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殘光甬道
- 都末世了,我的異能逆天點怎么了
- 龍貓仔仔
- 5352字
- 2025-08-25 23:42:21
死寂
并非無聲,而是被厚重冰壁隔絕后,那種沉悶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死亡喧囂所反襯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幽藍的永凍冰壁散發著絕對零度的寒意,絲絲縷縷的白霧繚繞其上,將通道內外切割成兩個世界。冰壁之外,是無數“清道夫”機械肢體刮擦冰面的、密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沉悶噪音,永無止境,如同敲打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冰壁之內,是殘存者們沉重、壓抑、帶著痛苦的喘息聲,混合著血液滴落在地的細微聲響。
黑暗。只有冰壁自身散發的微弱幽藍光芒,勉強勾勒出通道猙獰的輪廓和隊員們癱倒一地的狼狽身影。空氣冰冷刺骨,混雜著血腥、硝煙、以及某種金屬銹蝕后的陳腐氣味。
夜寧背靠著冰冷刺骨的冰壁,身體因為失血和脫力而無法控制地輕微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冰碴,牽扯著胸腔和手臂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視線陣陣發黑,耳邊嗡鳴不止。空間感知如同一面被砸得稀碎的鏡子,每一次試圖凝聚,都會帶來針扎般的劇痛和更強烈的眩暈。月光花虛影在意識深處沉寂著,黯淡無光,仿佛也在這場慘烈的透支中陷入了沉睡。
但她不能倒下。
紫色的瞳孔艱難地聚焦,掃過通道內的情況。
墨景文癱坐在對面,那條扭曲變形的腿無力地伸著,他正咬著牙,用撕碎的布料和最后一點止血凝膠胡亂地處理著自己后背焦黑的傷口,額頭上全是冷汗。Doris靠在他旁邊,臉色蒼白,閉著眼睛,顯然大地之力的過度消耗也讓她到了極限。
余煒火和洛秋味相互倚靠著,兩人身上都有不少劃傷和灼傷,氣息萎靡,之前強行催動冰火合擊的反噬顯然不輕。冷西單膝跪地,一只手按著太陽穴,臉色比平時更加冰冷,之前強行支撐精神屏障和施展永凍之壁,讓他的精神力也接近干涸。Judy守在通道更深處黑暗的方向,指尖的毒芒微弱地閃爍著,像一頭受傷卻依舊警惕的母狼。
Annie和Thea正手忙腳亂地檢查著蘇延的狀況。蘇延依舊昏迷,額角的傷口暫時止住了血,但那條不自然彎曲的手臂和蒼白的臉色讓人心驚。紀無咎……夜寧的目光最終落在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他被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墨景文用自己的外套墊在了他身下。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的起伏,那幾個被臨時空間禁錮和止血凝膠處理的傷口,依舊有細微的血珠在不斷滲出,染紅了簡陋的繃帶。他的生命,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五分鐘。她給出的休息時間,像是一個奢侈而殘酷的玩笑。
每一秒,紀無咎和蘇延的生命都在流逝。
每一秒,外面那厚重的冰壁都在承受著無窮無盡的沖擊,誰也不知道它能支撐多久。
每一秒,研究所可能都在調動更多的力量圍剿過來。
絕望的壓力,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攥著每個人的心臟。
夜寧艱難地動了動手指,試圖從自己的空間里取出備用的能源電池或者醫療物資。但意識沉入那一片混亂的空間深處,只感覺到一片虛無的刺痛和近乎枯竭的反饋。之前戰斗的消耗太大了,尤其是最后強行空間禁錮和引導眾人突圍,幾乎抽干了她最后一絲力量。空間里殘存的物資也大多在之前的翻滾撞擊中損毀或不知所蹤。
該死!
冰冷的焦躁啃噬著她的內心。
就在這時——
“隊……長……”一個極其微弱、氣若游絲的聲音響起。
是紀無咎!
