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刻心亂如麻,她完全搞不懂是哪里出了錯!那毒應(yīng)該查不出,應(yīng)該下在別處,怎么現(xiàn)在全都反了?!她下意識地想否認(rèn),但宮女確鑿無疑的話讓她一時語塞,臉色青白交錯:“哀家……哀家不知道什么荷花酥!”
很快,蘇婉清被帶來了。她顯然也是剛從睡夢中被驚醒,衣著略顯倉促,發(fā)髻微松,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和惶恐。一進(jìn)殿,看到這陣仗,尤其是皇帝和太后那難看的臉色,她立刻跪下:“臣妾參見陛下、太后娘娘……不知深夜召見,所為何事?”
“蘇婉清!”云志明的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傍晚你送去給公主的荷花酥,從何而來?!”
蘇婉清似乎被嚇到了,身子微微一顫,怯生生地抬頭看向太后,又迅速低下頭,聲音發(fā)顫:“是……是太后娘娘賞賜給公主的……讓臣妾順便帶去的……”她這話,坐實(shí)了太后的賞賜。
“那點(diǎn)心經(jīng)手之人還有誰?!”云志明再問。
“沒、沒有了……”蘇婉清搖頭,顯得更加害怕,“是太后娘娘宮里的嬤嬤直接交給臣妾的,臣妾……臣妾就直接帶來給公主了……臣妾該死!臣妾不知道點(diǎn)心有問題!臣妾若是知道,打死也不敢?guī)Ыo公主啊!陛下明鑒!”她說著便磕頭哭了起來,一副完全不知情、被無辜牽連的樣子。
太后聽到這里,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算計(jì)了!蘇婉清這話,看似在陳述事實(shí),卻句句都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你胡說!”太后又驚又怒,指著蘇婉清,“那點(diǎn)心是你向哀家討得,怎么成了是哀家賞的?!那毒……”
她情急之下,差點(diǎn)脫口而出“那毒根本不是這樣的”,幸好及時剎住,但臉上的慌亂和口不擇言已然暴露無遺。
云志明和一直冷眼旁觀的云昭,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
“毒?”云志明緩緩重復(fù)著這個字,目光如同實(shí)質(zhì)般壓在太后身上,“母后如何知道……點(diǎn)心一定有毒?還是說,母后知道……本該是什么毒?”
太后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
云昭一直沉默地立于一旁,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凜冽寒氣。他原本對皇帝一家心存疑慮,甚至暗中調(diào)查,但那些猜忌在此刻侄女奄奄一息的慘狀面前,顯得微不足道。無論皇兄身上有何秘密,嘉寧是他看著長大的親侄女,是云家的血脈!
太后那一聲情急之下的“那毒……”,如同點(diǎn)燃炸藥桶的火星,瞬間引爆了云昭積壓的怒火與寒意。
他一步踏出,玄色蟒袍在燭光下蕩開凌厲的弧度,目光如冰錐般直刺太后,聲音不大,卻帶著千軍萬馬般的壓迫感:
“太后娘娘。”他這四個字咬得極重,再無往日表面上的恭敬,“臣弟也很好奇,您是如何未卜先知,斷定點(diǎn)心‘一定’有毒?甚至……似乎還對毒藥本該有的性狀了如指掌?”
他根本不給太后喘息和狡辯的機(jī)會,步步緊逼:
“荷花酥是您宮中嬤嬤直接交給端妃,未經(jīng)他人之手。端妃直接送入公主宮中,公主食用后毒發(fā)。毒源清晰,人證物證俱在。”
“您方才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管理不善或心存歹意,如今鐵證指向您慈寧宮出來的賞賜,您卻言辭閃爍,驚慌失態(tài),甚至脫口而出‘那毒’二字?”
云昭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蘇婉清,最后落回面無人色的太后身上,語氣冰冷徹骨,帶著絕對的威嚴(yán)和結(jié)論:
“事實(shí)已然明朗。太后娘娘,您因與皇后不睦,竟遷怒于年幼的公主,不惜以慈寧宮賞賜為掩護(hù),行此毒殺皇嗣之惡行!事敗之后,又欲栽贓皇后,其心可誅!”
這一連串的指控,邏輯清晰,氣勢磅礴,直接將太后的罪行釘死!他甚至懶得去細(xì)究蘇婉清在這其中扮演的確切角色,此刻,太后的惡意是確鑿無疑的!
云志明原本還被母親的舉動驚得心神混亂,此刻聽到弟弟這番毫不留情的定罪,看到太后那無可辯駁的慌亂,再想起女兒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模樣,所有的猶豫、孝道、甚至對太后身份的忌憚,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和失望淹沒!
“母后!”云志明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他指著太后,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傷痛和決絕,“您……您真是太讓朕失望了!太惡毒了!意意是您的親孫女兒啊!您怎么下得去手?!就因?yàn)楹突屎蠖窔??就因?yàn)槟切┛尚Φ臋?quán)力?!”
太后面如死灰,渾身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她徒勞地張著嘴,想辯解,想斥責(zé)云昭大膽,想拿出太后的威嚴(yán),但在云昭那冰冷銳利的目光和皇帝痛心疾首的指責(zé)下,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她看著眼前如同陌生人般的兒子和殺氣騰騰的靖安王,終于意識到大勢已去!
“不……不是……哀家沒有……”她只能發(fā)出無力的、蒼白的否認(rèn),卻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云昭根本不看她,直接對皇帝拱手,語氣斬釘截鐵:“皇兄!太后謀害皇嗣,罪證確鑿,按律當(dāng)嚴(yán)懲!請皇兄下旨,將太后移至北宮靜思園,非詔不得出!慈寧宮一應(yīng)人等,全部拿下,嚴(yán)加審訊!”
北宮靜思園,那幾乎是冷宮的別稱!
云志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決然。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痛卻不容置疑:
“就依皇弟所言。來人!送太后回宮……即刻移駕北宮靜思園!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慈寧宮上下,全部羈押,交由靖安王……和陸醫(yī)師,嚴(yán)查毒藥來源及同黨!”
命令一下,侍衛(wèi)立刻上前。太后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下去,被兩個嬤嬤“攙扶”著,失魂落魄地拖了出去,連哭鬧的力氣都沒有了。
外殿終于暫時恢復(fù)了寂靜,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云昭看向內(nèi)殿的方向,眉頭緊鎖:“皇兄,嘉寧她……”
云志明也猛地回神,所有的怒火化為焦急,與云昭一同快步走向內(nèi)殿。
跪在地上的蘇婉清,這才在無人注意時,微微抬起了頭,看向太后被帶走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快意,又迅速低下頭,恢復(fù)成惶恐無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