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雷山脈的第一縷陽光，是被雷霆劈開的。

趙凌云牽著踏雪馬站在山脈入口，仰頭望著直插云霄的群峰——灰黑色的山體上布滿焦痕，裸露的巖石間纏繞著淡紫色的雷紋，每道山脊都像一柄倒插的巨槍，在晨霧中泛著冷光?？諝庵械睦纂姎庀⒈人槔灼聺庥羰叮敕卫飵е樤愕拇掏?，卻讓他丹田的雷霆龍膽槍虛影躍躍欲試。

“這地方的地脈，怕是和雷神法則有關?！彼幚系穆曇粼谝庾R里響起，帶著幾分凝重，“老夫的魂識只能探到五十里，再往里就被雷暴干擾了。小心些，別輕易深入核心區?！?

趙凌云點點頭，將玄鐵梨木槍斜背在肩上。他穿了件新做的皮甲，是用風嘯鎮李夫子送的“雷蜥皮”縫制的，能抵御三成雷屬性傷害。踏雪馬似乎也很興奮，四蹄刨著地面，雪白的鬃毛上沾著細碎的雷光。

“先找個落腳點。”藥老指引道，“往東南走，那里有處廢棄的獵人小屋，地勢平緩，附近的‘雷絨草’能安神，適合扎營。”

隕雷山脈的山路比碎雷坡陡峭得多，有些地方需要踏雪馬馱著他才能上去。趙凌云走得很慢，一邊用雷霆領域感知周圍的魂力波動，一邊留意路邊的草藥——藥老說，山脈里的“九葉雷參”是煉制“聚魂丹”的主材，年份夠久的話，能直接提升魂力上限。

走了約莫三個時辰，果然在一片背風的山坳里看到了獵人小屋。屋頂的茅草已經半枯，木門歪斜地掛在合頁上，但石砌的墻壁還算完好，墻角甚至還堆著半捆干燥的柴火。

“不錯的地方。”趙凌云笑著卸下包袱，先給踏雪馬找了片長著雷絨草的草地，又用玄鐵梨木槍挑開屋角的蛛網，“今晚就在這歇腳?！?

收拾屋子時，他在灶臺的石縫里發現了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封面上寫著《隕雷獵記》，字跡潦草，像是獵人隨手記錄的。翻開一看，里面畫著各種魂獸的草圖，標注著“雷晶蟻喜群居，遇之即退”“雷鵬巢穴在斷魂崖，百年不落地”，最后一頁還畫著座殘破的宮殿，旁邊寫著“雷魂殿，禁入”。

“這獵人倒是個細心人?！彼幚系穆曇魩еσ?，“雷晶蟻確實麻煩，群體行動時，萬只螞蟻能啃碎千年魂獸的骨頭，你遇到了繞道走。至于雷魂殿……”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鄭重，“那是上古雷神祭祀的地方，殘碑上刻著法則碎片，等你魂力再穩些，咱們去探探?！?

接下來的日子，趙凌云在隕雷山脈過起了規律的生活。

清晨天不亮就起床，帶著踏雪馬去附近的溪流飲水，順便用“龍之逆擊”對著巖石練槍——這里的巖石蘊含雷霆之力，龍影撞擊時會反彈回細微的電流，剛好能打磨他的魂力控制精度。半個月后，他已經能讓五層龍影的雷光在巖石表面凝成圖案，而不傷及石質分毫。

上午通常用來采藥。藥老教他辨認雷屬性草藥的“三看”——看根須（帶雷紋者為佳）、看葉片（邊緣帶鋸齒多含劇毒）、看汁液（呈淡紫色者蘊含雷霆）。他的“草藥錄”又添了七頁新內容，其中最珍貴的是一株五十年份的九葉雷參，根系像纏著銀線，散發著淡淡的雷香。

“這參夠你煉制一爐聚魂丹了?！彼幚系穆曇魩е澰S，“不過別急著煉，等找到‘雷火石’當藥引，效果能翻倍?！?

下午是探索時間。他會騎著踏雪馬在山脈外圍游蕩，最遠到過獵人小冊子標注的“雷晶蟻巢穴”——那是片覆蓋著水晶狀物質的山谷，成千上萬只指甲蓋大的螞蟻在里面爬動，尾部的雷光匯聚成一片淡紫色的霧靄，連他的雷霆領域都不敢輕易靠近。

“這東西比雷鳴峽谷的電爪熊難纏十倍。”趙凌云站在谷口，看著一只誤入谷中的百年風狼瞬間被蟻群淹沒，不由得咋舌，“難怪獵人說‘遇之即退’?！?

傍晚回到小屋，他會就著夕陽研讀《隕雷獵記》，或者用雷紋石打磨玄鐵梨木槍。有天晚上，他試著將九葉雷參的汁液涂在槍桿上，竟讓雷紋變得更加清晰，第二天練槍時，龍影的凝聚速度快了半息。

“這就是‘器魂共生’的雛形?！彼幚辖忉尩?，“你的槍武魂有靈，多用心滋養，將來能成長為神器?！?