他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灰藍色的瞳孔渙散無光,艱難地轉動著,似乎在尋找什么。嘴唇翕動,聲音輕得如同耳語。
夜寧的心臟猛地一縮!她強撐著挪過去,靠近他。
“別……別浪費……力量……在我身上……”紀無咎的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嘴角溢出更多的血沫,“走……帶著……大家……走……”
他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夜寧臉上,那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痛苦,只有一種近乎純粹的、焦急的催促和……懇求。懇求她放棄他這個累贅。
夜寧看著他的眼睛,看著那里面倒映出的、自己同樣狼狽蒼白的臉。冰冷的紫瞳深處,有什么東西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如同冰面下洶涌的暗流。她猛地伸出手,不是觸碰,而是帶著一絲近乎粗暴的力道,用還算干凈的袖口,用力擦去他嘴角不斷溢出的血沫。
“閉嘴。”她的聲音沙啞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你的命……是我的。我沒說放棄,你就得給我撐著!”
她的動作和話語似乎耗盡了紀無咎最后的氣力,他眼睛一閉,再次陷入昏迷,但呼吸似乎因為剛才的情緒波動而稍微急促了那么一絲。
夜寧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他嘴角血液的溫熱觸感。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空氣,強行壓下胸腔翻涌的氣血和手臂傷口撕裂的劇痛。
不能等了。
她抬起頭,目光掃過所有看向她的隊員。每一張臉上都寫著疲憊、傷痛,但更多的是一種依賴于她的、絕境中的信任。
“墨景文,你的腿?”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重新凝聚起一絲核心的冷靜。
“斷……斷了。”墨景文咬著牙,“但老子還能用一條腿蹦!扛個人沒問題!”他看向紀無咎。
“Doris?”
“力竭……但……還能走。”Doris睜開眼睛,掙扎著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
“余煒火,洛秋味?”
“死不了。”余煒火咧了咧嘴,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吸了口冷氣。洛秋味默默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冰晶。
“冷西?”
“精神力枯竭,需要時間恢復。”冷西言簡意賅,臉色依舊蒼白。
“Judy?”
“毒囊存量30%,可戰。”Judy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冰冷依舊。
“Annie,Thea,蘇延怎么樣?”
“血暫時止住了,但內傷很重,必須盡快手術!”Annie帶著哭腔,“骨折我已經簡單固定了,但移動他會很痛苦……”
夜寧快速評估著現狀。戰力十不存一,傷員情況危急,環境未知,后有追兵。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通道深處。那一絲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空間信標波動,如同黑暗中的螢火,是唯一的指引。
“沒有退路了。”夜寧的聲音在冰冷的通道里清晰響起,斬斷所有僥幸,“冰壁撐不了多久。研究所的追殺不會停止。”
她掙扎著站起身,身體晃了一下,但很快穩住。紫色的瞳孔在幽藍的冰光下,重新燃起冰冷而堅韌的光芒。
“墨景文,Doris,輪流背負紀無咎。小心他的傷口。”
“Annie,Thea,負責蘇延。盡可能減輕顛簸。”
“余煒火,洛秋味,前方探路,警惕任何動靜。冷西,居中策應,用你剩余的精神力感知危險。Judy,斷后。”
“我……”夜寧頓了頓,感受了一下體內空空如也的異能和劇痛的身體,“負責指引方向。”
命令簡潔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沒有人質疑。絕境之中,一個明確的目標和指令,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隊員們強忍著傷痛,迅速行動起來。墨景文小心翼翼地將紀無咎背到背上,用撕開的布條盡可能固定好。Doris在一旁協助,并用所剩無幾的土系異能微微固化墨景文那條傷腿,讓他能稍微借力。Annie和Thea制作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將蘇延小心地挪上去。
