空,眼眸中閃爍著許久未見的明亮光彩。

在他的下方,幾道身影分列而坐,正是此次平叛的核心高層。

劉備,寧風致,塵心,玉元震,夢神機。

“陛下圣明燭照,力挽狂瀾!此役大獲全勝,不僅誅殺了國賊,更讓我天斗帝國揚眉吐氣!”夢神機率先開口。

“不錯!”玉元震也朗聲說道,“能親手將武魂殿那些藏頭露尾的宵小之輩一一正法,當真是大快人心!”

寧風致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向御座之上的雪夜大帝遙遙一敬:“此役功成,皆賴陛下的英明決斷,與諸位的同心協力。”

“諸位愛卿!”

雪夜大帝開口,“昨日之功,全賴諸位鼎力相助,方能一舉擒獲國賊,挽狂瀾于既倒。朕,代表天斗皇室,代表這天下萬民,謝過諸位了。”

“陛下言重!我等身為帝國臣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乃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寧風致與玉元震等人立刻起身,躬身應道。

雪夜大帝抬手示意他們坐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功是功,過是過。此次事件,刺豚、蛇矛兩大封號斗羅已然伏誅,奸賊千仞雪與薩拉斯也已下入天牢。那些被滲透腐蝕的官員貴族,也已盡數被禁衛軍控制。首惡雖除,但這善后之事卻更為棘手。”

他將目光投向了眾人:“尤其是……該如何處置千仞雪,還請諸位愛卿,暢所欲言。”

大殿內的喜悅氣氛,隨著他這番話,緩緩沉淀下來,變得嚴肅。

話音剛落,夢神機便站了起來。

“陛下!”

他義憤填膺地說道,“此獠陰謀竊國,謀害兩位皇子殿下,罪惡滔天,罄竹難書!依老臣之見,當立刻將其明正典刑,昭告天下!一則,為慘死的兩位皇子殿下報仇雪恨!二則,向武魂殿宣告我天斗帝國之威嚴,絕不容許任何人侵犯!”

雪夜大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復仇的快意,但他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寧風致與玉元震。

“兩位宗主,意下如何?”

寧風致與玉元震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最終,還是寧風致緩緩開口,聲音沉穩:“陛下,夢老院長為國之心,我等感佩。只是……處死千仞雪,便等同于我們與武魂殿,再無任何轉圜的余地,將立刻進入全面戰爭的狀態。”

玉元震也甕聲甕氣地接口道:“沒錯!武魂殿狼子野心,我們與他們,遲早必有一戰!但……不是現在。“

“可別忘了,武魂殿的供奉殿之內,還坐著一位九十九級的絕世斗羅千道流!千仞雪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孫女!我們若是殺了她,那老怪物一旦發起瘋來,不顧一切地帶著武魂殿所有供奉,對我們進行斬首行動,后果……不堪設想!”

一直沉默不語的劍斗羅塵心,也在此刻,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武魂殿的供奉長老,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除了千道流,九十六級以上的封號斗羅至少還有四位。其隱藏的實力,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塵心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眾人那因勝利而有些發熱的頭腦上。

是啊,一個九十九級的極限斗羅,那是足以憑借一己之力,改變一場戰爭走向的恐怖存在。

若是他真的鐵了心要報復,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沒有把握能在他手中活下來。

劉備也在此刻,適時地開口了:“父皇,兒臣也認為,現在還不是與武魂殿全面開戰的最佳時機。我們的力量,還需要準備與積蓄。”

雪夜大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喪子之痛,讓他恨不得立刻將千仞雪碎尸萬段。但身為帝王,他更要為整個帝國的大局考慮。理智告訴他,現在開戰,天斗帝國的勝算不足三成。

“唉……”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諸位愛卿所言,朕都明白。”

“那依諸位之見,這千仞雪,既不能殺,自然也不能就這么放回去。我們該當如何?”

玉元震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他舔了舔嘴唇,說道:“陛下,既然不能殺,那不如……就用她來換些好處!“

“武魂殿財大氣粗,收藏的寶物無數。我們不如向他們索要十塊頂級魂骨!只要有了這十塊魂骨,便足以讓我們在場的幾位,實力再上一個臺階!未來開戰,勝算也更大!”

夢神機卻連連搖頭:“玉宗主此言差矣!區區十塊魂骨,如何能與我帝國的安危相比?

“依老臣看,我們應該以此為籌碼,逼迫武魂殿,將其設立在我天斗帝國境內的所有分殿,全部撤走!將他們的勢力,徹底從我們境內清除出去!”

