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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周末的聲音

雨后的陽光透過紗窗,在地板上織出細碎的光斑,空氣中又開始散發干燥的炎熱,似乎加一把孜然面,就可以嘎巴嘎巴的把這個城市吃掉。

我剛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陽臺,手機就震動起來,是大學宿舍群的視頻通話邀請。

屏幕上依次跳出熟悉的通訊圖像,雖然隔著像素的顆粒感,卻依然能看出彼此臉上的變化——少了幾分青澀,多了些許疲憊。

“可算都齊了!”住在老家的小劉率先開口,他身后是斑駁的土墻,院子里傳來母雞的叫聲:“這周累死我了,終于能歇口氣跟你們聊聊。”

他的話像打開了話匣子,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傾訴一周的遭遇。

小張皺著眉率先吐槽,他剛換了個新工作,臉上還帶著熬夜的倦容:“你們是不知道,職場和學校的區別真的太大了!”

他對著鏡頭比劃著,“在學校里,同學之間有啥說啥,人際關系多單純。可到了職場,到處都是虛情假意,表面對你笑嘻嘻,背后不知道說你啥壞話。”

我們都安靜地聽著,想起上學時小張是宿舍最直爽的人,有啥想法從不藏著掖著。他繼續說道:“上周我就因為不會應酬,被部門經理陰陽怪氣地說‘年輕人要懂點事’。你說我好好干活不行嗎?非要搞那些虛的。”

他嘆了口氣,“關鍵是你若不會這些,別人就可勁欺負你,臟活累活都給你,功勞還被他們搶去。”

屏幕里的小張滿臉委屈,像只受了氣的大男孩。

上學時他總說職場靠實力說話,現在才明白職場生存的復雜。我想起自己剛入職時的窘迫,忍不住安慰他:“剛開始都這樣,慢慢就學會保護自己了。”

“可不是嘛,老員工欺負新員工太常見了。”小明在屏幕那頭點頭附和,他的背景是公司宿舍的上下鋪,墻上還貼著大學時的海報。

“我們部門的老員工,總拿著經驗說事,明明是他自己決策失誤,結果開會時愣是把鍋甩給我,說我執行不到位。”

小明的聲音帶著怒氣:“我跟領導解釋,領導還說‘老同志經驗豐富,你多學著點’。合著他錯了也是經驗,我沒錯也要背黑鍋?”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在學校做錯事老師會指出來,在職場做錯事就要被當替罪羊,這什么道理啊?”

我們都沉默了,小明在大學時是出了名的認真負責,做實驗時連數據小數點都要反復核對,如今卻要承受這種委屈。

小劉在老家院子里來回踱步,身后還跟著兩條大狼狗來回蹦跶,小劉一邊擼狗,一邊開玩笑:“至少你們還在城市里,我這想被欺負都沒人呢。就他么兩條狗,還一個養雞場,我半夜睡覺都怕被鬼抓走。”

他的話里帶著自嘲,卻讓氣氛更加沉重。

一直沒說話的小瑞推了推眼鏡,他身后是銀行明亮的辦公區,制服領口系著整齊的領帶。“別羨慕我這看著光鮮,”他苦笑著說:“你們認真看看,我這制服雖然跟銀行員工一樣,其實是三方派遣,根本不屬于銀行編制。”

他湊近鏡頭展示工牌:“上面寫著‘勞務派遣’呢,工資比正式員工少一半,福利更是天差地別。當初家里以為我進了銀行鐵飯碗,天天跟親戚炫耀,結果我都不敢說實話。”

小瑞嘆了口氣,“這年頭想要銀行編制太難了,幾百個人搶一個名額,沒背景沒關系根本輪不上。”

上學時小瑞是宿舍最努力的,每天泡在圖書館準備各種考試,夢想就是進銀行工作。

如今夢想看似實現,卻只是個美麗的泡沫。

小張拍了拍屏幕:“至少你工作環境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比我跑業務強多了。”

