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維持著看手機的姿勢，指尖差點把屏幕都給捏出裂紋。

前一秒還是萬人追捧的「喜劇天才」，后一秒中級技能就被系統當廢品回收了？

這是什么新型資本家？好評多了還得交「功德稅」？

一股憋屈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眼睜睜看著「角色塑造」四個大字在腦海里灰飛煙滅，突然悟了。

——這破系統，主打一個翻臉不認人！說收就收，比甲方改需求還不講道理。

郁悶了三秒，沈浩反而冷靜下來。

不能把寶全押在系統上，是時候把技能點焊在自己身上了。

怎么練？果然還是得靠爛片！

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山羊胡」——正是那個《冷面王爺的冒牌寵妃》的導演。

「小沈！冒牌寵妃收視不錯啊！我這有個最終大 BOSS，你有沒有興趣？」

【叮！檢測到爛片邀約，觸發「演技黑洞 Plus版」任務！】

【任務描述：參演《冒牌寵妃II》制造瘋批槽點。并成功引發「大郎該吃藥」的大討論】

【任務獎勵：返還“角色塑造”技能】

沈浩：“……還能這么玩？”

系統是許愿池里的王八嗎？這么靈！

最終 BOSS，意味著更多的戲份，更扭曲的人設，更大的表演空間。

以及……源源不斷的差評 KPI！

「導演，這……我怕我演不好。」沈浩嘴上瘋狂拉扯，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劇本都定了嗎？」

「定了，定了！」電話那頭，山羊胡導演的聲音亢奮得像是剛搖中五個億。「小沈啊，你就是我的繆斯！」

「我悟了！天才，就該配瘋子！你那個『冷面笑匠』的表演，給了我史詩級的靈感！那是一種對傳統表演體系的降維打擊！我決定了，我們這部續集，不能止步于情情愛愛，我們要上升到藝術哲學的高度！」

「我已經讓編劇連夜爆肝，重塑世界觀了！新的劇本里，你飾演的顧言，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因愛生恨的工具人。」

「他，是整部劇背后，隱藏最深的大魔王！他前期所有的溫柔和陽光，都是偽裝！他是在大氣層，那個霸總男主，不過是他魚塘里的一條魚，是他用來觀察人性弱點的實驗品！」

「怎么樣？這個設定，帶不帶感？瘋不瘋批？」

沈浩聽著導演的激情演說，一陣無語。

帶感，太帶感了。

瘋批，太瘋批了。

這劇本，聽起來就像我那精神狀態不太穩定的電子寵物。

「一切聽導演安排。」沈浩用一種「好的，收到，請您開始您的藝術表演」的謙卑語氣回答。

……

于是，沈浩又回到了《冒牌寵妃 II》這個主打一個抽象的草臺班子劇組。

編劇果然不負眾望，在導演的「悉心指導」下，連夜端出了一盤堪稱「邏輯喂狗，狗也搖頭」的生猛海鮮。

續集里，顧言這個角色，被塑造成了一個智商超群，掌控一切，但精神狀態極其美麗的的「瘋批美人」。他時而溫柔體貼，時而陰狠毒辣，時而天真無邪，時而癲狂暴戾。

編劇為了突出他的「瘋」，甚至給他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碳基生物看了都要重啟一下的行為。

比如，一邊微笑著撫摸女主的頭發，一邊在心里盤算著怎么給男主上強度。

比如，在雨中瘋狂地大笑，然后下一秒又抱著一只流浪貓哭得撕心裂肺。

導演把沈浩叫到一邊，表情嚴肅：「小沈，最終 BOSS的戲份，就拜托你了。」

「我要求你，在這幾場戲里，表現出一種『極致的瘋批』和『絕對的掌控欲』。」

「但是！」導演話鋒一轉，眼神深邃，「在瘋批的外殼之下，你又不能失去那份……人性的余溫。我要讓觀眾對你又愛又恨，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墻！懂我的藝術嗎？」

沈浩看著導演那張寫滿了「我很懂藝術」的臉，鄭重點頭。

懂，太懂了。

不就是要演一個「在發瘋和已發瘋之間，選擇了薛定諤的瘋」的角色嗎？

「等會兒演得讓觀眾大喊『大郎趕緊吃藥』」

最終 BOSS的重頭戲，開拍了。

這一場，是顧言的真實身份暴露，他不再偽裝，與男主角正面對峙。

現場氣氛緊張，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想看看沈浩要如何演繹這個「瘋批 BOSS」。

「Action！」

鏡頭里，沈浩飾演的顧言，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紅酒，臉上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溫柔笑容。

對面的男主角，氣得渾身發抖，雙目赤紅，指著他怒吼：「顧言！原來一切都是你干的！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男主角的表演充滿了憤怒，這是他準備了一整晚的情緒爆發。