隊伍再次成型,雖然步履蹣跚,雖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痛苦,但一種沉默的、頑強的求生意志,重新凝聚起來。
夜寧走到隊伍最前方,閉上眼睛,全力捕捉著那一絲微弱的空間信標波動。頭痛欲裂,但她強迫自己忽略。
“這邊。”她指向通道的一個分支。那是一條更加狹窄、布滿陳舊管道和銹蝕痕跡的通道,似乎是某種維護管道或廢棄的通風井,看上去遠比主通道更危險,但信標的波動確實是從這個方向傳來。
沒有猶豫。隊伍沉默地轉入了這條更加黑暗、更加壓抑的甬道。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著一切。只有隊員們沉重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擔架摩擦地面的聲音在逼仄的空間里回蕩。空氣更加污濁,充滿了陳年的灰塵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味。
夜寧集中全部精神指引著方向,同時壓榨著身體最后的本能,警惕著黑暗中的任何異動。她的空間感知無法大范圍展開,只能如同盲人般依賴那唯一的信標和五感。
咔嚓。
腳下似乎踩碎了什么。低頭一看,是一具早已風干、穿著破爛研究服的人類骸骨,旁邊還散落著一些生銹的工具。顯然,這條通道也并非絕對安全。
越往深處走,通道越發崎嶇難行。有時需要爬過倒塌的管道障礙,有時需要涉過冰冷刺骨、散發著怪味的積水。每一次移動,都會引來傷員痛苦的呻吟和隊員們壓抑的悶哼。
壓力。無休止的壓力。來自身體的傷痛,來自環境的未知,來自后方那永不停止的刮擦聲(雖然被冰壁隔絕變得遙遠,但仿佛永遠響在耳邊),來自對傷員情況的擔憂……
這種壓力,足以讓最堅強的神經崩斷。
“還要……走多久?”Annie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法掩飾的疲憊,她抬著擔架的手已經在劇烈顫抖,“蘇延哥……他好像更冷了……”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知道。
黑暗中,只能聽到更加粗重的喘息聲。
“媽的……這鬼地方到底通向哪里?”余煒火煩躁地低吼一聲,一拳砸在旁邊銹蝕的管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我們會不會……根本就走不出去?”
絕望的情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霉菌,開始悄然蔓延。
“閉嘴!”冷西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精神震懾,讓余煒火猛地一僵,“留點力氣走路。”
但冰冷的呵斥并不能真正驅散恐懼。
就在這時——
嘰嘰——!
一陣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叫聲,突然從前方黑暗的管道深處傳來!
“警戒!”夜寧瞬間停下腳步,壓低聲音示警!所有人瞬間繃緊了神經!余煒火和洛秋味手中瞬間亮起微弱的火光和冰晶,Judy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陰影之中。
嘶叫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爬行聲!
下一刻,無數只拳頭大小、通體灰白、長著復眼和鋒利口器的、類似變異甲蟲的生物,如同潮水般從管道深處涌了出來!它們似乎被活人的氣息吸引,復眼閃爍著貪婪的紅光!
“是尸腐甲蟲!小心!它們帶有強腐蝕性粘液和尸毒!”Judy的聲音從陰影中急促傳來!
戰斗瞬間爆發!
余煒火怒吼著揮出火焰,但火焰在狹窄空間內不敢放大,只能勉強逼退前方的甲蟲!洛秋味的冰晶精準地凍結了幾只,但更多的甲蟲繞過冰雕,撲了上來!
嗤!
一只甲蟲突破了火力網,猛地跳到一個隊員腿上,鋒利的口氣瞬間刺破作戰服,注入毒液!那隊員慘叫一聲,整條腿瞬間變得烏黑腫脹!
“滾開!”墨景文怒吼著,用那條好腿狠狠踩碎了幾只靠近的甲蟲,黏液四濺!
混亂!狹窄的空間根本施展不開!傷員更需要保護!
夜寧眼中寒光一閃!她猛地踏前一步,盡管空間異能幾乎干涸,但她還有別的武器!
唰!
一道薄如蟬翼、邊緣流淌著微弱混沌銀光的空間利刃,瞬間在她指尖凝聚!雖然遠不如全盛時期凝實,卻依舊鋒利無比!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狹窄的通道內閃動!空間利刃每一次劃過,都精準地將數只尸腐甲蟲無聲地切成兩半!沒有浪費一絲力氣,每一個動作都簡潔、高效、致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
噗噗噗!