第十五天，趙凌云在一處瀑布下的水潭里找到了雷火石。

那石頭藏在潭底的淤泥里，只有拳頭大，通體赤紅，碰一下能感覺到灼熱的雷電氣息。他剛把石頭撈上來，潭水突然劇烈翻涌，一頭渾身覆蓋著青黑色鱗片的巨魚躍出水面，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是千年魂獸“雷鱗魚”。

“小心！”藥老的聲音急促，“它的‘雷水彈’能穿透魂力護盾！”

趙凌云反應極快，翻身躍上踏雪馬，同時將雷火石塞進懷里，玄鐵梨木槍帶著第一層龍影刺出——

“龍之逆擊！”

槍尖與雷鱗魚的鱗片碰撞，發出“鏗鏘”的脆響，龍影爆發的雷光讓巨魚吃痛，嘶吼著沉入水底。趙凌云沒追，只是勒住馬看著潭面：“這魚速度雖快，卻離不開水，不算難纏?！?

藥老輕笑：“知道避實就虛，看來這半個月的歷練沒白費。有了雷火石，今晚就能煉聚魂丹了?！?

煉丹的過程比想象中復雜。藥老在意識里指導他用魂力催動雷火石，控制溫度將九葉雷參烤成粉末，再混入雷絨草的汁液，最后用雷霆魂力塑形。當第一顆灰褐色的丹藥成型時，趙凌云的額頭上已經布滿冷汗——煉制過程消耗了他近五成魂力，全靠領域的恢復才撐下來。

“不錯，成色中上?！彼幚系穆曇魩е鴿M意，“這枚聚魂丹至少能讓你魂力漲半級，還能拓寬經脈，算是意外之喜。”

服下丹藥的當晚，趙凌云感覺丹田像被溫水浸泡，魂力溪流緩緩拓寬，原本卡在二十七級中期的瓶頸松動了些。他知道，再過不久，就能沖擊二十八級了。

第二十天，他終于找到了雷魂殿的蹤跡。

那座殘破的宮殿藏在一片茂密的雷竹林里，斷壁殘垣上爬滿了帶刺的藤蔓，正門上方的“雷魂殿”三個字只剩下半邊，卻仍能看出當年的威嚴。殿內的地面上刻著巨大的陣法，紋路里殘留著淡淡的雷電氣息，中央的石臺上，放著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著扭曲的符文。

“這是雷神祭祀的‘雷罰陣’?！彼幚系穆曇魩е次?，“你看石碑上的符文，和你武魂的雷紋是不是很像？”

趙凌云湊近一看，果然！石碑上的符文雖然更古老，卻能看出“雷”“罰”“裁決”的字樣，與他靈魂深處的神位符文隱隱共鳴。他試著將魂力注入石碑，符文瞬間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光柱沖天而起，殿外的雷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朝拜。

“這是雷神法則的殘篇！”藥老的聲音激動，“快凝神感悟，對你融合雷神法則大有裨益！”

趙凌云盤膝坐在石碑前，任由光柱籠罩全身。符文的信息流涌入腦海，大多是晦澀的古文，卻能隱約讀懂其中的意思——“雷霆非暴虐，乃滌蕩不義之器”“裁決非殺戮，乃守護無辜之責”。

這些話像鑰匙，打開了他靈魂深處的某扇門。他忽然明白，為什么神考強調“忠義”——雷霆與裁決的力量，若脫離了守護的初心，便會淪為毀滅的工具。

當光柱散去時，他感覺雷神法則的親和度又提升了2%，“龍魂覺醒”的雷電穿透效果也從15%漲到了17%。

月末最后一天，趙凌云在小屋前的空地上練完最后一遍槍。

玄鐵梨木槍的雷紋已經完全亮起，槍尖的銀鍍層映著夕陽，像燃著一團小火。他的魂力穩穩停在二十八級中期，“龍之逆擊”的五層龍影能在百米外擊碎陶罐，“龍魂覺醒”的持續時間也從最初的半個時辰，延長到了一個時辰。

“該走了?！彼幚系穆曇魩е鴰追植簧?，“隕雷山脈的雷霆之力你吸收得差不多了，再往東去‘雷光城’，那里有大陸最大的雷屬性魂師交易所，能淘到好東西?！?

收拾包袱時，趙凌云把《隕雷獵記》小心地放進懷里，又在小屋的門楣上刻了個小小的槍形記號——他知道，或許以后還會再來。

離開雷魂殿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座殘破的宮殿，忽然覺得，所謂歷練，不只是提升魂力和魂技，更是在這些古老的遺跡、平凡的草木、甚至陌生獵人的手札里，一點點拼湊出“為何而戰”的答案。

踏雪馬踏著夕陽的余暉，走出雷竹林時，趙凌云忽然勒住韁繩，對著山脈深處拱了拱手——那里有他采過的草藥，戰過的魂獸，感悟過的法則，是他七歲這年，最珍貴的成長印記。

“下一站，雷光城。”他輕夾馬腹，銀白長袍在風中揚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幟，朝著更廣闊的天地走去。

隕雷山脈的雷霆還在山谷里回響，仿佛在為這個七歲的少年送行，也在期待著他十年后，帶著伙伴歸來的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