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南京蒸騰著暑氣，全國數學夏令營的開幕式在東南大學禮堂舉行。許昕攥著營員證站在隊伍里，目光不經意掃過不遠處的周然——他正被幾個外校學生圍住，其中一個扎著高馬尾、戴著金絲眼鏡的女生，正舉著筆記本向他請教問題。

那女生叫林薇，是上海代表隊的種子選手，聽說在國際數學競賽中都拿過獎。許昕看著她親昵地拍周然的肩膀，心里莫名泛起酸澀。這時，同省代表隊的男生張明走過來，笑著遞來一瓶冰鎮汽水，眼角泛起波紋：“許同學，一起去占前排的位置？”

開營第一課是菲爾茲獎得主的講座。許昕正專注地記筆記，忽然感覺有人戳她后背。張明舉著寫滿問題的紙條，身體前傾時，袖口的香水味飄過來：“這道題的證明過程，能不能給我講講？”

許昕接過紙條，余光瞥見斜前方的周然。他原本在認真聽講，此時卻頻頻回頭，眉頭緊鎖。當她耐心地給張明講解時，周然突然舉手提問，聲音比平時冷了幾分：“教授，關于您剛才提到的代數幾何融合應用……”

課間休息時，林薇又湊到周然身邊，還拿出手機要加他微信。許昕咬著嘴唇轉身，卻聽見身后傳來周然冷淡的聲音：“不用了，我不習慣用社交軟件。”

晚上的小組討論環節，許昕和張明分到了同一組。他們正在探討一道數論難題，林薇卻突然帶著周然走過來：“聽說你們組在攻這道題？我們也來湊個熱鬧。”

討論中，林薇不時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周然，還故意反駁許昕的觀點：“我覺得周然的思路更清晰，許同學這種方法太繁瑣了。”張明剛要開口幫許昕說話，卻被她攔住。許昕直視著周然的眼睛，語氣堅定：“我們可以兩種方法都試試，比較一下優劣。”

深夜的宿舍里，許昕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起身走到窗邊，看見樓下的小花園里，周然正獨自坐在長椅上。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寂寞的輪廓。她猶豫再三，還是抓起外套跑下樓。

“這么晚還不睡？”許昕在他身邊坐下。周然遞來一袋桂花糕，是她之前隨口提過想吃的南京特產。“怕某些人餓著肚子想難題。”他的語氣恢復了往日的調侃，卻藏不住眼底的疲憊。

許昕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林薇穿著絲綢睡裙，手里拿著一杯熱牛奶出現：“周然，我看你沒回宿舍，特意給你送點喝的。”她看到許昕，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原來你在等人。”

周然起身，語氣疏離：“不用了，謝謝。許昕，我們走吧。”他自然地接過許昕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林薇攥著牛奶杯，臉色陰沉。

許昕耳畔轟鳴的不只是劇烈的心跳，還有少年拽著她離開時帶起的風聲。直到后背撞上樓梯間冰涼的瓷磚，她才如夢初醒般睜大眼睛——睫毛還在微微顫抖，瞳孔里倒映著少年近在咫尺的關切面容，泛紅的臉頰燙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