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內，昏黃的燈光在墻壁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葡小小蜷縮在角落的舊沙發(fā)里，雙手緊握著那枚葡萄胸針，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胸針上還殘留著血跡，那是雷司曜最后留給她的東西。

窗外，月光灑在綿延的葡萄園上，藤蔓在夜風中輕輕搖曳。這是她和雷司曜初次相遇的地方——五年前，當她作為新任會長第一次巡視南城產業(yè)時，在這片葡萄園里遇見了正在修剪藤蔓的園丁之子雷司曜。

賀雨將一杯用園中葡萄釀制的熱茶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紫紅色的液體在杯中微微晃動，散發(fā)著熟悉的果香。他沉默地坐在對面，目光落在葡小小顫抖的手指上。

“你認識雷司曜，”賀雨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直接，“反抗軍的人也認識你。你到底是誰？”他頓了頓，補充道：“在神樹會總部，我注意到那些守衛(wèi)看到你時的反應...他們認識你。”

葡小小的肩膀微微一顫，茶杯中的水面蕩起細微的波紋。她抬起頭，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那幅葡萄園油畫——那是雷司曜用第一次薪水買的，畫中的葡萄藤與她掌心的系統(tǒng)藤蔓幾乎一模一樣。

“我...”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針上的葡萄圖案，“我曾經是神樹會南城分會的會長。”

賀雨的瞳孔驟然收縮。會長？那個看起來像初中生的女孩，居然是神樹會的高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葡小小嬌小的身軀——她穿著簡單的棉布衣裙，扎著松散的馬尾，怎么看都不像是個位高權重的人物。

“五年前，“葡小小繼續(xù)道，聲音漸漸平穩(wěn)，“我父親——神樹會總會長，將我派往南城擔任分會會長。那時我才十九歲，是整個神樹會歷史上最年輕的會長。”

她苦笑著抬起頭，指向窗外：“就是在那片葡萄園里，我第一次見到雷司曜。他當時正在修剪藤蔓，看到我時還以為我是迷路的小孩。”回憶讓她的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意，“當他發(fā)現(xiàn)我是新來的會長時，那表情...就像吞了一整串酸葡萄。”

賀雨注意到她提到父親時眼中閃過的痛楚。他想起在神樹會總部看到的那些實驗，胃部不由得一陣緊縮。

“那為什么...”他剛要開口。

“為什么沒人見過我這個會長？”葡小小接過話頭，眼神黯淡下來，“因為三年前，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她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手指輕撫窗框上刻著的一串小葡萄——那是雷司曜的杰作。

“神樹會在用無系統(tǒng)者做實驗。”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他們試圖人工制造系統(tǒng)...那些慘叫...那些痛苦...”她的肩膀微微顫抖，“最可怕的是，這些實驗都是我父親親自批準的。”

賀雨走到她身后，看到她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那張總是帶著笑容的臉此刻布滿淚痕。

“我質問父親，他卻說這是為了神樹會的未來。”葡小小的聲音哽咽了，“那天晚上，我放棄了會長職位，帶著雷司曜逃了出來。我們第一站就是回到這片葡萄園...雷司曜用全部積蓄買下了它。”

她轉過身，淚水在燈光下閃爍：“你知道嗎？雷司曜原本是父親派來監(jiān)視我的。但最后，他卻選擇站在我這邊...他說葡萄藤教會他，再扭曲的枝條也能結出甜美的果實。”

賀雨沉默地看著她。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背負著如此沉重的過去。他突然明白為什么她總是隨身攜帶那么多神奇的道具——那都是她作為會長時的收藏。

“那你為什么不使用系統(tǒng)？”他輕聲問。

葡小小抬起手，一根翠綠色的藤蔓從掌心緩緩生長出來：“千藤系統(tǒng)，神樹會最珍貴的系統(tǒng)之一。”藤蔓在她指尖靈活地舞動，“每升一級就能多控制一根藤蔓。我現(xiàn)在是七級，可以控制七根藤蔓。”