這兩個提議,一個圖利,一個圖勢,都算得上是獅子大開口。武魂殿可不一定會同意。掌權的人雖然是比比東,但她憎惡自己的親生女兒。

然而,劉備卻在此時,緩緩地搖了搖頭。

“兩位前輩的提議,都很好。但恕晚輩直言,這二者,都未能真正地動搖武魂殿的根基。”

眾人聞言,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劉備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諸位前輩,可曾想過,武魂殿之所以能屹立于大陸之巔,甚至隱隱有凌駕于兩大帝國之上的威勢,他們所依仗的,究竟是什么?”

“是魂師的高端戰力。”

玉元震想也不想地回答,“他們擁有的封號斗羅數量,遠超我們任何一方。尤其是還有絕世封號斗羅千道流,如果他出手的話,我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這只是其一。”

寧風致似乎明白了劉備的意思,接口道,“更重要的,是民心。或者說,是廣大平民魂師之心。”

“武魂殿,為大陸上所有六歲的孩子,免費進行武魂覺醒。他們開辦了許多初級、中級魂師學院,為那些沒有背景的平民魂師,提供了一個學習與晉升的平臺。“

“他們甚至還會為那些有天賦的貧困魂師,發放金魂幣補助。”

“久而久之,武魂殿便成了大陸所有平民魂師心中的圣地。它就像一個巨大的,官方的魂師聯合組織。魂師們在那里注冊,社交,交換情報與物資,組織戰隊,接取任務……它已經滲透到了魂師界的每一個角落。”

劉備的眼中,露出了由衷的贊許:“寧宗主此話,一語中的。”

“正是如此。”他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對于那些大宗門、大家族而言,武魂殿是競爭者。但對于占了魂師總數九成以上的平民魂師而言,武魂殿是他們的引路人,是他們的庇護所!“

“我們現在之所以不敢輕易與武魂殿開戰,除了忌憚他們的高端戰力,更忌憚的便是這股龐大的普通魂師的力量!據我所知,武魂殿籠絡了大量的平民魂師,足以組成一支魂師軍隊和我們抗衡。”

“這樣的軍隊對上普通將士,將是單方面的屠戮,必須付出十倍以上的人命才能和他們抗衡。”

“那你的意思是……不讓他們給平民覺醒武魂,不讓他們發放補助?”塵心皺眉道。

寧風致苦笑著搖了搖頭:“劍叔,這怎么可能?我們若是這么做,不等武魂殿動手,大陸上所有的平民魂師,就要先起來造反了。”

“這等于是我們在剝奪他們的福利,斷絕他們的上進之路。屆時,我們皇室與宗門,便會成為所有魂師的公敵。”

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似乎是一個無解的陽謀。武魂殿用惠及萬民的方式,將自己與整個大陸的魂師階層,都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想要對付他,就等同于與天下魂師為敵。

“崩兒,”雪夜大帝將希望投向了自己這個讓他刮目相看的兒子,“你既然能想到這一層,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破解之法吧?”

劉備微微一笑,緩緩吐出了四個字。

“釜底抽薪。”

“武魂殿做的這一切,都需要一個最基本的東西來支撐,那就是——錢。”

“他們每年為數以千萬計的孩子覺醒武魂,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他們開辦的魂師學院,發放的魂師補助,又要耗費多少金魂幣?這是一筆天文數字般的財政開支。”

“可武魂殿,既沒有向平民收稅的權力,也沒有向那些本就貧困的魂師收取費用。他們的收入來源,主要有三。“

“其一,是我們兩大帝國皇室,每年給予的財政撥款;其二,是他們自身組織斗魂比賽、接受獵殺魂獸雇傭等業務收入;其三,便是他們經營的各種與武魂相關的商業收入。”

“而這其中,我們帝國皇室的財政撥款,占了他們總收入的至少七成!”

聽到這里,寧風致的眼睛驟然亮了!

劉備繼續說道:“這次事件,雖然我們內部知道是和武魂殿開戰,但對外,我們完全可以宣稱,是太子雪清河野心膨脹,勾結部分武魂殿敗類,意圖謀反!”

“我們懲治的,是太子,而不是武魂殿。明面上,我們與武魂殿,依舊可以維持和諧的關系。”

“我們,便可以用千仞雪的性命,以及這份和諧,去和武魂殿談判!談判的內容,只有一個——從今往后,天斗帝國,永久性地,停止對武魂殿的所有財政撥款!”

“為了他唯一的孫女,千道流他一定會同意!就算比比東不肯,我們也可以討價還價,至少也要讓他們把撥款的數額削減一半以上!”

“只要武魂殿沒了錢,他們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大規模地為平民覺醒武魂,無法再給魂師發放補貼。但他們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向外宣稱,是帝國斷了他們的經費,那等于是自曝其短。他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而我們,則需要將這筆省下來的巨款,全部投入到我們帝國自己的魂師覺醒與教育體系之中!”

