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請閣下出手!
- 詭異:兩世孤兒我化身大兇索命!
- 出門只坐11路
- 4644字
- 2025-08-24 00:10:00
臨江市東區。
相對老舊的居民區深處,有一棟不起眼的六層居民樓。
這棟樓幸運地沒有在最初的混亂和后續的詭異襲擊中嚴重損毀,住戶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寥寥幾戶人家還在此艱難堅守。
頂樓,601室。
這里曾經是許淵在這個平行世界短暫擁有的“家”。
如今,門窗依舊簡陋,只是內側加固了鋼板,玻璃上貼著深色的防窺膜,從外面看,一片沉寂,與其他在恐懼中瑟瑟發抖的避難所似乎并無不同。
房間內,卻異常的干凈整潔,甚至可以說……
過于正常了。
沒有隨處可見的應急物資箱,沒有貼滿符箓的墻壁,沒有那種長期不見天日的霉味。
客廳的家具擺放整齊,蒙著一層淡淡的灰塵,卻依舊保留著生活過的痕跡。
陽光在特定時間,還能透過防窺膜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塊模糊的光斑。
許淵坐在客廳那張舊沙發上,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普通棉質T恤和一條深色長褲,腳上是一雙塑料拖鞋。
半年的時間讓他的頭發稍微長了些,柔軟地搭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
皮膚不再是那種令人心悸的慘白,恢復了些許活人的血色與溫度,只是依舊偏冷。
那雙眼睛,依然是漆黑、沉靜,古井無波,但深處再也看不到跳躍的血焰,眉心的豎紋也隱沒不見,光滑如初。
如此看起來,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略顯清瘦和沉默的年輕幸存者。
半年時間,足以發生很多事。
當最后一絲直接牽連的仇怨得以清償,那支撐許淵化身復仇厲鬼、焚盡一切的極端恨意,仿佛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如同沸騰到極致的水銀,驟然冷卻、沉淀。
而許淵身上那些來自幽冥地府的陰神之力,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如同百川歸海,徹底融入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縷靈魂,變得如臂指使,圓融內斂。
怨念不再主導他的意識,被更深沉、更浩瀚、更接近“規則”本身的力量所包容和壓制。
這讓許淵的靈魂從仇恨的灼燒中獲得了片刻的清醒,一種冰冷的、近乎絕對的清醒。
他“記得”自己是誰,記得發生過的一切,記得那刻骨銘心的痛苦和毀滅的欲望。
但這一切,如今更像是一段被冰封的記憶,無法再輕易掀起滔天巨浪。
這半年來,許淵如同一個幽靈悄然回到這處承載過短暫溫暖也見證了最終絕望的居所。
以普通人的身份居住于此,偶爾外出,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手段(比如散發一絲極其微弱的、讓低級詭異本能回避的氣息)換取必要的生存物資。
冷眼看著這座城市在詭異中掙扎、衰敗。
看著人類從最初的恐慌崩潰,到現在的麻木求生,看著異調局的人員疲于奔命,看著那些新生的御詭師們在力量與代價之間艱難平衡。
無意插手,亦無同情。
人類的存亡,世界的變遷,于他而言,仿佛一場與己無關的無聲戲劇。
就像一塊投入深海的黑淵之石,表面平靜,內里卻承載著足以顛覆一切的恐怖質量,只是選擇了沉寂。
………
而許淵的沉寂,并非無人知曉。
臨江市異調分局地下臨時指揮部,氣氛遠比半年前更加凝重和壓抑。
各種儀器指示燈閃爍不休,人員行色匆匆,但每個人的眉宇間都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焦慮。
在指揮部最深處,一間高度屏蔽的密室內,局長周震正死死盯著墻上最大的那塊顯示屏。
屏幕上顯示的并非實時戰況,而是一個幾乎恒定不變的、位于東區老居民樓的能量讀數信號。
信號標識為:淵主
觀察等級:天災級-靜默觀察,嚴禁接觸。
信號強度條始終處于一種令人窒息的、深不見底的暗紅色,其數值高得離譜,卻穩定得可怕,如同一條陷入沉睡的遠古巨龍的心臟搏動。
周圍其他所有或混亂或狂暴的能量信號,都會本能地遠離這個區域,在其周圍形成一片奇異的能量真空區。
“半年了……他還是沒有任何異動。”周震的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上早已被壓力和恐懼刻滿了皺紋,原本銳利的眼睛布滿了血絲。
身旁,負責監控“淵主”項目的技術主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低聲道:“是的,周局。”
“能量模式高度穩定,未檢測到任何主動攻擊性或擴張性行為。”
“目標日常活動范圍極其有限,僅限于其住所及周邊極小區域,行為模式模擬分析……接近百分之九十三點七的‘人類化隱居狀態’。”
“人類化?”周震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
“徒手捏爆重型合金門、彈指間讓資深異人灰飛煙滅、周身環繞地府陰神投影的存在,你告訴我他在‘人類化隱居’?”
