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雷澤的霧氣，是帶著電流的。

趙凌云牽著踏雪馬站在澤邊，看著淡紫色的霧靄在水面上翻滾，每一縷霧氣掠過草葉，都留下細碎的電火花。這里比隕雷山脈更濕潤，也更危險——水底潛伏著雷屬性魂獸，岸邊的藤蔓能釋放麻痹素，連腳下的淤泥都帶著微弱的雷電氣息，稍不留意就會陷入其中。

“這地方不錯。”藥老的聲音在意識里響起，帶著幾分滿意，“水澤的雷霆之力更柔和，適合調和你體內駁雜的力量。看到那座湖心島了嗎？島上的‘雷源石’能聚斂雷霆本源，是你融合殘卷和法則碎片的關鍵。”

趙凌云點點頭，握緊了玄鐵梨木槍。他剛滿八歲，身高又長了半頭，銀白的發絲束成馬尾，隨風飄動。從雷光城來落雷澤的路上，他已經把《雷霆破陣槍》殘卷翻了不下百遍，雖然只看懂了三成，卻隱約摸到了“槍隨雷動，陣由心破”的門道。

“先找個落腳點。”他翻身跳上踏雪馬，韁繩一揚，“去湖心島看看。”

踏雪馬顯然對水澤有些忌憚，小心翼翼地踩著露出水面的石塊前進，四蹄的雪白鬃毛豎起，抵擋著霧氣中的電流。趙凌云運轉雷霆領域，淡藍色的漣漪覆蓋周身，將大部分麻痹毒素隔絕在外——經過雷光城的歷練，他對領域的掌控又精細了幾分。

湖心島比想象中更小，只有半個曬谷場大，中央矗立著一塊丈高的奇石。石頭通體漆黑，表面卻布滿了金色的雷紋，像一張巨大的網，將周圍的雷電氣息源源不斷地吸入其中。

“這就是雷源石。”藥老的聲音帶著敬畏，“比雷魂殿的石碑更純粹，里面藏著雷霆本源的‘勢’。你試著將《雷霆破陣槍》的殘卷放在石上。”

趙凌云依言照做。當殘卷接觸到雷源石的瞬間，金色的雷紋突然亮起，將殘卷完全包裹。書頁自動翻開，上面的上古篆體竟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槍影，在石上空演練起來——那是《雷霆破陣槍》的完整槍勢！

“果然如此！”藥老的聲音激動，“雷源石能激活殘卷的潛能！快凝神記憶，這可是失傳的絕學！”

趙凌云屏息凝視，將槍影的每一個招式都刻在腦海里。那些槍勢時而如雷霆萬鈞，撕裂長空；時而如細雨無聲，纏繞不絕，完美詮釋了“破陣”二字的真諦——不僅要破物理之陣，更要破心防之陣。

接下來的三個月，趙凌云就在湖心島扎了營。

他用雷靈玉佩在岸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白天在雷源石前臨摹槍影，晚上就在水澤邊緣獵殺低階雷屬性魂獸——百年的“雷鯰魚”“電苔獸”，它們的魂環雖然對他提升不大，但內丹能用來煉制“淬雷丹”，強化他對雷霆之力的親和力。

《雷霆破陣槍》的槍勢遠比《百鳥朝鳳槍》復雜，尤其是“雷網”“龍纏”兩式，需要同時調動魂力、槍意和環境中的雷霆之力，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有次練“雷網”時，他沒能控制好雷源石的能量，被反彈的雷光擊中，半邊身子都麻了，躺了三天才緩過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藥老的聲音帶著教訓的意味，“這槍法學的是‘勢’，不是‘力’。你看雷源石的雷紋，看似雜亂，實則暗藏規律，就像水流繞石，看似退讓，實則在積蓄沖破阻礙的力量。”

趙凌云看著雷源石，忽然想起風嘯鎮的李夫子說過：“剛易折，柔易散，唯剛柔并濟，方能長久。”他試著放緩節奏，不再強行模仿槍影，而是將雷魂殿的法則碎片融入其中——

當“雷網”的槍勢中加入“裁決”的威嚴，雷光變得更加凝練，不再四散；當“龍纏”的槍勢中加入“守護”的心意，槍影竟能自動避開友方目標。

半年后，他終于將《雷霆破陣槍》的前六式融會貫通。此時的“龍之逆擊”已經脫胎換骨，龍影中帶著破陣槍的銳勢，五層疊加時，竟能在雷源石上留下淺淺的印記。

“是時候融合雷靈玉佩了。”藥老的聲音適時響起，“這玉佩能聚斂雷霆之力，卻缺了‘勢’；你的破陣槍有‘勢’，卻缺了持久力。把玉佩貼在槍桿上，用魂力催動試試。”