藤蔓突然變得僵硬，表面泛起金屬般的光澤：“但每次使用，我都會想起那些實驗...我的藤蔓和神樹的枝條太像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賀雨突然想起什么：“那天在總部，你明明可以戰(zhàn)斗...“

“但我選擇了逃跑。”葡小小苦笑，“雷司曜一直勸我重新使用系統(tǒng)，他說能力本身沒有對錯...”她攥緊了胸前的葡萄胸針，“但我始終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房間陷入沉默。賀雨突然站起身，走到葡小小面前：“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你準備怎么做？“

葡小小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七根藤蔓同時從她袖中竄出，在空中交織成一柄翠綠色的長槍：“我要用這七根藤蔓，摧毀神樹會的暴政。“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用我的方式。“

就在這時，安全屋的門突然被敲響——三長兩短，然后兩下輕叩。

葡小小猛地抬頭：“是反抗軍的暗號！”

賀雨警覺地移動到門邊：“誰？”

暗影中的鐵面，“門外的女聲帶著幾分清冷，“尋找失落的葡萄。”

葡小小的手懸在半空，藤蔓微微顫動。這個暗號的后半句，是雷司曜在葡萄架下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當時陽光透過綠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笑著說：“這串葡萄看起來很甜。”

她深吸一口氣，藤蔓緩緩收回袖中。手指觸上門把的瞬間，賀雨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等等，可能是陷阱。”

葡小小轉頭看他，眼中的淚水已經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決絕的光芒：“如果是陷阱，”她輕聲說，“那就讓我親手了結。”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隨著門縫漸漸擴大，月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入，勾勒出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

“好久不見，會長大人。“來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冷艷精致的面容。她有著一頭利落的黑色短發(fā)，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右眼角下那道細長的疤痕非但沒有破壞她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幾分危險的魅力。不是雷司曜，而是當年被葡小小救出的實驗體之一——宋雨涵。

葡小小的瞳孔驟然收縮：“雨涵？你還活著？”

宋雨涵唇角微揚，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冷笑。她修長的手指解開斗篷的銀質扣環(huán)，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月光下，她冷白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瓷器，襯得那雙狹長的鳳眼更加凌厲。她從懷中取出一個染血的布包，指尖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冷光。

“陳老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宋雨涵的聲音如同冰泉般清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布包展開，里面是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形水晶，在月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彩。

賀雨警惕地盯著這位不速之客，隨時準備釋放龍血之力將對面的可疑女子拿下賀雨渾身肌肉緊繃，龍血之力在血管中奔涌，隨時準備爆發(fā)。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呈現(xiàn)出暗金色的豎瞳——這是龍血即將沸騰的前兆。指尖已經泛起細密的龍鱗紋路，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化作致命的龍爪。

就在宋雨涵邁步靠近的瞬間，賀雨突然低喝一聲：“站住！”聲音中帶著龍族特有的威壓，讓空氣都為之一震。“再靠近一步，我不保證你能完好無損地離開。”

宋雨涵停下腳步，冷艷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絲玩味的笑意。她微微偏頭，黑色短發(fā)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右眼角的疤痕隨著這個動作顯得更加醒目。

“龍血者？“她輕聲道，聲音里帶著幾分興味，“沒想到會長大人身邊還有這樣的護衛(wèi)。“她緩緩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但那雙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不過，我若是想動手，就不會敲門了。

賀雨的龍鱗紋路已經蔓延到手背，他敏銳地注意到宋雨涵的站姿——看似隨意，實則隨時可以發(fā)動攻擊。她的腳尖微微內扣，重心放在后腳，這是典型的格斗預備姿態(tài)。更可疑的是，她的左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那里很可能藏著武器。

“證明你的身份。“賀雨冷冷道，龍威在周身形成無形的壓迫，“否則——”

“否則怎樣？“宋雨涵突然打斷他，聲音依然清冷，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用你的龍爪撕碎我？“她向前邁了一步，完全無視賀雨的威脅，“那就試試看。”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葡小小突然擋在兩人中間：“夠了！”她轉向賀雨，七根藤蔓在身后舞動，“雨涵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賀雨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龍鱗紋路漸漸褪去，但眼中的警惕絲毫未減。他注意到宋雨涵在葡小小說話時，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分——這個細節(jié)讓他稍稍放下了戒備。

