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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帶刺的鋒芒

  • 十七毫米的晴空
  • 鰾蝕
  • 2600字
  • 2025-08-11 21:44:18

破曉的天光,吝嗇地從門縫擠入破敗小屋,切割開昏黃的燈光,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投下一條灰白冰冷的細線。雨后的涼意滲入骨髓,稀釋了霉味,也凍僵了空氣里最后一絲微弱的暖意。

矮桌上,那杯渾濁的“牛奶”表層凝著蠟狀的膜,干硬的面包像一塊沉默的界碑。

付文錦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著眼。眉峰如刀削般緊蹙,薄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額角傷口一跳一跳地抽痛,手臂上纏繞的紗布下,鈍痛持續蔓延。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刷著他的意志,胃里的空鳴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更難以忍受的,是身上這件緊繃的女式舊T恤,布料粗糙地摩擦著傷口和皮膚,像一道無聲的枷鎖。他煩躁地扯了下領口,動作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濃黑的睫毛顫了顫。

他倏然睜眼。那雙眸子在昏暗光線下,沉淀著深潭般的幽邃,一絲被強行壓制的戾氣在眼底深處翻滾,但更多的,是一種被狼狽處境激起的、帶著自嘲的野性。目光如淬火的刀鋒,無聲掃過狹小的空間,最終精準地、帶著點玩味地落在門邊的身影上。

林怡背對著他。洗得發白的校服外套勾勒出單薄卻挺直的肩背線條,她微微側頭,透過門縫望著外面灰蒙蒙、濕漉漉的世界。晨光在她清冷的側臉上鍍了一層極淡的銀邊,勾勒出流暢的下頜線。

付文錦的喉結無聲地滑動了一下。開口時,聲音是失血后的沙啞低沉,卻奇異地揉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金屬質感的磁性,像砂紙磨過天鵝絨:

“嘖,這衣服…”他低頭,用沒受傷的右手嫌棄地拎了拎身上緊繃的T恤下擺,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淺淡、卻帶著鋒利自嘲的弧度,“小丫頭,品味挺獨特?”語氣不是抱怨,更像是一種帶著距離感的調侃,目光卻銳利地鎖著林怡,仿佛在欣賞她如何應對這微妙的挑釁。

林怡聞聲,緩緩轉過身。清冷的眸子迎上他那雙帶著審視和一絲玩味的眼睛,無波無瀾,像結冰的湖面映不出任何倒影。她只是平靜地回視,仿佛沒聽出他話里的刺。

付文錦挑了挑眉梢(這個動作牽動額角傷口,讓他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瞬間恢復),下頜線繃緊,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窘迫的“戰袍”,薄唇微啟,帶著點慵懶的惡劣:“有能喘氣的嗎?”

林怡的目光在他身上那件勾勒出窘迫線條的T恤上短暫停留,又落回他寫滿“挑剔”的臉上。她沒說話,轉身走向角落的鐵皮柜。

柜門打開。里面是幾件洗得發白、疊得一絲不茍的舊衣(全是女式),書本,文具,還有一小卷用橡皮筋捆著的、皺巴巴的零錢。

她沉默地翻找片刻,最終拿出一件自己最大號、顏色最深的舊連帽衛衣(依舊是女款)。她走回來,將衛衣遞到他面前,聲音平穩得像在陳述事實:“最大號。”

付文錦的目光落在那件深灰色的衛衣上。沒有嗤笑,沒有嘲諷。他伸出沒受傷的右手,用兩根修長的手指,極其嫌棄地捏著衛衣的肩線提溜起來,左右晃了晃,像是在評估一件可疑的戰利品。他歪了歪頭,看向林怡,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惡劣的光芒,嘴角那抹帶著自嘲的弧度加深了:

“行吧,”他拖長了調子,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磁性,“總比…勒死強。”說完,他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評估,隨手將衛衣扔在自己腿邊,完全沒有要穿的意思。姿態慵懶中帶著點欠揍的痞氣,即使滿身傷痕狼狽,那份骨子里的“帥”和“欠”也絲毫未減。