甲蟲的尸體如同雨點般落下,粘稠的腐蝕性體液四處飛濺,將地面和墻壁腐蝕得滋滋作響。
但甲蟲的數量太多了!仿佛殺之不盡!
“這樣下去不行!”冷西強忍著精神刺痛,再次撐開一個微弱的精神屏障,暫時阻擋了一下側面的甲蟲潮,“必須沖過去!”
“跟我沖!”夜寧厲喝一聲,空間利刃開路,如同尖刀般狠狠刺入蟲潮之中!所過之處,甲蟲紛紛被切割、湮滅!
隊員們緊跟其后,拼盡全力攻擊著兩側和后方撲來的甲蟲!每一步都踏在蟲尸和腐蝕黏液上,每一步都驚險萬分!
終于,在付出了又幾人被毒液擦傷的代價后,他們強行沖過了這段被尸腐甲蟲占據的管道!
身后,那些甲蟲似乎畏懼著什么,沒有繼續追來。
隊伍再次停下來喘息,每個人都狼狽不堪,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腐蝕黏液,發出嘶嘶的輕響,作戰服被蝕出破洞。受傷的隊員情況更加糟糕。
絕望的氣氛更加濃重了。前有未知危險,后有追兵,現在連這種廢棄管道里都遍布殺機。
“信標……還在嗎?”Doris喘著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出了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
夜寧閉上眼睛,忍著劇烈的頭痛,再次感應。
那絲波動……依然微弱,但卻……穩定了一些?而且,似乎……更近了?
她猛地睜開眼,看向通道更深處的黑暗。那里的空氣,似乎……流動稍微順暢了一些?隱隱約約,似乎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風聲?
“就在前面。”夜寧的聲音帶著一種確定的冰冷,“加快速度!”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再次勉力照亮前路。
隊伍再次艱難啟程。這一次,通道開始向上傾斜,腳下的積水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干燥的塵土和碎石。墻壁上的銹蝕痕跡也減少了,出現了一些老舊的、但似乎還能運作的通風口格柵。
那絲微弱的空間信標波動,越來越清晰。
終于,在拐過一個彎道后,前方出現了不同于應急燈的光芒!
那是一種柔和的、自然的……月光?
不,是星光。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破損的圓形閘門。閘門似乎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從外部強行撕裂開了一個不規則的缺口。透過缺口,可以看到外面……深邃的、點綴著稀疏星辰的夜空!以及遠處荒蕪起伏的山巒剪影!
他們……出來了?!
狂喜瞬間涌上每個人的心頭!甚至連重傷員似乎都呼吸順暢了一些!
但夜寧的心卻猛地一沉。
出口?這么簡單?
研究所的“黑塔”,會留下這樣一個直通外界的、未被封鎖的廢棄通道出口?
而且,那空間信標的波動……指向的正是那個缺口之外!
不對勁!
“停下!”夜寧猛地舉手示警,聲音尖銳!
然而,已經晚了。
沖在最前面的余煒火和洛秋味,已經迫不及待地沖到了那缺口處,貪婪地呼吸著外面涌入的、冰冷卻新鮮的空氣!
就在他們的腳步踏出缺口的剎那——
嗡!!!
一個巨大的、復雜的、由暗紅色能量構成的巨大法陣,猛地從缺口外的地面亮起!瞬間將整個缺口區域籠罩!
余煒火和洛秋味的身影猛地一僵,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被狠狠彈了回來,摔倒在地!他們身上繚繞的異能光芒瞬間變得極其紊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能量抑制力場!”冷西失聲驚呼,臉色劇變!
與此同時!
咻!咻!咻!
數道刺目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冰冷的審判之劍,從遠處黑暗的山坡上猛地亮起,死死鎖定了缺口處的眾人!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數輛覆蓋著厚重裝甲、架著重型武器的越野車,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從陰影中沖出,呈扇形將缺口徹底包圍!
一個經過擴音器放大的、冰冷而帶著戲謔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
“晚上好,磐石的殘兵們。”
“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