趙凌云將雷靈玉佩綁在玄鐵梨木槍的槍柄處，魂力注入的瞬間，玉佩爆發出柔和的藍光，與槍身的雷紋融為一體。原本需要持續消耗魂力才能維持的龍影，此刻竟能在槍尖停留三息之久，仿佛有了生命。

“成了！”他驚喜地發現，玉佩不僅能為槍身補充雷霆之力，還能過濾掉駁雜的電流，讓“雷霆天罰”的麻痹概率提升了10%。

第八個月，落雷澤迎來了一場百年不遇的雷暴。

鉛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雷聲像戰鼓般在天際轟鳴，碗口粗的閃電劈落在水澤中，激起數米高的水柱。趙凌云卻站在雷源石前，任由雷光在周身游走——這是藥老給他的考驗：在最狂暴的雷霆中，凝練自身的“勢”。

“記住，雷霆不是狂暴的代名詞，是秩序的彰顯。”藥老的聲音在雷暴中異常清晰，“你看這雷暴，看似雜亂，實則每道閃電都遵循著天地法則，這就是‘勢’！”

趙凌云閉上眼，將《雷霆破陣槍》的槍意、雷源石的本源、雷靈玉佩的聚斂之力、雷魂殿的法則碎片全部調動起來。他感覺自己化作了一道閃電，在狂暴的能量中穿梭，體會著“破陣”與“守護”的平衡。

當一道水桶粗的閃電劈向湖心島時，他猛地睜開眼，玄鐵梨木槍橫掃而出——

“雷霆破陣·龍網！”

五層龍影在槍尖凝聚、擴散，化作一張巨大的雷網，竟硬生生接住了那道閃電！雷光在網中流轉，非但沒有潰散，反而被提純、壓縮，最后化作一道精純的雷柱，注入雷源石中。

雷暴驟停。

趙凌云收槍而立，渾身被汗水浸透，魂力卻前所未有的充盈。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各種力量終于突破了壁壘，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破陣槍的銳勢為骨，雷霆法則的秩序為筋，雷靈玉佩的聚斂為血，守護的信念為魂。

“恭喜你，融會貫通了。”藥老的聲音帶著欣慰，“你的魂力已經摸到了三十級的門檻，去獵一只適合的魂獸，突破吧。”

第十個月，趙凌云在落雷澤深處找到了目標——一頭千年“雷蛟”。

這頭魂獸長著龍首蛇身，鱗片呈青紫色，能噴吐雷霆光柱，速度和力量都遠超雷鳴峽谷的電爪熊。但此時的趙凌云，早已不是半年前的他。

戰斗只持續了一刻鐘。他用“雷霆破陣·虛晃”引誘雷蛟露出破綻，再用“龍纏”槍勢限制它的行動，最后以融合了雷源石本源的“龍之逆擊”終結了戰斗。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槍勢中既有破陣的銳不可當，又有守護的收放自如。

吸收魂環的那天，恰逢趙凌云九歲生辰。

淡紫色的第三魂環在他腳下亮起，與前兩個魂環交相輝映。新獲得的第三魂技“雷龍鎖”，完美體現了他這一年的融合成果——既能用雷鏈束縛敵人，又能將雷鏈轉化為護盾，兼顧控制與守護。

“該離開落雷澤了。”藥老的聲音帶著不舍，“你的‘勢’已經形成，接下來該去雷鳴學院，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評價你的成長。”

離開前，趙凌云最后看了一眼雷源石。那塊奇石上的雷紋，似乎比一年前更亮了些，仿佛在為他送行。他將《雷霆破陣槍》殘卷小心地收好，槍柄的雷靈玉佩散發著柔和的藍光，與玄鐵梨木槍的雷紋相得益彰。

踏雪馬踏著初春的薄冰，走出落雷澤時，趙凌云忽然勒住韁繩。

他九歲了，魂力三十一級，掌握了融合百家之長的雷霆槍術，眼神里的沉穩早已超越了年齡。落雷澤的一年，不僅讓他突破了魂尊，更讓他明白：真正的強大，不是擁有多少奇遇，而是能將所有奇遇，熔鑄成屬于自己的道。

前方的地平線上，雷鳴學院的塔樓隱約可見。趙凌云握緊玄鐵梨木槍，銀白的馬尾在風中揚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幟，朝著新的旅程走去。

他知道，屬于九歲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