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敬經尹志平一提醒，這才收了幾分浮躁，凝神打量起葉江南來。

越看，他心頭越是震動，忙湊到尹志平身邊，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師弟，還真讓你說準了！”

“你看那前輩，舉手投足間哪有半分凡人氣？”

“分明是仙人姿態！”

仙人二字一出口，趙志敬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若葉江南真是仙人，那全真教豈不是要借此大興？

更要緊的是，若能得仙人指點，自己這輩子或許真能摸到曾經遙不可及的宗師境門檻！

到時候，就算是郭靖那等人物，又有何懼？

念頭翻涌間，趙志敬看向葉江南的眼神，已然多了幾分毫不掩飾的熾熱。

他暗自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好好巴結這位“仙人”，無論如何都要求來一句點撥。

另一邊，郝大通已將葉江南引至主殿。

殿內香煙裊裊，正中供奉著兩尊金像。

上方是純陽真人呂洞賓。

下方稍矮些的，便是全真教創派祖師王重陽。

葉江南目光掃過，見了呂洞賓像，先是微微欠身，隨即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待看到王重陽的雕像時，卻只淡淡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前輩，您請坐。”

郝大通親手為葉江南斟上熱茶，語氣愈發恭敬。

葉江南接過茶盞，指尖微頓。

他此行本就為完成系統任務，如今到了全真教，也該說正事了，早了結早離開。

他抬眼看向郝大通，緩緩開口：

“郝道長，我這次過來，除了要找你師父敘舊之外，其實還有一事。”

昨晚，郝大通誤認他與王重陽是舊識，此刻葉江南便順水推舟，順著這個誤會往下說。

郝大通果然面露好奇，連忙追問：

“哦？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葉江南放下茶盞，神色坦然，語氣卻帶著幾分追憶：

“此事說來也巧，早年我與令師曾有一場賭約，結果我技遜一籌，輸了給他。”

“當時便立下承諾，日后要到他全真教，做一日弟子，也算全了那場賭約。”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臉上浮起幾分黯然，輕輕嘆了口氣：

“只是沒想到，此番登門，卻得知令師已然仙逝……”

“竟有此事？！”

郝大通驚得眼睛都瞪圓了，手里的茶盞差點沒端穩。

葉江南要在全真教當弟子？

可誰有資格收一位“仙人”為徒？

先不說葉江南是師父的故友。

單論“仙人”身份，他們這些后輩弟子若是敢收葉江南當徒弟，別說折壽了，怕是要遭天譴！

郝大通斟酌片刻，聲音都弱了幾分：

“前輩，如今師父已然仙逝，您當年的承諾……”

“要不，咱們便當沒這回事？”

“那怎么行！”

葉江南猛地抬手，語氣斬釘截鐵。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既已答應，豈能因令師不在，便失信于人？”

“若真這般做了，傳出去，天下人該如何看我？”

葉江南這話出口，字字鏗鏘，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決絕，仿佛真要為“信守承諾”賭上自己的名聲。

可只有葉江南自己清楚，自己這么慷慨激昂，全是為了唬住郝大通。

他要的是郝大通松口，然后把自己收進全真教。

可郝大通偏不上套，臉上的難色絲毫未減，沉吟半晌才緩緩搖頭：

“前輩，此事干系重大，弟子實在做不了主。”

他抬眼看向葉江南，語氣帶著幾分試探：

“不如這樣，等掌教師兄與其他師兄弟歸來，我們師徒幾人商議妥當，再給前輩一個答復？”

葉江南心里暗嘆一聲“老狐貍”，面上卻不露分毫，稍作思索便點頭應下：

“也罷，便等諸位道長回來再議。”

……

日頭漸漸爬至中天，臨近午時，山門方向終于傳來動靜。

丘處機一行人總算趕回了重陽宮。

人還未進殿，丘處機急切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師弟！郝師弟！那位前輩何在？”

早在歸途中，他們就收到了郝大通傳去的消息。

師父王重陽的一位舊友到訪，更關鍵的是，這位“舊友”竟是位“仙人”！

尋常來找師父的前輩，他們見得多了，倒也不覺稀奇。

可“仙人”二字，卻讓整個全真七子都心頭震動。

在這九州大陸，“仙人”便是大宗師境之上的存在。

而大宗師本就已是鳳毛麟角，當年師父王重陽便是其一。

自師父仙逝后，江湖上公認還在大宗師境的，只剩大明武當的創派祖師張三豐。

更有傳聞說，張三豐早已突破大宗師，邁入了傳說中的天人境。

雖無人能證實，但江湖流言從非空穴來風。

這話聽在全真七子耳中，更添了幾分對“仙人”的敬畏。

他們全真教，曾與武當并列為一流門派。

可這些年，武當愈發昌盛，弟子遍布天下。

反觀全真教，自王重陽走后便一步步走了下坡路，連風頭都被少林、丐幫壓了下去。

江湖素來以實力為尊，沒了頂尖戰力撐場面，旁人的輕視，早已寫在了臉上。

如今聽聞有“仙人”到訪，丘處機等人怎能不心急？

郝大通剛聽到殿外傳來師兄弟的聲音，便立刻對葉江南歉然一笑：

“前輩稍候，晚輩去迎一下同門。”

說罷快步起身，輕步退到殿外。

他剛踏出殿門，胳膊就被一只溫熱的手緊緊攥住。

丘處機雙目發亮，語氣里滿是按捺不住的急切：

“師弟！那位前輩現在何處？”

“回掌教師兄，前輩已在殿內安坐。”

郝大通話音未落，丘處機、馬鈺等人便再也按捺不住，腳步匆匆地往殿內趕，連平日里端著的氣度都顧不上了。

殿門被輕輕推開，丘處機等人一抬眼，便見葉江南正坐在椅上，指尖捏著茶盞，動作慢悠悠的，茶湯在杯沿晃出細碎的漣漪。

再看他眉眼，半垂著眼簾，似在品茗，又似在放空。

那眼神淡得像蒙了層薄霧，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

周身縈繞的氣質更是特別，不沾煙火，卻又讓人不敢輕視。

“仙人！”

這兩個字幾乎是同時在丘處機、馬鈺等人的腦海里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