技術主管噤若寒蟬。
周震深吸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屏幕那個暗紅色的信號源:“總部那邊有什么新指示?”
“依舊是最高指令:靜默觀察,非必要絕不接觸,避免任何可能激怒目標的行為。”
“所有監控人員保持三公里外距離,使用最高規格的靈能屏蔽和物理偽裝。”
“我們的第一要務,是確保‘淵主’這枚……‘定時炸彈’不會因為我們的失誤而被引爆或指向我們。”技術主管復述著總部的命令,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這半年來,異調局對許淵的監控從未停止過,但他們尺度拿捏得極其小心。
就像一群圍繞沉睡火山口搭建觀測站的科學家,既渴望了解火山的秘密,又無時無刻不活在巨大的恐懼之中。
這些人見證了許淵清算所有牽連者時的冷酷高效,也見證了他之后近乎絕對的沉寂。
而這種沉寂,沒有讓異調局放松,反而更加不安。
因為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這位淵主的目的和想法,它就像一顆懸在城市上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落下,又會為何落下。
“但愿……他能一直這么‘靜默’下去。”周震喃喃自語,像是在祈禱,盡管他知道,在這詭異時代,向誰祈禱都顯得徒勞。
……
命運的殘酷就在于,它從不在意凡人的祈禱。
一周前。
臨江市上空原本就混亂的能量場開始出現異常的、大規模的匯聚現象。
最初異調局以為是某種大型詭異誕生的前兆,傾盡全力調查和預警,卻一無所獲。
直到三天前正午,異變陡生。
毫無征兆地,一片巨大的、如同倒扣的碗狀的暗紫色能量障壁,以市中心曾經的標志性建筑“環球金融中心”廢墟為核心,驟然出現。
并在極短時間內急速擴張,最終將整個臨江市市區,連同周邊部分郊區,徹底籠罩在內!
詭域!
超大復合型詭域!
這不是單個強大詭異制造的領域,而是由無數詭異、怨念、扭曲規則在某種未知核心的牽引下,自發形成的、近乎擁有“生命”的龐大異常空間。
詭域形成的瞬間,所有對外的通訊徹底中斷,包括異調局最新研發的、基于靈能技術的通訊符陣。
物理層面的出口被扭曲的空間遮蔽,試圖強闖的人要么莫名其妙回到原地,要么直接消失無蹤。
更可怕的是,詭域內部的空間規則開始變得極不穩定,距離和方向失去意義,熟悉的街道可能下一秒就變成擇人而噬的迷宮陷阱。
無數之前潛伏的、或是隨著詭域新生的詭異,如同被注入了狂暴劑,變得極其活躍和強大,開始瘋狂攻擊所有生靈!
臨江市異調局瞬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
所有外勤小隊都被困在詭域各處,各自為戰,傷亡慘重。
指揮部與各小隊、各避難基地的聯系時斷時續,傳來的全是求援和噩耗。
儲備的符箓、圣水、特制彈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
“報告!”
“西區三號避難基地外圍防線被‘影潮’突破!傷亡不明!請求支援!”
“這里是第七小隊!”
“我們被困在世紀大道迷宮區,重復,我們迷失了方向,周圍出現大量B級‘裂口女’和‘地縛靈’!急需指引和火力支援!”
“能量檢測顯示詭域核心能量仍在持續增強,預測七十二小時后將達到臨界點,屆時可能引發全市范圍的規則崩塌或更高維度存在降臨!”
壞消息如同雪片般涌來,指揮中心內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周震雙眼赤紅,喉嚨沙啞,已經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但無論他如何調配手中捉襟見肘的力量,都無法阻止局勢的迅速惡化。
向外界求援?
信號根本穿不透詭域屏障!
總部或許已經察覺異常,但想要從外部強行突破一個如此規模的詭域,談何容易?