林怡看著他隨手扔衣服的動作,和他臉上那副“勉為其難接受垃圾”的表情。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既無被冒犯的怒意,也無被嫌棄的尷尬。那雙清冷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她沒再看他,轉身走到角落,安靜地整理柜子。

付文錦閉了閉眼,那股煩躁感再次涌上。不是針對她,是針對這該死的虛弱。饑餓和疼痛如同兩頭饑餓的野獸,持續啃噬著他的神經。他必須離開。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瞬間變得幽邃冷冽,如同出鞘的寒刃。緊咬著牙關,下頜線繃出凌厲的弧度,他強撐著從簡易床鋪上站起。高大的身軀不可避免地晃了一下,劇烈的眩暈感讓他眼前驟然發黑,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他低咒一聲:“操…”聲音不大,帶著壓抑的痛楚,卻奇異地有種性感的沙啞。他硬是憑借一股刻入骨髓的狠勁,左手猛地撐住冰冷的墻壁,骨節因用力而泛白。手臂肌肉賁張的線條在昏黃光線下充滿力量感,即使帶著傷,也透著一股野性的張力。

他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每一步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如同踩在刀尖上。他踉蹌地朝門口走去,步伐沉重卻帶著一種孤狼般的、不容置疑的決絕。那背影,寬肩窄腰,即使傷痛纏身,也依舊挺拔,散發著一種頹廢又致命的吸引力。

林怡看著他艱難地挪向門口,沒有阻攔,沒有言語。她只是在他沉重的腳步即將觸及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時,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珠滾落玉盤,清晰地響起:

“巷口右轉,第三間,藍底白字,藥房。”

付文錦握住冰涼門把手的手,驟然收緊!指關節因為極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立刻開門。高大的身影在門框的陰影里凝固了一瞬,后背的肌肉線條緊繃如拉滿的弓弦。

然后,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大提琴最低弦的震動,磁性、冰冷、卻又揉進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惡劣的調侃:

“小管家婆,”他微微側過頭,眼角的余光如同帶著鉤子,極其短暫又極具穿透力地掃過林怡平靜的臉,“記性不錯?”語氣輕佻,卻帶著一種冰冷的距離感。

不等林怡有任何反應,他緊接著拋下一句,聲音陡然轉冷,像淬了冰的刀鋒,精準地切割開空氣:

“藥錢,記我賬上。”他頓了頓,仿佛在宣判一個不容更改的規則,又像是在進行一場冰冷的交易,“利息…按高利貸算。”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拉開了那扇破舊的門!

一道灰白、冰冷、如同刀鋒般的天光瞬間劈入昏暗的小屋,將他高大卻帶著一身傷痛的背影徹底吞沒。他沒有絲毫停頓,沒有回頭,甚至沒有一絲猶豫,踉蹌卻帶著一種孤狼踏入風雪般的決絕,一步融入了門外濕漉漉、灰蒙蒙的天地。

門在他身后沉重地、緩緩地合上,隔絕了光,也隔絕了聲音。

狹小的破屋里,只剩下林怡一個人。她站在原地,清冷的目光落在付文錦剛才靠坐的位置——冰冷的水泥地上,殘留著一點他掙扎起身時蹭落的、微不可查的暗紅血漬。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酒精味、霉味,以及那句“小管家婆”、“藥錢,記我賬上。利息…按高利貸算。”所帶來的、混合了輕佻調侃與冰冷交易的復雜氣息。那聲音像一道無形的、帶刺的籬笆,將兩人隔開。他離開時帶起的冷風,似乎還卷著那句調侃的余音。

界限分明,寒意中卻摻雜了一絲奇異的、屬于他的、帶刺的鋒芒。冰面之下,唯有那一點暗紅的血漬和那句輕佻的“小管家婆”,無聲地攪動著死寂的空氣。他踉蹌離去時,她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是這冰冷世界里,唯一未被點破的漣漪。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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