在確認宋雨涵的身份后，賀雨這才側身讓開，但仍保持著戒備的姿態(tài)。宋雨涵緩步走向葡小小，黑色皮靴在地板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她微微俯身，黑色短發(fā)如瀑般垂落，在葡小小耳邊輕語：“他說...”聲音輕得如同羽毛拂過，帶著若有似無的冷香，“是時候讓葡萄成熟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粒冰晶，輕輕敲擊在葡小小的心上。

直起身時，宋雨涵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快得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她優(yōu)雅地別過臉去，月光在她精致的側臉輪廓鍍上一層銀邊。

窗外突然卷起一陣夜風，葡萄藤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回應著什么。風撩起宋雨涵的短發(fā)，露出她耳后那道細長的傷疤——那是實驗室留下的印記，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色光芒，像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

賀雨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宋雨涵的一舉一動，在銳利的目光捕捉下，一個細微的互動讓賀雨緊繃的肌肉終是放松了下來。

他注意到葡小小攥緊胸針時，宋雨涵的指尖也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裝不出來。

“看來你們確實認識。”他低聲道，龍鱗紋路漸漸從手背上消退，但眼中的警惕仍未完全消散。他退后一步，給兩人留出空間，卻依然站在一個隨時可以出手的位置。

宋雨涵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讓步，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她轉向葡小小，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個染血的布包，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十年了，”她輕聲道，聲音里帶著只有葡小小才能聽懂的復雜情緒，“這些葡萄籽，終于等到發(fā)芽的時候。”

窗外的風漸漸平息，葡萄藤停止了搖曳。月光靜靜地灑在三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錯的影子。賀雨看著兩個女子之間無聲的默契，終于徹底放下了戒備——有些羈絆，確實無法偽裝。

葡小小凝視著手中那枚晶瑩剔透的葡萄形水晶，月光透過它，在她掌心投下細碎的光斑。

“這就是……天使果實？”她的聲音輕顫，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

宋雨涵微微頷首，黑色短發(fā)在夜風中輕揚：“它本是天地間自然孕育的至寶，但人類要想吸收它的力量，就必須耗費大量資源培育它，讓它能夠被人體接納。”她的目光落在葡小小掌心的水晶上，眼神復雜，“我們花了整整十年，耗盡反抗軍大半積蓄，才終于讓它成熟。”

賀雨眉頭緊鎖，龍血之力在體內不安地涌動：“自然生長的寶物？那神樹會豈不是也能找到？”

“他們當然能找到。”宋雨涵的聲音冷冽如冰，“但'天使果實'千年才結一次果，每次僅有三枚成熟。即便是神樹會，能吸收天使之力的強者也不超過五指之數(shù)。

葡小小的手微微收緊，水晶尖銳的邊緣刺入掌心，滲出絲絲血跡。她想起了實驗室里那些扭曲的面孔，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所以……他們才用無系統(tǒng)者做實驗？”她的聲音哽咽了。

宋雨涵的眼神變得銳利：“他們想用更廉價的方式制造力量，但那些實驗體……沒有一個活過三個月。”她上前一步，修長的手指輕輕覆在葡小小握著水晶的手上，“而這顆果實不一樣，它是純粹的，沒有副作用。”

窗外的葡萄藤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仿佛在回應著什么。賀雨注意到宋雨涵的手腕上纏繞著一圈細密的銀色紋路——那是長期接觸高濃度能量才會留下的痕跡。

“你們想讓我吃下它。”葡小小抬起頭，七根藤蔓不受控制地從袖中竄出，在空中扭曲纏繞，“然后帶領反抗軍推翻神樹會。”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宋雨涵沒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賀雨突然擋在兩人之間，龍鱗紋路再次浮現(xiàn)：“你們瘋了嗎？讓她去冒險？”他的聲音低沉危險，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宋雨涵冷冷地注視著他：“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的聲音如同冰刃，“也是雷司曜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提到雷司曜的名字，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葡小小的藤蔓突然全部僵直，表面泛起金屬般的光澤。