沈浩輕輕晃動酒杯，聞了一下酒香，然后抬眼看向男主角。

他的眼神，依舊溫柔。

但是，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讓全場所有人目瞪狗帶動作。

他突然把整杯紅酒，從自己的頭頂，以一種緩慢而優雅的姿勢，徑直地澆了下去。

紅色的液體順著他黑色的頭發，流過白皙的臉頰，浸濕了白色襯衫的領口，像一朵綻放的血色玫瑰。

對面的男主角徹底懵了，準備好的下一句臺詞硬生生卡在喉嚨里，大腦一片空白：哥們兒你來真的？劇本里有這段嗎？他這是干什么？我該怎么接？這酒不會把他剛做的發型也給毀了吧？

沈浩伸出舌頭，像貓一樣，輕輕舔了一下嘴角的酒漬，然后用一種近乎詠嘆的，神經質的語調，輕聲說道：

「小人？」「你格局太小。犯罪？我是在糾正這個世界犯下的錯。」

「而你，就是那個最需要被凈化的……錯誤。」

說完，他臉上的溫柔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猙獰，眼神里翻涌著暴戾和瘋狂，猛地將手中的高腳杯狠狠砸在地上！

「砰！」

清脆的碎裂聲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攝影師的手一抖，鏡頭差點上演一出高臺跳水。場務在角落嘀咕：「這月道具費又超了。」

監視器后的山羊胡導演激動得直接從椅子上彈射起步。「好！太好了！就是這個味兒！瘋！太他媽瘋了！」

然而，沈浩的表演還沒到終點。

極致的暴戾之后，他又光速切換，突然安靜下來。他低頭看著滿地玻璃碴子，眼神里，竟切換成了孩童般的迷茫和無辜。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想去觸碰一塊鋒利的碎片，卻在即將碰到的瞬間，像觸電般縮了回來。

那種「世界破破爛爛，小狗縫縫補補」的破碎感，瞬間拉滿。

一個行走的，寫著「高危，但迷人」的警告牌。

……

最終 BOSS的幾個高能片段，又被劇組當做「戰略武器」，」提前「泄露到了網上。

「【我焯！我看到了什么人類早期馴服四肢的珍貴影像！哥你演個反派而已阿。】」

「【這演技也太抽象了！他是不是對『瘋批』有什么誤解？建議去看看隔壁的叔圈天菜，學學什么叫優雅的瘋批，而不是通電前的羊癲瘋！】」

「【救命！我的眼睛需要一點高清帥哥來洗洗！BOSS？這不是演的，是從精神病院 KPI考核不達標被優化出來的啊！我嚴重懷疑導演的精神狀態，建議嚴查！】」

「【這劇是新型電子榨菜嗎？我看著他發瘋，為什么只想笑啊！】」

再一次，#沈浩瘋批演技#的詞條黑紅了。

【叮！檢測到宿主制造「演技黑洞 Plus版」槽點成功！差評指數突破天際！】

【恭喜宿主，獲得中級演技天賦——角色塑造！】

沈浩默默給系統比了個心。

手機突然開始奪命狂震——是經紀人小張。

「浩哥！爆了！這次真他媽爆了！」電話一接通，小張的大嗓門就劈了叉，一半是興奮得發飄，一半是急得發顫，「#沈浩瘋批演技#這個詞條直接焊死在熱搜娛樂板塊前三十了！現在是全民圍觀，連圈外路人都來吃瓜看戲！」

沈浩剛「嗯」了一聲，就聽小張話鋒一轉，語氣里的亢奮瞬間摻了水：「但……但是有個壞消息。今天有幾個老藝術家演員在行業峰會上發言了，雖然沒點你名，但那話里話外，就差直接報你身份證號了……」

「說啥了？」沈浩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說現在有些年輕演員啊，『別總想著走捷徑，靠流量博眼球，表演這碗飯，得有敬畏心，老搞些嘩眾取寵的瘋癲戲碼，是把觀眾當傻子，把行業當泥潭！』……」小張越說聲音越虛，那份焦慮都快順著信號爬過來了，「浩哥，這黑紅您是徹底玩明白了，可萬一將來風向有變，人家要樹典型，咱不就成了那『被整頓的反面教材』？到時候想接個正經戲，怕是比登天還難啊！」

「格局小了。」沈浩放下筆，語氣平淡卻篤定，「老前輩們說的不是我。我走的是演技派、實力派路子，跟那些博眼球的不一樣。」

電話那頭的小張猛地一噎，張了張嘴，最后只干巴巴地「哦」了一聲。

掛了電話，他看著手機屏幕上#沈浩瘋批演技#的詞條，忍不住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心里嘀咕：「演技派？實力派？浩哥你這話……自己信嗎？不過，他媽的好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