“我才羨慕你們在城市呢!”小劉突然提高了音量,他走到院子里,鏡頭對著荒蕪的田地。

“我本以為回到老家會有發展機會,結果你們看,村里年輕人都走光了,到處都是老弱婦幼。”他鏡頭掃過空蕩蕩的村口,“這些土地都荒著,沒人種也沒人管,我們家種的蔬菜根本賣不上價錢,除去成本幾乎不賺錢。”

小劉的聲音帶著無奈:“我爸媽現在一個勁兒催我回城市,說別在農村受罪了。可我回來都大半年了,投入的錢還沒回本,現在走太不甘心了。”

他蹲在田埂上,鏡頭里能看到遠處孤零零的老房子,“這周末我爸媽又跟我吵架,說當初就不該支持我回來。”

我們看著屏幕里荒蕪的田地,想起大學時小劉總說要回家鄉創業,帶著鄉親們致富。

那時他眼睛里閃著光,規劃著要搞生態種植、開網店賣農產品,如今這些夢想卻被現實擊得粉碎。

“其實大家都不容易。”我看著屏幕里各有煩惱的兄弟,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上學時我們總說畢業后要大展拳腳,結果現在都在為生計發愁。”陽光從窗戶移到墻上,墻上的日歷還停留在畢業那天,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快一年。

小張突然笑了:“至少我們還有彼此可以吐槽。上周我被領導罵的時候,就想起咱們宿舍夜聊的日子,那時候多好,再大的事睡一覺就忘了。”

他的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那些在宿舍熄燈后的臥談會,那些分享秘密和夢想的夜晚,仿佛就在昨天。

小明給我們看他偷偷拍的老員工甩鍋證據:“我現在學聰明了,重要對話都錄音,工作記錄都留痕,他想甩鍋也沒那么容易。”屏幕里的他眼神里多了幾分堅定,“等我站穩腳跟,遲早讓他知道新人不好欺負。”

小瑞說他在準備銀行正式考試:“雖然難,但總要試試。我報了網課,每天下班學到半夜,就算考不上,學點東西總沒錯。”他鏡頭轉向桌角的習題冊,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

小劉也有了新計劃:“我打算把家里的田地改成果園,種些耐旱的果樹,不需要太多人力。然后開直播賣家鄉特產,現在農村直播不是挺火的嗎?”

他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光:“說不定能走出一條新路呢。”

陽光漸漸西斜,視頻通話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每個人臉上的疲憊漸漸被希望取代,那些吐槽和抱怨,更像是釋放壓力的出口。

我們約定下個月有空聚一聚,線下好好聊聊,屏幕里的面孔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掛斷視頻后,我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的晚霞,心里五味雜陳。曾經以為畢業是自由的開始,卻沒想到是更艱難的挑戰。

職場的復雜、編制的差距、家鄉的困境,這些都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現實。但聽到兄弟們的聲音,看到他們沒有放棄努力,又覺得充滿了力量。

周末的風帶著涼意吹來,樓下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和小販的叫賣聲。

這些平凡的聲音里,藏著無數人和我們一樣的生活。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努力前行,有過抱怨,有過迷茫,卻從未停止腳步。

手機里還保留著剛才的聊天記錄,那些吐槽的話語、無奈的嘆息、堅定的誓言,都成了這個周末最珍貴的聲音。

它們像一面鏡子,照出我們的成長與蛻變;又像一盞燈,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

夜幕降臨,城市的燈光次第亮起。

我知道明天又要面對工作的挑戰,但心里卻踏實了許多。因為我知道,無論遇到什么困難,總有一群人在不同的地方和我一起努力。

這些周末的聲音,是我們青春的回響,也是我們面對生活的勇氣。

生活或許總有不如意,但只要我們彼此陪伴,互相鼓勵,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那些在周末聊天室里的吐槽與傾訴,終將變成我們成長的養分,讓我們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走得更穩、更遠。而這些周末的聲音,也會成為我們記憶里最溫暖的片段,提醒我們曾經的約定和不變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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