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白雪云來到屋子后頭摘菜。剛進到菜園子里，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陌生的腳步聲。

“喲，雪云妹子，還記得我嗎？”

王二見她發覺了，訕訕地停在幾步之外。

白雪云自然認得王二，十幾年前就是白家村有名的混子，老少媳婦見了都要躲著走的那種人。只是他們兩家一個住村東頭一個住村西頭，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白雪云知道此時自己身份特殊，不想橫生事端，便不與他搭腔，躲著他往外走。

“誒，哥哥跟你說話呢。”王二伸手攔住她，“好妹妹，你怎么不理人呢？”

“你……你躲開！”白雪云見來者不善，警告他道，“這是我家，你再不讓開我喊人了。”

王二聞言卻肆無忌憚地笑道：“好妹妹，你嚇唬誰呢。我早上親眼看見你那又聾又啞的廢物哥哥出了門，還沒回來呢。就算他回來了又能怎么樣，你喊他，他能聽見嗎？”

“你到底想怎樣？”

“我聽說你男人死了，你們娘幾個是被婆家趕回來的。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以后該怎么辦喲。”王二誘哄道，“這樣吧，以后哥哥我罩著你，保證沒人敢欺負你們，好不好？”

白雪云看著他眼里的淫光，怎么會看不懂他想干什么：“不需要，你趕快走，我要回家了。”

她想要沖出去，卻又一次被王二攔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雪云把菜籃子擋在身前，警惕地看著王二。

“好妹妹，我從小就覺得你長得俏，奈何一直沒機會告訴你。你先別急嘛，咱們倆說會兒話，說完我就放你回去。”王二說著，便要去拉白雪云的手。

白雪云驚得一下子將菜籃子砸出去：“你走開！”

然而她的反抗在人高馬大的王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躲開籃子之后，瞬時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拉進了懷里。

“放開我，放開我！”白雪云沒喊幾聲就被他捂住了嘴，“放……嗚……”

“然后呢？”墨紅袖扶住白雪云的肩膀，“娘，你先別哭，不論發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錯。”

“啊……啊啊……”白安之聽不見她們的交談，站在一旁心急如焚。但是看著白雪云的狀態，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急切之下，越發恨自己沒用，蹲到一邊去砸自己的頭。

“然后……然后王二他媳婦找過來了。”白雪云在墨紅袖的安慰下稍稍平復了一些情緒，繼續道，“一見他媳婦，他就不敢了。”

墨紅袖暗暗松了一口氣，要真發生了什么，她真怕白雪云會做傻事。

“外祖母又是怎么回事？”

此時三人聚在白雪云跟墨紅袖住的小屋里，兩個小的則在主屋看著白柳氏。

“王二他媳婦堵在咱們門口罵。”白雪云剛平復一點兒，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捂著臉，幾乎泣不成聲，“她……她罵我……罵我勾……勾引王二……娘，娘氣得要……要出去跟她理……理論……”

“我……你跟……跟你舅舅都不在家。我害怕她吃虧……就攔著她……不讓她出去找……找王二媳婦理論……可是，王二媳婦一直不走，一直……堵著咱們家的大門罵。娘就……就氣暈過去了嗚嗚嗚，是我沒用，都是我的錯……”

墨紅袖聽得火冒三丈，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娘，不是你的錯，別往自己身上攬。”

她說完便起身往外走。

白雪云跟白安之見狀忙從屋子里追出來。

“袖兒，你要去哪兒？”

“你不用管。”墨紅袖耐著性子安撫她道，“在家好好照顧外祖母，慢慢把今日發生的事告訴舅舅，別讓他干著急。所有欺負咱們家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墨紅袖循著記憶中的路，敲開了村正家的大門。

“紅袖妹妹？”出來開門的是白清風，“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

白家村全村近兩百戶，過半都姓白，另外還有兩個人員興旺的大家族，分別是張家和王家。三個姓氏聚居同一個村子百余年，相處也算和諧。鄰里之間的小打小鬧雖不斷，卻沒出過什么大紛爭。

王二這一代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有六個，堂兄弟加起來十幾個，仗著家中壯年勞力多，霸道慣了。

所以他根本沒想到，墨紅袖竟然會領著人打上門來。

“這是幾個意思？”王二站在大門口，看著幾乎把他家大門圍住的十來個半大小子，對著領頭的白清風問道，“清風，你……”

誰知后頭這句話沒說完，白清風忽然出腳，一腳踹在了他肚子上。

“你……”王二被踹翻在地，捂著肚子發不出聲來。

“給我砸！”白清風沒給王二爬起來的機會，上前兩步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一邊掄拳頭一邊向后面的眾人下指令道，“有什么砸什么，誰敢攔著就給我打！”

眾人聽聞分作兩波分別沖向堂屋和廚房，不多時，桌椅板凳和鍋碗瓢盆的摔砸聲便從屋里傳出來。與此同時，王二媳婦并幾個孩子也慌慌張張地從屋里跑出來，幾個小的直接被這陣勢嚇哭了。

“當家的！”王二媳婦是個悍的，一見王二被白清風壓著打，大吼著便朝白清風沖過來。

卻沒留意到拿著一根長棍侯在一旁的墨紅袖，她還沒跑到白清風跟前，墨紅袖果斷出棍先摑小腿，后打后腰，兩下就把人擊倒在地。

隨即不由分說，拿著木棍盡往她的胸腹、雙手、面門等薄弱處招呼，壓得她起不來身的同時又讓她疼得不斷嚎叫，沒過一會兒便喊爹叫娘地開始求饒。

另外一邊的白清風同樣是壓著王二打，夫妻兩人的痛呼聲跟求饒聲此起彼伏，配上幾個孩子的哭叫，當真是凄慘無比。

白清風覺得差不多了，主動停手從王二身上起來。卻見墨紅袖仍舊揮舞著棍棒不斷地摑在王二媳婦身上，完全沒有要停的勢頭。

“紅袖妹妹，好了，不能再打了。”他上前攔住，發現墨紅袖生氣時并不會出現多么夸張猙獰的表情，只一雙眼冷得像淬了冰，看王二媳婦的表情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死人？白清風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你們……我們怎么得罪你們了？為什么要打我們？”王二媳婦頂著滿頭滿臉的血，蜷縮在地上問道。

“我叫墨紅袖。”墨紅袖往前走了兩步。

王二夫妻立即往后退。

“這一次只是叫你們長個記性，今后再敢欺負我家，小心你們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