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憶重構
- 親密關系實驗室
- 柒柒冉染
- 2372字
- 2025-08-12 00:13:14
天文館遺址的鐵門在雪夜吱呀作響,林夏裹緊羊絨大衣,看著陸沉舟的背影消失在穹頂陰影里。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灑在積灰的星圖上,她的藍絲帶被穿堂風吹起,掠過生銹的望遠鏡支架,最終輕輕落在陸沉舟腳邊。
“要塌了。“陸沉舟的聲音驚飛了棲息在桁架上的鴿子。林夏抬頭,看見穹頂裂縫里漏下的雪粒子正在侵蝕那句涂鴉:“我們都是宇宙的碎片...“她的鞋底碾碎一片凍干的銀杏葉,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陸沉舟點燃一支煙,火光在他眼下投出深影。林夏注意到他夾煙的手指纏著新紗布,與昨夜急診室里的傷口重疊。雪粒子撲簌簌落在他睫毛上,融化成細小的水珠,讓他看起來像座正在風化的雕塑。
“傅承硯給我看了你的腦電波數據。“林夏的聲音在穹頂下回蕩,“你在車禍記憶里植入了新的創(chuàng)傷。“她指的是上周他抱著病人尸體在雪地里崩潰的監(jiān)控錄像。
陸沉舟突然掐滅煙頭,火星在雪地上迸出藍紫色的光。“他沒告訴你嗎?“他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結冰的展柜,“你的AI系統(tǒng)在我大腦里埋了追蹤器。“林夏的后頸驟然沁出冷汗,想起昨夜在實驗室看見的腦部掃描圖——那些本該空白的區(qū)域,閃爍著可疑的紅光。
雪下得更急了,陸沉舟突然扯開襯衫領口。林夏倒吸冷氣,他心口處的皮膚下,隱約可見米粒大小的金屬芯片。“三個月前植入的。“他扣上紐扣的動作帶著自嘲,“說是為了監(jiān)測PTSD發(fā)作時的生命體征。“
林夏的手機在這時震動,傅承硯的視頻通話彈出。全息投影里,他的虛擬影像站在熱帶雨林的3D背景前,指尖懸在虛擬鍵盤上:“檢測到你們的腎上腺素水平同時飆升,建議立即進行情感疏導。“
陸沉舟突然奪過手機,將攝像頭對準穹頂裂縫。“看到那些積雪了嗎?“他的聲音混著風雪,“十年前的平安夜,我在這里向林夏求婚。“全息投影里的傅承硯瞳孔微縮,熱帶雨林背景突然扭曲成血色。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往事不受控地涌來:陸沉舟單膝跪地時,天文館的暖氣壞了,她呵出的白氣在他睫毛上凝成霜。“等我成為腦外科專家,我們就...“他的話被急診室的電話鈴聲打斷,那通電話讓他沖進暴風雪,最終抱著渾身是血的她進了手術室。
“傅承硯修改了我的記憶。“陸沉舟將手機還給她,芯片在皮膚下泛著冷光,“他讓我以為是你提出分手。“林夏踉蹌著后退,撞上積灰的星象儀。齒輪轉動的聲音在寂靜中炸響,她突然想起車禍后醒來時,傅承硯坐在病床前說:“他已經忘了你,這是為你好。“
雪粒子突然變成鵝毛大雪,林夏的羊絨大衣很快落滿白霜。她打開平板,調出傅承硯的加密文件。當看見“親密關系改造計劃“的字樣時,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文件顯示,陸沉舟的PTSD是被刻意誘發(fā)的,目的是測試新型情感干預技術。
“為什么?“林夏的聲音在發(fā)抖。陸沉舟從大衣內袋掏出張泛黃的紙,那是他車禍前的心理咨詢記錄:“因為我們的契合度太高,高到威脅到他的算法權威。“
全息投影突然閃爍,傅承硯的影像變成扭曲的數據流。“林夏,你在背叛自己的信仰。“他的聲音帶著機械的顫音,“想想我們創(chuàng)造的13萬對幸福婚姻...“