即便成功了,恐怕也來不及了……
整個臨江市,數百萬幸存者,連同異調局最后的力量,正如同被無形蛛網包裹的獵物,一點點被拖向毀滅的深淵。
“局長……頂不住了……撤入地下核心避難所吧……或許還能多撐幾天……”副官聲音干澀,提出了最絕望的建議。
做出這個選擇,意味著放棄地面上所有的幸存者和還在戰斗的外勤人員。
周震猛地一拳砸在控制臺上,合金臺面發出痛苦的呻吟,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幾乎要咬出血來。
撤退、放棄?
然后呢?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等待著最終審判的到來?
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密室屏幕上那個依舊穩定、依舊沉寂的暗紅色信號源。
淵主…
…
那個男人,或者說那個存在,他所在的東區老居民樓,恰好位于這片恐怖詭域的邊緣區域。
監測顯示,那里異常地平靜,所有詭異和能量亂流都會自發地繞開那片區域,仿佛那里是風暴眼中唯一的安全點。
瘋狂、大膽、甚至可以說是自尋死路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周震幾乎被壓力壓垮的大腦。
去求他?
去求那個一手制造了青陽慘案、視人命如草芥、由極致的仇恨化身而成的深淵之主。
這無異于與虎謀皮,甚至可能提前引爆這顆最不穩定的炸彈,給臨江市帶來更徹底的毀滅。
但是……
自己還有別的選擇嗎?
看著屏幕上代表各避難基地和小隊信號正一個接一個地黯淡、消失,聽著通訊頻道里越來越稀疏、充滿絕望的呼喊,周震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徹底碾碎。
賭一把!
用自己的命,去賭那微乎其微的、喚醒淵主一絲或許根本不存在的“人性”或“憐憫”的可能性。
“給我準備一輛車,最快最安靜的那輛靈能越野車!還有……”周震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把我保險柜里那份關于許家案的……全部原始檔案和調查報告拿來!密封好!”
“局長!您要干什么?!”副官和周圍的工作人員大驚失色。
“我去拜訪下這位‘鄰居’。”
周震臉上露出一抹慘淡而瘋狂的笑容。
“如果……如果我回不來,或者引發了更糟的后果,立刻執行最終避難方案,然后……聽天由命吧。”
沒有時間猶豫和告別。
周震接過手下顫抖著遞來的密封檔案袋,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配槍,盡管他知道這對“淵主”毫無意義,大步流星地沖向車庫。
經過特殊改裝、引擎聲音極低、表面覆蓋著簡陋迷彩的越野車,如離弦之箭,沖出了地下基地的隱蔽出口,扎進了外面那片光怪陸離、殺機四伏的詭域街道。
車窗外,景象詭異莫名。
天空是令人不安的暗紫色,扭曲的建筑陰影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遠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爆炸聲。
路面不時隆起詭異的肉瘤狀組織,或是裂開滲出黑色粘液的縫隙。
周震緊握著方向盤,憑借記憶中勉強可辨的路線和對能量探測儀的依賴,將車速提到極限,險之又險地避開那些明顯危險的能量漩渦和游蕩的詭異集群。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顛簸、每一次遠處閃過的詭異身影,都讓他冷汗直流。
自己不是去戰斗,而是去進行一場希望渺茫的談判,賭注是整個城市和自己的性命。
或許是上天保佑,這一路上有驚無險,竟然沒有遇到詭異襲擊。
終于,熟悉的、位于詭域邊緣的老舊居民樓,出現在視野盡頭。
靜靜地矗立在那里,與周圍瘋狂混亂的環境格格不入,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界限將它隔絕開來,界限之外是地獄,界限之內是……
一片死寂的凈土。
周震猛地在距離樓棟百米外踩下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臟,拿起副駕駛座上那個沉重的密封檔案袋,推開車門。
腳踩在覆蓋著粘稠菌毯的地面上,發出噗嗤的輕響。
周圍安靜得可怕,連遠處詭異的嘶吼傳到這里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種力量吸收了。
整理了一下身上皺巴巴的制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太過狼狽和驚慌,然后一步步,朝著那棟樓的單元門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仿佛踩在通往深淵的階梯上。
單元門敞開著,里面昏暗而安靜,周震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
沿著樓梯一步步向上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
終于。
他站在了601室的門口。
加固了鋼板的房門,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周震知道,門后沉睡著的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舉起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用盡可能平穩、卻依舊帶著一絲無法抑制顫抖的聲音,對著房門開口:
“臨江市異常現象調查局局長,周震,冒昧來訪。”
“為臨江市百萬生靈一線生機……”
“懇請閣下……”
“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