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浸得史萊克學院的石板路泛著潮氣。蕭龍悄悄溜出醫療室，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卻壓不住心里那股翻涌的躁動。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他腳邊織成細碎的銀網。

“睡不著？”

身后傳來輕軟的聲音，蕭龍回頭，見凌落宸抱著臂站在不遠處，青衫被夜風吹得微微起伏。她手里提著個燈籠，暖黃的光暈在她臉上流動，映得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出來透透氣?！笔掿垞蠐项^，“躺久了骨頭癢。”

凌落宸走近了些，燈籠往前遞了遞，忽然“咦”了一聲，眉頭微蹙：“你的眼睛……”

蕭龍一愣，順著她的目光摸向自己的臉。凌落宸從魂導器里取出一面小巧的銀鏡，遞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鏡面映出的瞳孔，不再是尋常的黑褐色，而是泛著奇異的火金色——像是熔化的黃金里摻了火星，在月光下流轉著妖異的光。那光芒穿透夜色，連遠處樹影里藏著的夜鳥都驚得撲棱棱飛起。

“這是……”蕭龍的心跳漏了一拍，腦海里“嗡”的一聲，那個盤旋已久的念頭再次炸開，“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凌落宸沒聽懂，只是盯著他的瞳孔，眼神里滿是探究，“你的武魂到底是什么？朱厭？泰坦巨猿？還是……更稀有的存在？”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認真：“那場戰斗里，你背后的雷火虛影爆發時，我感覺到一股很可怕的威壓，比霍雨浩的冰碧帝皇蝎還要霸道，甚至……有點像傳說中的極致力量?！?

蕭龍握著鏡子的手緊了緊，鏡面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些。他收起鏡子，咧嘴一笑：“哪有那么厲害，可能就是……變異的風狒狒吧。畢竟魂獸變異也挺常見的，對吧？”

“哼?！绷杪溴吠蝗晦D過頭，故意板起臉，燈籠的光暈在她側臉投下淺淺的陰影，“又想糊弄我。”

她的聲音里帶著點嬌嗔，不像真生氣，倒像是撒嬌。蕭龍的耳根有點發燙，正想再說點什么，就見凌落宸猛地抬頭，望向學院深處，臉色微變：“有強者來了?！?

幾乎是同時，一股磅礴的魂力威壓如烏云般壓了過來，帶著不容置疑的蠻橫。蕭龍只覺得胸口一悶，剛想運轉魂力抵抗，就見一道灰影“嗖”地落在兩人面前。

來人身穿帝國軍服，面容枯槁，眼睛卻亮得嚇人，正是護國斗羅塵剛。他上次因懷疑霍雨浩是十萬年魂獸化形，被玄老教訓了一頓，此刻看向蕭龍的眼神，比上次更冷，帶著審視獵物的貪婪。

“又是你史萊克的人?！眽m剛的目光像刀子，在蕭龍身上刮來刮去，“好濃的兇獸味道……三十七級魂力，卻能硬抗四環魂宗的殺招，還能發出震暈魂宗的咆哮……你也不是人，是十萬年魂獸化形，對吧？”

他說著，魂力驟然暴漲，黃紫黑紅四道魂環亮起，枯瘦的手猛地抓向蕭龍的肩膀：“跟我回帝國監察院一趟，驗明真身！”

“住手！”凌落宸想也沒想就擋在蕭龍身前，冰藍色的魂力凝聚成盾，“塵剛斗羅，請你自重！蕭龍是史萊克的學生，不是什么魂獸！”

“滾開！”塵剛冷哼一聲，手爪帶起的勁風直接震碎了冰盾，將凌落宸掀得后退數步，“史萊克藏污納垢，先是那個六個十萬年魂環的小子，又是這個渾身兇獸味的怪物……今日我定要揭穿你們的底細！”

手爪眼看就要抓到蕭龍的肩膀，蕭龍瞳孔中的火金色驟然變亮，體內的雷火魂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背后似乎又有金猿虛影要浮現——

“老東西，你的手不想要了？”

一道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瞬間壓過了塵剛的魂力威壓。只見玄老不知何時出現在蕭龍身邊，手里還拿著個酒葫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他甚至沒看塵剛，只是拍了拍蕭龍的后背，那股蠻橫的威壓就散得無影無蹤。

塵剛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像是見了鬼：“玄、玄老？！”

“上次沒把你打疼？”玄老斜睨著他，酒葫蘆往腰間一塞，“霍雨浩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又敢來動我史萊克的人？信不信我現在就拆了你那身骨頭，給小怪物們熬湯？”

塵剛的額頭滲出冷汗，嘴唇哆嗦著，卻不敢再說一個字。他知道玄老的脾氣，這老怪物看著隨和，動起手來可不管你是不是護國斗羅。

“滾?！毙贤鲁鲆粋€字。

塵剛如蒙大赦，幾乎是落荒而逃，灰影一閃就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那股威壓徹底散去，凌落宸才松了口氣，扶著胸口輕咳了兩聲。蕭龍看著玄老，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玄老身上也爆發出一股與自己金猿虛影相似的霸道氣息，只是更加深沉，更加浩瀚。

“謝謝您，玄老?！笔掿埖吐暤?。

玄老擺了擺手，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火金色的瞳孔在夜色里格外顯眼。老怪物的眼神閃了閃，卻沒多問，只是道：“回去歇著吧，傷還沒好就亂跑。”他又看了眼凌落宸，“你也早點回去，夜里涼。”

說完，玄老的身影就像水汽般消散在月光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石板路上只剩下蕭龍和凌落宸，燈籠的光暈在兩人之間輕輕晃動。

“你的眼睛……”凌落宸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蕭龍摸了摸眼角，那里似乎還殘留著火燙的感覺。他望著天邊的圓月，心里那股“大圣”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幾乎要破土而出。

“不知道。”他輕聲說，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篤定，“但我覺得……快弄明白了?！?

凌落宸看著他眼里跳動的火金色，忽然笑了笑：“不管是什么，弄明白的時候，要告訴我。”

這次，她沒再故作生氣，語氣里帶著真誠的期待。

蕭龍用力點頭，月光落在他火金色的瞳孔里，映出一片璀璨的光。

夜風吹過，帶著遠處傳來的蟲鳴，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雷火與金猿的氣息，在史萊克的夜色里悄悄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