“我們要以帝國的名義,建立起比武魂殿分殿覆蓋更廣的覺醒機構!開辦比他們更多的初級魂師學院!將原本屬于武魂殿的福利,以我們皇室的名義,發放到每一個平民魂師的手中!”

“此消彼長之下,不出十年!武魂殿在我天斗帝國境內的影響力,必然大幅下降!而我們則能取而代之,將這天下魂師之心盡數收歸己用!”

“到那時,民心所向,大勢在我!區區一個武魂殿,又何足懼哉?!”

一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整個議政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劉備這宏大的計劃給徹底震撼了!

“妙!妙啊!!”夢神機激動得滿臉通紅,站起身來,對著劉備便是一揖到底。

“殿下此計,真乃神來之筆!既能兵不血刃地重創武魂殿,又能將魂師之心收歸帝國,此乃一箭雙雕,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

“老臣身為皇家學院教委,一生都致力于魂師教育,能親眼看到這一規劃的施行,死而無憾!殿下深謀遠慮,機智過人,真乃我天斗帝國之大幸!帝國之福啊!”

寧風致與玉元震的眼中,也充滿了震驚與復雜。

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堪稱完美。

但……他們的內心深處,卻并不希望這個計劃,真的被完美地施行。

他們身為上三宗的宗主,其立場,與皇室并不完全一致。

他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皇室、宗門、武魂殿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的局面。他們絕不希望看到,皇室一家獨大,將所有魂師都收歸己用。

因為,那些平民魂師的崛起,便意味著會出現更多的小的魂師家族,小的宗門。

他們會來搶奪資源,搶奪話語權。若是其中再出現幾個擁有強大變異武魂的天才,百年之后,說不定便能成長為足以與他們七寶琉璃宗、藍電霸王龍宗相抗衡的存在!

從骨子里,他們是希望壟斷頂級的武魂資源,打壓普通魂師的上升空間的。

只是,這番心思,他們絕不可能宣之于口。

更何況,他們剛剛才與皇室聯手,共同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現在就跳出來唱反調,豈不是自毀長城,讓外人恥笑?

玉元震只好壓下心中的異樣,甕聲甕氣地說道:“嗯……此計,確實是釜底抽薪的良策。”

寧風致則更加圓滑,他撫掌贊道:“殿下之才,當真是讓風致大開眼界。只是,這個計劃想要施行起來,恐怕也非易事。“

“建立一套全新的,覆蓋整個帝國的魂師教育體系,從機構的組建,到人員的調配,再到具體的執行……其中的復雜與難度,不可想象啊。”

雪夜大帝何等人物,又豈會看不出這兩位宗主心中那點小九九?

但他不在乎。

只要寧風致和玉元震現在不明確反對,便足夠了。

“哈哈哈!好!好啊!”

雪夜大帝發出了一聲發自內心的暢快大笑。他站起身,走到劉備身邊,驕傲地拍著他的肩膀,對眾人宣布:“就依崩兒之計,全權推行!”

此事說完,雪夜大帝臉上的笑容更盛,他拉著劉備的手,目光掃過寧風致與玉元震,緩緩說道:“經此一役,朕也看明白了。我這幼子雪崩,雖頑劣多年,實則內秀于心,有經天緯地之才。“

“朕意,擇日便冊封雪崩為我天斗帝國新一任的太子儲君!”

“只是,他畢竟年輕,又為了自保偽裝多年,于經義政務之上尚有諸多欠缺。朕想……聘請兩位宗主,擔任我這未來太子的太傅,親自教導于他。不知兩位宗主,意下如何?”

這,既是拉攏,也是一種變相的綁架。

一旦他們成了太子太傅,便與這位未來的皇帝,有了師生之名。日后若是再想反對他的政策,便要多掂量掂量了。

寧風致與玉元震心中苦笑,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兩人連忙躬身推辭:“陛下言重了!四皇子殿下天縱奇才,聰穎過人,我等哪有資格教導殿下?”

“是啊,”玉元震也說道,“我等皆是一介武夫,于打打殺殺上還有幾分心得,但這治國安邦之道,實在是一竅不通啊!”

“誒,兩位宗主不必過謙!”雪夜大帝擺了擺手,一錘定音,“此事,就這么說定了!”

見無法推辭,寧風致與玉元震只好躬身領命。

而劉備,則沒有絲毫猶豫,當場便對著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拜師大禮。

“學生雪崩,參見兩位老師!”

他抬起頭,臉上帶著無比誠懇的笑容,朗聲說道:

“崩乃一介庸人,幸得父皇與諸君不棄。久聞兩位宗主大名,如雷貫耳!今有幸得兩位宗主不棄,肯屈尊輔佐,實乃崩之大幸,亦是帝國之大幸!”

“他日,若崩能成就大業,必不忘今日兩位老師的教誨與扶持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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