“他……知道？”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宋雨涵堅定的回答道：是的，“他參與了整個培育計劃。”

賀雨看著葡小小顫抖的手指，瞳孔猛然收縮：“所以那天在總部，雷司曜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也要保護葡小小的！”

宋雨涵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可怕：“沒錯。你就是這場抗爭的火種，只有你能徹底擊潰神樹會的統(tǒng)治，改寫無系統(tǒng)者被壓迫的命運。”她指尖的寒芒驟然暴漲，“所以你必須成長起來，讓這顆希望的種子在你體內生根發(fā)芽。”

月光偏移，照在墻上的葡萄園油畫上。畫中的葡萄藤郁郁蔥蔥，與葡小小掌心的系統(tǒng)藤蔓幾乎一模一樣。她突然想起雷司曜說過的話：“再扭曲的枝條，也能結出甜美的果實。”

“我需要怎么做？”葡小小抬起頭，眼中的淚水已經干涸，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光芒。

宋雨涵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裝置：“先進行能量適配測試。”她按下裝置上的按鈕，一道藍光掃過葡小小全身，“如果匹配度低于90%，果實會直接要了你的命。”

賀雨猛地抓住宋雨涵的手腕：“你拿她的命在賭？”

宋雨涵冷冷地甩開他的手：“我們所有人都在賭。”她指向窗外，“那些無系統(tǒng)者，那些被實驗折磨的靈魂，他們連賭的資格都沒有。”

測試儀的藍光在葡小小周身流轉，最后匯聚在她胸前的葡萄胸針上。數(shù)值開始瘋狂跳動：75%…83%…91%…

“97.3%。”宋雨涵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波動，“歷史最高記錄。”

葡小小深吸一口氣，將水晶舉到眼前。透過它，她看到宋雨涵冷峻的面容，看到賀雨緊繃的下頜線，看到墻上油畫中那片熟悉的葡萄園。

“雷司曜相信你能做到。”宋雨涵輕聲道，“我們也一樣。”

賀雨還想說什么，但當他看到葡小小眼中的決絕時，所有話語都哽在了喉嚨里。他只能沉默地退后一步，龍鱗紋路漸漸褪去。

小小將水晶貼近唇邊，月光在晶瑩的表面流轉。就在她即將服下的瞬間，賀雨突然伸手攔住：“為什么必須是葡小小？”

宋雨涵的目光在月色中變得柔軟：“因為她不僅擁有反抗的勇氣和改變的力量...”她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這一刻的寧靜，“更因為在那座實驗室里，她是唯一一個為無系統(tǒng)者落淚的人。”

夜風驟停，月光突然大盛，將三人的身影鍍上一層銀輝。葡小小睜開濕潤的雙眼，毫不猶豫地將天使果實送入口中。水晶在觸及唇舌的瞬間化作流光，帶著清冽的涼意滑入咽喉，仿佛吞下了一整片星空。

剎那間，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七根藤蔓同時暴長，表面浮現(xiàn)出璀璨的金色紋路。葡小小跪倒在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賀雨想要上前，卻被宋雨涵攔住：“別干擾能量融合！”

葡小小的身體開始發(fā)光，皮膚下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在流動。她的頭發(fā)逐漸變成銀白色，發(fā)梢泛起淡淡的金光。最驚人的變化發(fā)生在她的背部——兩對半透明的光翼緩緩展開，如同清晨葡萄葉上的露珠般晶瑩剔透。

當光芒漸漸平息，葡小小重新站了起來。她的眼眸變成了璀璨的金色，七根藤蔓已經進化成了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金色長鞭，每一根都纏繞著細小的電光。

“成功了……”宋雨涵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宋雨涵正為此欣喜不已，葡小小卻異常冷靜地搖了搖頭：“不，一切才剛剛開始。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對抗神樹會。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是！會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