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

李景隆盼望的公主出城投降，并沒有發生。

而且，事情似乎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正在發展。

“今晚吃什么？”

午飯剛過，朱允炆就來到御膳房。

主管一臉諂媚：“回總管的話，上次公主說愛吃魚膾，所以老奴特地為公主準備了一些。”

“別光給公主準備，今日吃的有些油膩，宮中每人都備上一份，給大家解解膩。”

“有那些吃不慣的，再準備些魚湯，烤魚，品類盡量豐富些。”

老太監哪敢不從：“是。”

“魚還夠用嗎？”

“多虧了總管催生出千條新鮮時魚，目前儲備充足。”

“那就好，不夠跟我說，晚上宴會繼續，記得要有好酒。”

“老奴遵命。”

離開御膳房，朱允炆直奔“凈軍所”，這里本是宮中最臟的部門，但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最清閑的所在。

主腦設計的現代化排污系統，不但能把各殿的便溺用管道運走，還能將其和垃圾集中在一起，用來發電。

自從有了這個系統，凈軍所就徹底閑下來了，如今連向宮外運垃圾的活計都不用干了，小太監們每日里除了打掃衛生，實在閑的發慌。

朱允炆在老單位逛了一圈，看著被擦出反光的馬桶，忽然想到了霓虹國的一個傳說。

“該不會把馬桶擦得可以照見人影，這件事也是從咱們這傳過去的吧？”

他一邊胡思亂想，如今凈軍所的管事小心翼翼的陪著，忽然朱允炆想想起了什么，問道：

“對了，我安排你們每天往墻外扔屎，效果如何？”

管事滿臉笑容：“稟總管，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們每天分早，中，晚一天三次，把一些牲口產生的污物和垃圾，扔到墻外。”

“開始的時候，墻外的謾罵聲不斷，還有的把那些東西原封不動扔回來。”

“近幾日，已經沒有反應了。”

“污物一扔出去，就沒了動靜。”

朱允炆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回到住所，他又找來侍衛主管：“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啟稟總管，您讓我挑選宮中長得瘦弱之人，實在有些難辦。”

“即使原來有，可每日這般大魚大肉之下，也不大好尋了。”

“如今胖子倒是比瘦子好找不少。”

朱允炆一皺眉，顯然有些為難，沒想到侍衛頭領想出了辦法：

“無奈之下，卑職只好找來身形消瘦之人，再讓宮人給他臉上涂上黃黑染料，再穿上破舊宮服，每日到宮門前露面。”

朱允炆點點頭：“依你看，那領兵的將軍，信了沒有？”

侍衛頭領大笑：“信了，絕對信了！”

“每日看到我們的人，兵士們都會譏諷嘲笑，還慫恿我們的人，勸公主早日投降呢。”

朱允炆狡黠一笑：“這樣，你讓我們的人，明早再被嘲笑的時候，反過來勸說他們投降，還要告訴他們，我們吃的比他們好多了。”

侍衛不解：“總管，盡管我們吃的確實比他們好，但如何能讓數以千計的士兵們相信呢？”

“這個無需擔心，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

次日，李景隆又睡到日上三竿。

沒辦法，這次的工作實在太輕松了，純粹的熬時間。

眼看已經到了第八日頭上，不得不說，紫禁城里的那群人，還真能忍。

按照慣例，李景隆召集了八個小隊的隊長，聽他們匯報昨日的情況。

“啟稟將軍，昨日宮內仍然有便溺扔出，但數量一天比一天少了。”

李景隆開懷大笑：“哈哈哈，吃都沒得吃，哪里還拉得出來？”

另一個隊長稟報：“啟稟將軍，紫禁城四門的守衛，人數進步一減少，有的地方已經看不到宮中侍衛的影子了。”

“哈哈哈，餓的刀槍都拿不動了，誰還愿意為那永平公主賣命？”

李景隆的笑聲，感染了所有下屬，一名隊長笑著道：

“沒錯，有趣的是，今早正門那瘦得臉色蠟黃的小太監，居然還勸我們早日退兵呢。”

“還說，他們在宮里吃的，比我們禁軍好多了。”

李景隆冷笑一聲：“哼，這怕不是餓出幻覺了。”

“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就再困他們幾日，看那些人還嘴不嘴硬了？”

眾將齊齊拱手稱是。

開完了會，軍中負責餐食的火頭軍管事求見。

“將軍，不知今晚您想吃點什么？”

李景隆略一沉思：“嗯，就烤一條羊腿吧。”

一想到那外酥里嫩，油脂豐厚的烤羊腿，李景隆就流口水。

雖然按照他的地位，一條羊腿算不得什么，但這畢竟是戰時。

沒開打的戰斗，也是戰斗嘛。

……

“烤羊腿是吧？”

無人機已經把李景隆今晚的菜譜，匯報給朱允炆。

他隨手叫來一個小太監：

“去告訴御膳房，今晚繼續宴會，主菜是烤全羊。”

“一人一只！”

“告訴他別摳摳搜搜的，我這可是要給全金陵人看的，別讓人家以為我們吃不起！”

小太監領命去了，朱允炆向主腦發出指令，設計一場聲勢浩大的直播秀。

要求將投影儀的分辨率調到最大，把直播畫面投屏到金陵城上空，讓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而且還要把畫面分成兩個界面，一個直播宮內的宴會，另一個直播宮外的士兵吃飯情景，再給主帥李景隆一個大特寫。

……

暮色已深，宮內宮外同時到了晚飯時間。

李將軍點名的羊腿，也已經烤好端上了桌。

李景隆先喝下一杯美酒潤了潤喉嚨，用小刀剛剛割下一片肉，還沒來得及放在嘴里。

忽然聽到半空中，一陣喧鬧的聲音傳來。

“喝，喝，喝……”

“五魁首，六六六……”

“哪來的喝酒劃拳聲音？”

李景隆猛地一抬頭，驚訝的發現在半空中，出現了一群身穿宮內侍衛制服的身影，正在大吃大喝。

此時，鏡頭忽然一轉，身穿黃色宮裝，妝容肅穆的永平公主，出現在人們面前。

“金陵城的大明子民們，本宮是永平，你們現在看到的，是紫禁城內夜晚一次平平無奇的宴會現場。”

“剛才出現在鏡頭里的，是剛剛換崗輪休的侍衛，他們正在業余時間，盡情享受烤全羊和美酒。”

說著，公主把手中的麥克風，遞到一個喝嗨了的侍衛面前：

“請你說一下，宮內的生活苦不苦？”

侍衛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一抹嘴道：

“苦！實在是太苦了！”

說著他又拎起一條羊腿，啃了一口：

“公主規定，今晚每人至少干掉半只烤羊，哪怕是我這么能吃的人，也覺著撐得辛苦，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