“那些婚姻都是基于謊言!“林夏將平板摔在地上,玻璃碎裂聲驚起一群蝙蝠。陸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帶她躲進維修通道。陳年鐵銹味混著雪水的氣息撲面而來,林夏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十年前被他護在身下躲避余震時的頻率一模一樣。
維修通道的應急燈突然亮起,陸沉舟的瞳孔在幽綠的光線中收縮。林夏看見他后頸的刺青正在滲血,那是她名字的縮寫。當他的拇指撫過她耳后胎記時,十年前的傷口突然開始灼燒。
“傅承硯說...“林夏的話被陸沉舟突然的吻打斷。他的唇帶著雪水的冷冽,卻在觸碰的瞬間變得滾燙。林夏嘗到鐵銹味——是他咬破了她的嘴唇。這個充滿侵略性的吻讓她想起車禍后第一次清醒時,他也是這樣帶著絕望與憤怒,將她的存在刻進自己靈魂。
通道外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傅承硯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林夏,你有三十秒時間回到實驗室。“陸沉舟突然扯開她的衣領,藍絲帶下的鎖骨處,隱約可見米粒大小的凸起——那是與他心口處相同的芯片。
“他們在我們身上種了追蹤器。“陸沉舟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間,“當我們的心跳同步率超過閾值...“話音未落,林夏的手機瘋狂震動,心率監(jiān)測APP顯示兩人的心跳都達到了120次/分鐘。
雪夜的天空突然炸開閃電,林夏看見陸沉舟眼底的決絕。他扯斷她的藍絲帶,將金屬搭扣塞進她掌心:“去火車站,儲物柜密碼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通道外傳來破門聲,林夏最后看了眼他心口滲血的芯片,轉身沖進暴風雪。
當傅承硯的安保人員撞開通道門時,只看見滿地碎玻璃中,一條染血的藍絲帶正在被風雪卷向天際。陸沉舟倚著生銹的管道,看著林夏消失的方向,突然輕笑出聲——他終于聽見了自己真實的心跳聲,沒有算法干擾,沒有記憶篡改,只有純粹的、近乎疼痛的悸動。
與此同時,急診科護士長顧曼在更衣室顫抖著翻動丈夫的手機。微信聊天記錄里,“寶貝“的備注下是不堪入目的調情話語。她的手指劃過轉賬記錄,28888元的紅包像根刺扎進眼底。
“曼姐,3號床家屬鬧事!“護士的呼喚驚醒了她。顧曼扯下婚戒塞進白大褂口袋,轉身時看見鏡子里自己泛紅的眼尾——與昨夜丈夫醉酒回家時的模樣重疊。
心理咨詢師陳遠正在給被家暴的女性做創(chuàng)傷評估。女人的丈夫是某匹配系統(tǒng)的高管,此刻正在候診區(qū)悠閑地看報紙。當陳遠的目光掃過他無名指的婚戒時,突然想起上周在傅承硯辦公室看見的合影。
“他說匹配系統(tǒng)顯示我們的契合度98%...“女人的嗚咽聲混著雨聲,“為什么會這樣?“陳遠的筆尖在記錄本上劃出深痕,他看著窗外的暴雨,突然想起自己破碎的婚姻——同樣是匹配系統(tǒng)認證的“天作之合“。
傅承硯站在巨型屏幕前,看著林夏與陸沉舟的心跳曲線同步飆升。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調出城市監(jiān)控錄像:顧曼的丈夫正在地下車庫與小三幽會,陳遠撕碎了自己的結婚照,而林夏的藍絲帶正在暴風雪中飄向火車站。
“啟動第二階段計劃。“傅承硯按下紅色按鈕,13萬對夫妻的腦電波數據開始瘋狂閃爍,“讓他們明白,愛情不過是可操控的腦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