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絕望中的電波
- 仙籍世襲制:族運即天命
- 空潭印月
- 2493字
- 2025-08-28 00:02:00
日供逾期的懲罰,日夜不停地啃噬著顧家殘存的生機。
祠堂內,時間仿佛凝固了。
空氣里彌漫著絕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枯敗氣息。
顧厭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母親懷里,意識昏沉。丹田處那“黃金瘤”的光芒愈發黯淡,丹紋模糊,搏動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胚胎活性被強制降低的后果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身體冰涼,時不時地劇烈顫抖,仿佛置身冰窟;小臉灰敗,嘴唇干裂,唯有在偶爾醒轉的瞬間,那雙空洞的眼睛里會爆發出駭人的、幾乎要將一切都吞噬掉的饑餓綠光。
“餓……靈石……給我……吃……”
嘶啞的、帶著哭腔的囈語成了祠堂里最常出現的背景音,每一次響起,都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所有人的心上。那不再是模糊的渴望,而是被契約處罰條款放大并固化的、指向靈石的本能需求,是寄生體對宿主最直接的折磨。
那持續不斷、微弱卻無法隔絕的靈魂抽取感,如同細水長流般消磨著族人們最后的精力。他們的眼神空得能裝下整個祠堂的灰敗,連呼吸都帶著一種認命般的遲緩。
墻角那堆劣質靈石又消耗了幾塊。又一次徒勞的、痛苦不堪的“魂力過濾”嘗試剛剛結束。過程比上次更加艱難,輸出的能量更加渾濁稀少,幾乎看不到效果。杯水車薪,甚至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更像是在往無底深淵里扔幾粒沙子。
祠堂內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連嘆息聲都幾乎聽不到了,只剩下顧厭偶爾發出的、痛苦而饑餓的呻吟,以及那無處不在、令人頭皮發麻的魂力抽取感。
就在這極致的壓抑與麻木中——
一次格外劇烈的能量波動,猛地從顧厭丹田處傳來!
并非胚胎主動索取,也非反哺,更像是那瀕臨休眠的胚胎在劣質能量和魂力抽取的雙重刺激下,產生了一次劇烈的、不穩定的內部痙攣!
“呃——!”顧厭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哀鳴,眼睛驟然睜開,瞳孔中的淡金色霧氣瘋狂攪動,隨即猛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眼白,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通過魂契鏈接猛烈地沖擊著全族人的靈魂!
“厭兒!”蘇婉驚駭欲絕,死死抱住兒子。
所有族人也被這劇烈的靈魂波動震得一陣心悸,麻木的臉上浮現出短暫的痛苦神色。
然而,就在這劇烈的痛苦波動達到頂點的剎那——
異變,陡生!
顧厭那向上翻飛的瞳孔深處,那攪動的淡金色霧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捋順,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頻震顫起來!
一股冰冷、龐雜、完全不屬于他的意念洪流,像是燒紅的鐵釬子,強行鑿開他的魂竅,粗暴地塞了進來!并通過魂契鏈接,向四周微弱地擴散開來!其他族人的腦袋像是被驢蹄子狠狠踹了一腳,嗡鳴一片,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些模糊不清、斷斷續續的金融碎語。
而是一段相對清晰、結構完整、帶著明顯公告性質的信號碎片!仿佛是從某個繁忙的官方信息頻道中意外泄漏出來的一小段:
“……華清道院附屬幼塾……下月初九……開源日……面向轄下各坊開放……接收薦書報名……逾期不候……”
信號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被一把無形的剪刀切斷。
緊接著,又是一段極其短暫、卻同樣清晰的碎片閃過:
“……青溪顧氏……抵押……祖傳藥鼎……百骸樓第三次流拍……估值……僅八十靈……嘖……”
一切歸于沉寂。
顧厭劇烈的抽搐停止了,身體軟了下來,眼睛閉上,仿佛再次陷入了深度昏睡,只有嘴唇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翕動著,將方才那信息洪流中最核心的詞語,如同夢囈般斷斷續續地吐出:
“……華清……初九……薦書……”
“……藥鼎……八十……”
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混合在他痛苦的呼吸聲中。
祠堂內,一片死寂。
族人們還沉浸在方才劇烈的靈魂波動帶來的不適中,大多神情恍惚,并未留意到這細微的囈語。
但一直緊緊抱著兒子、幾乎將全部心神都系在顧厭身上的顧伯山,卻猛地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原本布滿了疲憊和麻木,此刻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瞳孔縮得比針尖還小,血液沖上頭頂又瞬間冰冷,手心里全是冰涼的冷汗。他反復咀嚼那幾個詞,再三確認不是幻覺。
他……他聽到了什么?
華清道院?下月初九?薦書?
還有……青溪顧氏?祖傳藥鼎?八十靈?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道閃電,狠狠劈入他幾乎被絕望凍結的腦海!
那不是厭兒的意識!那冰冷、規范、帶著公告語氣的碎片,絕不可能是一個五歲孩童能編造出來的!還有那“青溪顧氏”那是他們家族早已廢棄不用的古稱!
是那個!
是厭兒之前偶爾出現的、能聽到“靈脈金融網”碎語的能力!但這一次,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噪音,而是……而是如此清晰、如此關鍵的信息!
華清道院……幼塾……開源日……接收薦書報名……
下月初九!
一個具體的時間!一個可能的機會!
還有那藥鼎……流拍……僅八十靈……這仿佛是他們家族現狀另一個角度的冰冷注腳,卻又隱隱暗示著……或許還有什么東西可以變賣?
巨大的震驚過后,一種難以言喻的、死灰復燃般的激動和狂喜,如同巖漿般猛地沖撞著顧伯山的胸膛!他的呼吸驟然變得粗重,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幾乎要驅散連日來的疲憊和絕望!
他猛地轉過頭,目光死死盯向魂契儀——光幕上并無特殊顯示,方才的信息泄漏似乎并未被這法器捕獲。他又猛地看向周圍的族人,他們的臉上大多依舊是麻木和茫然。
只有他聽到了?
只有他捕捉到了這絕望深淵中傳來的一絲微弱的電波?
顧伯山的心臟瘋狂地跳動著,幾乎要撞破胸腔。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低下頭,看著懷中再次陷入昏睡、對一切毫無所知的兒子,又猛地抬起頭,目光掃過祠堂內一張張灰敗絕望的臉。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虛空處,那張飽經風霜、刻滿了疲憊與痛苦的臉上,此刻混合著一種極度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絲被逼到絕境后豁出去的、瘋狂的決絕!
他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用一種極其壓抑、仿佛怕驚動什么的、帶著劇烈顫抖的氣聲說道:
“……都…聽見了嗎?”
幾個離得近、稍微清醒些的族人茫然地看向他。
顧伯山的聲音壓抑著巨大的激動和震顫,一字一句,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來:
“厭兒剛才說……華清…道院…下月初九…開源…收薦書……”
他每吐出一個詞,就有族人的眼睛瞪大一分,麻木的臉上逐漸浮現出驚疑、震驚,最終化為和他一樣的、難以置信的光芒!
顧伯山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祠堂里最后一點稀薄的希望都吸進肺里,他環視四周,看著那些逐漸反應過來、眼中重新燃起微弱火光的族人,用盡最后的氣力,嘶啞地、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低吼道:
“我們……我們得做點什么!不能就這么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