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驅散了夜的寒意，黑石寨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對未來的憧憬。

空地上，被俘的匪寇們被捆成一串，低著頭瑟瑟發抖。寨民們圍在四周，眼神復雜——有恨，有懼，也有對這些人未來的迷茫。

“蕭頭領，這些雜碎怎么處置？”王大叔一斧子劈在旁邊的木樁上，木屑飛濺。

“依我看，直接砍了喂狼，省得留著礙事！”

這話引來不少附和聲。許多人家都曾受過黑風嶺匪寇的欺壓，此刻血仇涌上心頭，恨不得立刻報仇雪恨。

蕭琰看著人群中激動的面孔，又看了看那些面如死灰的俘虜，沉聲道：“黑煞和禿鷲罪大惡極，雙手沾滿鮮血，按規矩，當斬！”

話音剛落，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叫好。黑煞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卻被身邊的青壯一腳踹在膝彎，再次跪倒在地。

“但其他人，”蕭琰話鋒一轉，“未必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有些或許是被脅迫入伙，有些是走投無路。若一概殺了，未免太過嚴苛。”

石村長走上前，撫著胡須道：“蕭頭領說得是。亂世之中，人命可貴，但也不能縱容惡行。不如……甄別一番？”

“如何甄別？”有人問道。

“問清來歷，看他們手上是否有血債。”蕭琰道，“若是被迫為匪，且未曾傷人害命者，可暫押起來，讓他們開荒種地，以勞抵債。若是手上有命案，或自愿為惡者，再依律處置。”

這個辦法既顧及了寨民的情緒，又留了一線生機，眾人沉吟片刻，便都應了。

很快，在陳默的主持下，對俘虜的甄別開始了。黑煞和禿鷲自然是罪無可赦，被單獨押在一旁，只待午時問斬。其余匪寇中，有十余人被指認曾參與過燒殺搶掠，當即被捆得更緊，面色慘白。剩下的三十多人，則大多是些窮苦出身，被黑煞脅迫入伙，或是剛入伙不久，尚未作惡。

處理完俘虜，蕭琰又召集了三村的主事人——黑石寨的王大叔、陳默，紅石村的石村長和老獵戶，白石村的白老村長。

“如今匪患已除，但日子還得往下過。”蕭琰開門見山，“三村結盟，不能只是一句空話。我看，得先定下幾條規矩。”

眾人紛紛點頭。

“第一，聯防。”蕭琰道，“黑石寨地勢險要，可作為主寨，紅石村善射，白石村多存糧，三村需互通有無，輪流派人巡邏，一旦有警，煙火為號，共同支援。”

“第二，墾荒。”他看向白老村長，“白石村的存糧雖多，但也經不起三村消耗。黑石寨周圍有不少荒地，眼下正是春耕時節，得組織人手開墾，再多打些糧食，才能安心。”

白老村長嘆了口氣：“蕭頭領考慮得周全，只是……農具和種子怕是不夠。”

“紅石村可以出些皮毛和草藥，去附近的鎮子換些農具。”石村長接口道，“老獵戶他們熟悉山路，去鎮上穩妥些。”

蕭琰點頭：“此事就拜托石村長和老獵戶了。另外，寨墻得加固，東門的門板要換新的，再在兩側多筑幾個哨塔，以防萬一。”

王大叔拍著胸脯道：“這事交給我！保證三天內弄妥當！”

一番商議下來，各項事宜都有了著落，眾人散去忙碌，黑石寨漸漸恢復了生氣，只是多了幾分井然有序的忙碌。

午后，蕭琰正在查看陳默繪制的寨墻加固圖，一個負責看守俘虜的后生匆匆跑來：“蕭頭領，那個叫黑煞的，說有話要跟你說，還說……說了能保他一命。”

蕭琰挑眉：“哦？帶我去看看。”

黑煞被單獨關在一間廢棄的石屋里，右臂的傷口已經被簡單包扎，但臉色依舊蒼白。見蕭琰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怨毒，隨即又換上諂媚的笑容：“蕭頭領，小人有個天大的秘密，說出來對你大有好處，你放了我，我立刻就告訴你！”

“秘密？”蕭琰冷笑，“你覺得我會信你？”

“信不信由你！”黑煞急道，“是關于……關于一批寶藏的！就在黑風嶺深處，我知道具體位置！那是前朝留下的，足夠你們三村吃穿不愁十年！”

蕭琰眼神微動。前朝戰亂時，確實有不少權貴將財寶藏在深山，黑風嶺地勢復雜，有寶藏并非不可能。但他看著黑煞閃爍的眼神，又覺得此事未必可信。

“寶藏在哪？”蕭琰不動聲色地問道。

黑煞見他感興趣，連忙道：“你先放了我，我帶你去！那地方隱蔽得很，只有我知道！”

“你覺得可能嗎？”蕭琰轉身就走，“午時一到，斬立決。你的秘密，還是帶進棺材里吧。”

“別！蕭頭領！”黑煞急得嘶吼，“我說！我說！那寶藏在黑風嶺的斷魂崖下，有個山洞……”

蕭琰腳步一頓，卻沒回頭，徑直走出了石屋。

“頭領，真有寶藏？”跟在身后的陳默低聲問道。

“不好說。”蕭琰沉吟道，“黑煞此人狡猾，說不定是想拖延時間，或是設下陷阱。但斷魂崖……倒是可以派人去探探。”

“我去！”一個聲音傳來，老獵戶提著弓箭走了過來，“我常年在黑風嶺邊緣打獵，斷魂崖倒是去過幾次，雖沒深入，但可以去看看。”

蕭琰點頭：“小心為妙，若是有異常，立刻返回，不必冒險。”

“放心。”老獵戶應下，轉身便去準備。

午時一到，黑煞和禿鷲被押到了空地上。隨著蕭琰一聲令下，兩顆人頭落地，寨民們歡呼雀躍，積壓多年的怨氣終于得以宣泄。

處理完匪首，蕭琰讓人將那十余名有血債的匪寇押去開墾最偏遠的荒地，派專人看守，若有異動，格殺勿論。其余人則編入墾荒隊，由王大叔統一管理。

傍晚時分，老獵戶回來了，臉上帶著一絲凝重。

“蕭頭領，斷魂崖下確實有個山洞，但洞口被巨石堵住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人為封死的。”老獵戶道，“而且……我在附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腳印。”

“腳印？”

“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也不是尋常獵戶的。”老獵戶回憶道，“腳印很大，像是穿了某種特制的靴子，而且不止一個人，看方向，似乎是沖著那山洞去的。”

蕭琰心中一沉。黑煞的話未必全是假的，斷魂崖下的山洞或許真有蹊蹺，而那些神秘的腳印，又是什么人留下的？

“那些人什么時候留下的腳印？”

“看泥土的濕潤程度，應該是最近兩三天。”老獵戶肯定地說。

最近兩三天，正是黑煞率軍來襲的時間。難道這些人與黑煞有關？還是說，他們是沖著那所謂的“寶藏”來的？

蕭琰看向黑風嶺的方向，夕陽的余暉將山巒染成一片暗紅，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

“看來，這黑風嶺的事，還沒結束啊。”蕭琰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夜色再次降臨，黑石寨的燈火漸次亮起，溫暖而安寧。但蕭琰知道，在這片看似平靜的山林里，或許還有未知的危險，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