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第二天，張辰一如往常般踏入武館大門，還未走進內院，便聽見幾名同門弟子圍在一起低聲議論。

“喂，你聽說了嗎？鱷魚幫讓人給滅了！”

一名弟子壓低聲音道，

“從段金榮到手下的骨干，全都死在黑河渡口，尸體堆得跟小山似的，實在太慘了。”

“真的假的？”

另一人滿臉震驚。

“千真萬確！我表哥在衙門當差，今早親眼所見。據說現場血流成河，連河水都染紅了。”

“死這么多人，衙門不管嗎？”

“衙門？”

說話的弟子冷笑一聲，

“現在到處都有妖魔作亂，他們連百姓都保不住，哪有精力管幫派這些破事？”

張辰聽到這里，神色如常地從眾人身旁走過，徑直向內院行去。

剛踏進內院門口，原本喧鬧的院子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來，臉上神色各異——有嫉妒的，有羨慕的，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張辰微微皺眉：

“你們看什么？“

眾人默不作聲，只有趙申猶豫著走上前來。

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

“張...張師弟，你....聽說你...突破練筋境了？“

院中落針可聞。

張辰環視一周，見眾人眼中滿是探詢，略作沉吟后坦然點頭：

“前幾日僥幸突破。“

此言一出，院內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眾人臉色更加精彩——有人震驚得張大了嘴，有人懊惱地捶胸頓足，還有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趙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我練功十余年，至今還卡在煉肉境...”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

“可笑我之前還嘲笑你不思進取。”

張辰沉默，無言以對。

“罷了。”

趙申抹了把臉，苦笑道，

“這個武道夢我做了十年，也該醒了。”

他忽然整了整衣冠，神色鄭重地后退一步，朝著張辰深深一揖，高聲道：

“恭賀張師弟叩關成功，武運昌隆！”

這一聲仿佛點燃了院中沉寂的氣氛。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肅然站直，抱拳行禮，齊聲賀道：

“恭賀張師弟叩關成功，武運昌隆！”

聲音如潮，回蕩在內院之中。

——從此刻起，張辰不再是那個默默無聞、獨自苦修的小師弟，而是真正踏入武道門檻的練筋境高手！

他環視四周，看著這些曾經或輕視、或無視自己，如今卻滿眼敬畏的同門，心中復雜難言。

就在這時，葉龍從正堂走出，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

“張師弟，師父讓你進來。”

......

張辰跟著葉龍走進屋內，只見沈中端坐在上首，面容沉穩，目光深邃，鐘思琪則侍立在其身側。

張辰見狀，緩步走到沈中座前，恭敬地拱手行禮道：

“徒兒拜見師父。”

沈中微微頷首，目光復雜地打量著張辰，心中暗自嘆息。

他確實沒想到，這個當初被他視作庸才的徒弟，如今竟有這般成就。

以張辰練筋境的修為，再加上已將奔牛步修至大成境，整個武館上下，除了自己，恐怕無人敢言穩勝于他。

沈中長舒一口氣，正色道：

“今日喚你們來，是要交代斬妖司試煉一事。”

此言一出，鐘思琪和張辰神情一肅，葉龍倒是顯得較為隨意，畢竟他早已參加過數次試煉，只是皆未能通過罷了。

而這一次，將是他最后的機會。

因為斬妖司只招收二十五歲以下的武者，而葉龍今年恰好二十五歲。

沈中繼續道：

“斬妖司的試煉共分兩關，第一關為資質測試。”

鐘思琪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自信的光芒。

她身具上品根骨，論資質，整個武館無人能及。

沈中顯然也對她寄予厚望，目光慈愛地說道：

“思琪，你乃上品根骨，資質方面自然不成問題。”

“不過，斬妖司的測試不僅測根骨，還涉及其他方面。”

他略作停頓，含笑問道：

“你的地脈可已穩固？”

鐘思琪昂起頭，語氣中難掩得意：

“回師父的話，弟子的地脈已徹底穩固，如今實力倍增！”

說罷，她眼角余光掃向張辰，臉上寫滿了輕蔑——這個鄉野出身的土包子，恐怕連地脈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葉龍站在一旁，眼中浮現一絲艷羨。

他也是事后才知曉，師父為了助鐘師妹貫通地脈，不惜耗費海量資產，甚至抵押了在內城的宅邸，才買來一份‘地髓龍芝’。

鐘思琪服用后，隔天就打通了地脈。

想到這里，葉龍心中苦澀。

他當年也曾奮力沖擊地脈，可惜功虧一簣，甚至傷了大經，導致修行難有寸進。

若非如此，以他上品根骨的天賦，至少也該摸到練皮境的門檻，何至于至今仍未練就金肌玉絡？

沈中并未察覺大弟子的心思，只是滿意地望著鐘思琪，仿佛在欣賞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隨后，他轉向張辰，略作沉吟，緩緩開口：

“張辰，你只有下品根骨，第一關或許難以通過，但也不必氣餒。”

“斬妖司試煉本就苛刻，能參與其中已是難得。屆時黑河縣年輕一輩的天才齊聚，你去見識一番也是好事。”

張辰沉默不語，神情依舊平靜，只是眼底深處，似有一絲別樣的光芒。

沈中見張辰沉默不語，以為他已認清現實，便不再多言，轉而繼續講解試煉的安排：

“第二關為實戰，這一關極為兇險，稍有不慎便可能身受重傷，甚至危及性命。”

說到此處，他臉色越發嚴肅，目光落在鐘思琪身上，語氣鄭重地提點道：

“對戰名單都是抽簽決定，你需謹記，若是碰到強敵，萬不可勉強。”

“尤其是周氏武館的周震以及黑虎門的羅峰，這兩人實力遠超同輩，若對上他們，直接認輸便是。”

“你還年輕，不必急于一時，這屆不行，下屆再來。”

鐘思琪眸光閃爍，顯然并不甘心，但在沈中的注視下，還是勉強低頭，悶聲道：

“弟子明白了。”

沈中微微頷首，又看向葉龍，語重心長地告誡道：

“你也一樣，莫要因為這是最后一次機會，就貿然拼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即便入不了斬妖司，為師也能為你引薦其他門派，將來未必沒有踏入練皮境的機會。”

葉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恭敬回應：

“多謝師父，弟子謹記在心。”

沈中見二人皆已應下，這才滿意地揮了揮手：

“好，你們都下去準備吧。”

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再對張辰多言半句，顯然早已認定，張辰連第一關都過不了，自然沒必要多費口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