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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二皇子又來了

當歸、遠志、紫心草…分毫不差!這正是他調理自身、安神助眠的秘方!心脈弱、指尖涼…更是他深藏多年的隱疾!還有袖袋里那瓶視若性命的“九轉護心丹”…以及那句“赤陽花年份差了點,效果打三折”…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開!

這丹藥,乃是他師門不傳之秘!藥方中“赤陽花需百年份”這一關鍵,更是絕密中的絕密!他此次攜帶,也是因為近來心疾有復發之兆,以備不時之需!眼前這襁褓嬰兒…她怎么可能知道?!還如此精準地點出了藥效不足的關鍵?!

張濟民搭在我腕上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他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額角滲出的細密冷汗,以及眼底深處那無法掩飾的震撼,卻泄露了他內心的天翻地覆。他屏息凝神,指下感受到的脈象…除了嬰兒特有的蓬勃生機和一點受驚后的虛浮,并無任何異常!這更讓他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詭異!

他收回手,動作看似沉穩,指尖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涼。他看向顧承恩和柳氏,聲音依舊平和,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小小姐…脈象雖略有虛浮,但根基尚穩,并無大礙。只是受驚過度,神思稍有不寧。老朽開一劑溫和的安神湯,仔細調養些時日便可?!彼D了頓,目光狀似無意地再次掃過熟睡的我,“此女…靈秀天成,異于常人。國公爺與侍郎大人…當真是好福氣?!?

這最后一句“好福氣”,落在顧承恩和柳氏耳中,卻重若千鈞,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深意。

張濟民留下藥方和御賜的藥材,帶著滿心的驚疑與震撼離開了。他回到宮中,在皇帝深沉的目光注視下,詳細稟報了顧老夫人“憂思驚懼,需靜養”的脈象。當皇帝看似隨意地問起那個顧家小嬰兒時,張濟民垂首恭敬回稟:“顧家小千金玉雪可愛,只是受驚啼哭,脈象略顯虛浮,并無異常?!彼[瞞了那石破天驚的“心聲”,只字未提“赤陽花”與“九轉護心丹”。但在他低垂的眼簾下,那抹揮之不去的驚悸,卻如同烙印般清晰。

皇帝蕭靖衍高踞龍椅之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紫檀扶手,目光深邃如淵。張濟民那一瞬間的失態和眼底深處的驚悸,如何能逃過他的眼睛?沒有異常?這恰恰是最大的異常!一個能讓歷經三朝、心如止水的太醫院院判都為之色變的嬰兒…

“靈秀天成,異于常人…”皇帝低聲重復著張濟民那意味深長的話語,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磥恚櫦疫@場風暴的中心,那個叫顧嬌嬌的小東西…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也…危險得多。

顧府暫時逃過了一劫,但籠罩的陰云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沉重。皇帝的視線,如同懸頂之劍。

數日后,一封沒有署名、火漆封口的密信,由一只不起眼的灰鴿悄然送入顧府,精準地落在了顧承恩書房的窗欞上。信箋展開,只有一行力透紙背、鋒芒畢露的小字:

“子時三刻,西郊楓露亭,孤要見‘她’?!?

落款處,一枚小小的、凌厲的玄鳥暗紋印章,赫然在目!

二皇子蕭景珩!

顧承恩捏著信箋的手指驟然收緊,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看著窗外沉沉的暮色,又看向主院暖閣的方向,眼底深處是掙扎、是決絕,最終化為一片沉重的堅冰。

子時三刻,西郊楓露亭。

夜涼如水,寒露深重。亭外楓林在月色下只剩一片濃重的、搖曳的黑影,如同蟄伏的巨獸。亭內石桌上,一盞孤燈如豆,映照著蕭景珩玄色錦袍冷硬的身影。他負手而立,望著亭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孤絕的寒意。

顧承恩一身深色勁裝,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他懷里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步履沉穩地踏入亭中。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心弦上。

蕭景珩緩緩轉過身。昏黃的燈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臉,比起上次在暖閣中的驚怒失控,此刻的他更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絕世兇刃,沉靜之下是令人膽寒的鋒芒。他的目光越過顧承恩,如同實質般落在那個襁褓之上,帶著一種審視、探究,以及毫不掩飾的…掌控欲。

“殿下?!鳖櫝卸鞴硇卸Y,聲音低沉。蕭景‘迷迭引’加‘醉心花’…勁兒更大…更損根基…嘖嘖…親娘下手真狠…】

蕭景珩伸向襁褓的手,如同被無形的毒針狠狠刺中,驟然僵在半空!他臉上的沉靜瞬間被撕裂!瞳孔驟縮,眼底掀起驚濤駭浪!黑眼圈?新熏香?迷迭引?醉心花?!更損根基?!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神經上!一股冰冷的、混雜著滔天怒火和被至親背叛的劇痛,如同毒藤般瞬間纏繞住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窒息!他猛地抬眼,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死死釘在顧承恩臉上,仿佛要將他刺穿!

顧承恩抱著襁褓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蕭景珩身上那瞬間爆發的恐怖氣息!雖然聽不見女兒的心聲,但他知道,嬌嬌又說了什么!而且,必然是足以讓這位冷面皇子再次失控的驚天秘聞!

“殿下!”顧承恩猛地踏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微微擋住蕭景珩那噬人的目光,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警告,“稚子無知,夢囈之言,當不得真!夜深露重,小女體弱,受不得風寒!殿下若有吩咐,臣萬死不辭,還請…莫要驚擾了她!”

顧承恩這近乎頂撞的護衛姿態和話語中隱含的威脅(驚擾了她),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蕭景珩瀕臨失控的怒火上。他死死地盯著顧承恩,又看向那再次陷入沉睡、對外界洶涌殺機渾然不覺的襁褓,胸膛劇烈起伏。那純凈無辜的睡顏,與腦海中那精準到令人發指的、揭露血淋淋真相的“心聲”,形成了最尖銳的諷刺和最強烈的沖擊。

良久,蕭景珩眼中的狂瀾才緩緩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他緩緩收回了手,背到身后,緊握成拳,指節捏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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