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愛的男孩子”——慕晚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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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郁祈安。”他的聲音不高，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冽質(zhì)感，像冬日里敲擊冰面的輕響，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讓慕晚凝愣了一下。

“郁金香的郁，祈求的祈，平安的安。”他頓了頓，似乎覺得描述有點笨拙，嘴角極輕微地向上牽了一下，補(bǔ)充道，“名字是母親起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夠平平安安。”

她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還解釋得這么仔細(xì)。那點笨拙的解釋和他沉靜的氣質(zhì)形成一種奇特的矛盾感，反而沖淡了她的局促。

“好可愛的男孩子呀。”慕晚凝心想，抬眸，竟再度與他的視線交匯。

剛剛未仔細(xì)看，郁祈安皮膚生得竟如此白，高挺的鼻梁，狹長的鳳目微微上挑，單肩背著書包，慵懶隨意，很是耐看。

“同學(xué)？”郁祈安湊近，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他的臉頰泛起一抹紅。

“啊，抱歉。”慕晚凝眨了眨眼，往后悄悄退了一步，“你好，我是慕晚凝。你先把書包放空位上吧。”

“好的”郁祈安環(huán)顧一周，“那里是空位嗎？”指向最后一排。

慕晚凝視線看向他所指的地方：“是的，旁邊是一個男生，叫徐珩。”

郁祈安邁開步子向教室后方走去，放下書包，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我好了，現(xiàn)在是去領(lǐng)書嗎？”

“對的，走吧，我?guī)闳D書館。”慕晚凝走在前面領(lǐng)路。

去總務(wù)處的路要穿過連接新舊教學(xué)樓的空中走廊，再下兩層樓梯。

走廊的窗戶蒙著厚厚的灰塵，透進(jìn)來的光線更加稀薄昏沉。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腳步聲在空曠的廊道里回蕩。

郁祈安跟在慕晚凝身后半步的距離，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她纖瘦的背影和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的馬尾辮上。

舒爽溫柔的風(fēng)撩起慕晚凝額前的碎劉海，露出稚嫩的額頭。

郁祈安不禁想起班里發(fā)呆的女孩，小巧的臉蛋更加突顯出她微皺的眉頭，指尖的筆不停旋轉(zhuǎn)。

少女細(xì)碎的額發(fā)垂下來，遮住了部分眉眼，整個人像一幅被遺落在角落、蒙了層薄灰的靜物畫。

陽光吝嗇地沒有光顧她，只有一片沉寂的、帶著點自我放逐意味的陰翳籠罩著她。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班主任老孫那洪亮的嗓門才讓她緩緩回神。當(dāng)他湊近時，那副完全毫無防備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呆滯模樣，竟意外地……可愛。像一只在寒風(fēng)中懵懂地團(tuán)著自己、對危險毫無所覺的小動物。

“郁祈安？”

沒有回應(yīng)。

“郁祈安！”

慕晚凝的聲音帶著清晰的疑問和一點點加重的音量，像一顆小石子，突兀地投入了郁祈安被回憶浸染的心湖深處，一圈圈的漣漪還沒蕩開，就被這聲響猛地驚醒。

“啊？！”郁祈安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幾乎像被針刺到般猛地抬起眼止步。

圖書館光滑的玻璃幕墻反射著陽光，明晃晃地映入眼簾，門廊下已有零星進(jìn)出的人影。

慕晚凝已經(jīng)停下腳步，就站在離玻璃門后方，正轉(zhuǎn)過身，帶著一絲詢問和微微不解的神情看著他自己。

“……到、到了？”郁祈安的聲音因為剛才沉浸的回味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和微啞。

他看向面前的玻璃門，隨即意識到自己徹底走神了，臉頰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zé)幔氨福瑒倓傋呱窳耍x謝你的提醒。”

兩人并肩走進(jìn)圖書館。

管理圖書館的張老師是個頭發(fā)花白、動作慢條斯理的老教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慢悠悠地翻著厚厚的登記簿，又慢悠悠地找出鑰匙，打開那個巨大的鐵皮柜門。

“喏，高一（七）班，郁祈安是吧？”張老師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沙啞。

“教材一套，練習(xí)冊配套的都在里面了……校服，嗯，夏秋冬裝各一套，185的。”張老師把一摞捆扎得整整齊齊的書和一個鼓鼓囊囊的深藍(lán)色校服袋推過來，分量著實不輕。

慕晚凝伸手去接那沉重的書堆和校服袋，指尖剛碰到冰冷的塑膠袋，旁邊卻伸過一只骨節(jié)分明、膚色偏白的手，穩(wěn)穩(wěn)地、不容置疑地先一步將那份沉重的負(fù)擔(dān)接了過去。

“我來就行了。”郁祈安將書和校服輕松地提起。

慕晚凝伸出去的手地停在半空，指尖還殘留著塑膠袋冰冷的觸感。

張老師從老花鏡上方抬眼看了看兩人，嘴角似乎彎起一個了然又有點促狹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