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斷塵不顧左肋被分水刺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斷塵刃抓住對方一個微小的破綻，如同毒龍出洞，狠狠捅穿了蒼鷲的右肩胛骨！

“呃啊！”蒼鷲發出一聲痛吼，臉上陰鷙的笑容終于被劇痛和驚怒取代！他左手分水刺反手狠狠扎向斷塵的太陽穴！

斷塵眼中兇光爆閃！竟然不閃不避！握著斷塵刃的右手猛地發力一絞！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啊——！”蒼鷲的慘叫凄厲無比！右肩胛骨被徹底絞碎！左手的攻擊也因為劇痛而變形走偏，只在斷塵臉頰上添了一道新的血痕！

斷塵猛地拔出斷塵刃，帶出一大蓬血雨！蒼鷲踉蹌后退，臉色慘白如紙，右臂軟軟垂下，徹底廢了！他看向斷塵的眼神，終于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這個實驗體…已經瘋了！

斷塵如同浴血的魔神，一步步逼近。斷塵刃斜指地面，粘稠的血液順著漆黑的刃身緩緩滴落。他左肋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臉頰上的新傷皮肉翻卷，雨水混著血水流下，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那雙眼睛，燃燒著地獄歸來的火焰，死死鎖定了蒼鷲。

“師父…在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九幽寒冰中擠出。

蒼鷲嘴唇哆嗦著，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在…在‘沉淵’！他在‘沉淵’等你！那里…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他嘶喊著，眼中滿是絕望和怨毒。

“沉淵…”斷塵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血色翻涌。那是凈壇處理最危險“廢棄物”的絕密之地，一個據說通往陰墟更深層的節點。

他看了一眼徹底失去戰意、如同待宰羔羊的蒼鷲，眼中沒有絲毫憐憫。斷塵刃緩緩抬起。

“不！別殺我！我知道怎么進去！我可以帶…”蒼鷲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漆黑的刀光，如同死神的嘆息，一閃而過。

一顆頭顱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飛起，無頭的尸體頹然倒地，鮮血迅速在木地板上蔓延開來，與雨水混合，散發出濃重的腥氣。

斷塵看也沒看地上的尸體。他撕下衣襟，草草勒住肋下可怕的傷口。劇烈的疼痛此刻才海嘯般襲來，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晃了一下。他拄著斷塵刃，刀尖刺入地板，穩住身形。

檔案室的門就在眼前。他踉蹌著走過去，用斷塵刃劈開門鎖。

里面是成排的高大檔案架，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紙張和灰塵的味道。他無視那些標著普通任務編號的卷宗，徑直走向最深處一個單獨存放、有著特殊金屬加固的加密區域。

斷塵刃的刀尖劃過冰冷的金屬柜門，火花四濺。幾刀下去，堅固的鎖扣被暴力破壞。他拉開柜門。

里面存放的檔案不多，封面都是冰冷的黑色，上面沒有名字，只有冰冷的編號。

他顫抖著沾滿鮮血的手，抽出了標記著“013”的檔案袋。又抽出了旁邊一份標著“047基礎觀察記錄”的薄冊。

借著通道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粗暴地撕開“013”的封口。

幾張模糊的黑白照片滑落出來。照片上，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穿著白色拘束服的小女孩，眼神空洞麻木地蜷縮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她的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和青紫色的淤痕。最后一張照片，是她躺在冰冷的金屬臺上，眼睛圓睜著，瞳孔已經徹底渙散，嘴角殘留著干涸的血跡。旁邊潦草的記錄寫著：“013號樣本，受體潛力A級，靈魂排異反應過載，于第七次‘陰墟共鳴’測試后徹底崩潰…廢棄處理。”

啪嗒。

一滴滾燙的液體，重重砸在冰冷的照片上，暈開了小女孩空洞的眼睛。

斷塵死死攥著照片，指關節捏得發白，發出咯咯的響聲。身體因為劇痛和巨大的悲憤而無法抑制地顫抖。他猛地翻開了那份“047基礎觀察記錄”。

開篇就是一張胚胎期的掃描圖。冰冷的文字記錄著：

“047號受體胚胎，母體來源：013號樣本（廢棄后殘余活性組織提取）…”

“受體穩定性：S級…”

“融合陰墟因子耐受度：極高…”

“預設發展方向：高效清道夫…”

轟隆！

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開！

原來…如此！

他力量的源頭…他信奉的秩序…他斬殺的每一個“污穢”…原來都建立在他“母親”——那個代號013、被活活折磨至死的小女孩——的尸骸之上！建立在無數像“燼”一樣被當作垃圾處理的“廢棄品”的痛苦之上！

“呃…啊啊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受傷孤狼般的悲鳴，終于從斷塵緊咬的牙關中爆發出來！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金屬檔案架上！

哐當！厚重的金屬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向內凹陷了一大塊！

他拄著斷塵刃，劇烈地喘息著，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涌出，染紅了腳下的檔案和冰冷的金屬地面。淚水混合著血水，在那張冷硬如石的臉上肆意流淌。過往的一切，都在眼前轟然崩塌，化為齏粉。

許久，喘息聲漸漸平復。他抬手，用沾滿血污的袖子，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和血水。那雙眼睛里的血色和狂暴并未褪去，反而沉淀為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足以凍結地獄的黑暗。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013號小女孩的照片折好，連同那份冰冷的047號記錄，塞進貼身的衣袋里。然后，他緩緩站直了身體，仿佛將所有的痛苦、憤怒和崩塌的過往，都化作了支撐這副殘軀的冰冷骨骼。

斷塵刃的刀尖，指向通道外那依舊滂沱的雨夜，指向那個名為“沉淵”的終點。

他拖著傷痕累累、血流不止的軀體，一步一步，走向檔案室門口，走向那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雨幕。腳步沉重，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冰冷的雨，落在他染血的刀鋒上，濺起細小的血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