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的腳步重重踩在溫德爾城的路上,每一步都帶著不容遲疑的急切。
他沿著主街一路向東,肩膀不時擦過迎面而來的行人,人流向著城內和兩邊的巷子涌動。
不知何時,晴朗得能看見云層的天空,漸漸被一團從東邊卷來的烏云覆蓋。
“我的老天,上午不是已經放晴了嗎,怎么又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路上的一些行人抬頭望著天,嘴里念叨著,腳下的腳步不斷加快。
諾亞緊了緊身上的斗篷,一言不發,繼續沖著烏云壓來的方向跑去。
空氣壓抑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出了溫德爾城的東城門,腳下的石板路漸漸變成覆著薄泥的土路,路的盡頭,便是溫德爾森林的入口。
諾亞看了看面前的森林,溫德爾城外的森林之所以叫森林而不叫樹林,是因為這片森林歷史悠久,在溫德爾城出現之前就已經佇立在這片土地上。
放眼望去,一片片的橡樹混雜著杉樹鋪展開來,樹與樹之間挨得極近,枝椏向上瘋狂生長,在高空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穹頂。
原本就被烏云壓暗的天光,透過枝椏的縫隙灑下來時,只剩零星的光斑落在鋪滿腐葉的地面上。
明明是白天,森林兩側卻黑的像是傍晚,從土路延伸過去,只能看見一條伐木工走出來的小路通向森林的深處。
昨天的雨水浸潤著土路還沒有干透,諾亞能看到兩串腳印在土路上延伸。
一大一小的鞋碼錯落著,一定是克里夫和凱爾!
奇怪的是,腳印不是正常的一前一后,而是踢拉出一道道凹印,像是走路時抬不起腳。
他們果然來了森林,而且是被什么東西控制的。諾亞心中的猜測證實了幾分。
他沿著腳印一直向前走去,森林里出奇的安靜,沒有動物的吵鬧,只能聽到諾亞一個人悉悉索索跨過腐葉的聲音。
諾亞沿路尋找別的線索,可只看到了那兩串腳印,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別的人或者動物的痕跡。
教授不是也在這個方向嗎,怎么沒看到他的腳印?
諾亞想把意識沉入鏈路去看下教授的方位,可一想到自己所處的環境,馬上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知走了多久,雨終于下了起來,路面上的腳印逐漸變得模糊,他停在了一個三岔路口。
諾亞皺起了眉頭,真是不巧,在這個時候下雨,根本不知道克里夫他們往哪里去了。
他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有什么線索,茂密的樹林像是野獸般張牙舞爪。
“小黑,你的靈性恢復的怎么樣了,幫我指一個方向!”諾亞幾乎是在心中吼出這句話。
“往右邊走吧”小黑似乎是感受到諾亞的急躁,沒有多說什么,默默的指出方向。
諾亞走上了右邊的岔路,沒一會兒,他發現前面好像有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七八個人影正圍成一圈跪伏在地。
諾亞屏住呼吸,慢慢的往空地靠過去。
他距離人影越來越近,人影們趴著圍成一圈,圓圈中心用奇異的紅色石頭搭成了一個祭壇。
那石頭紅的發黑,像是動物或者人的血浸染而成,雨水沖刷在上面卻帶不走一絲顏色。
祭壇上面,赫然放著一張張羊皮紙,層層疊疊的,印出中間的羊頭印記。
是藏寶圖?怎么有這么多份?
諾亞看不到他們的臉,但他相信克里夫和凱爾應該和這群人脫不開關系。
他們的呢喃聲也漸漸傳入了諾亞的耳中:
“塔拉母親……
生命洪流的孕育者……
污穢之息的傳教徒……
血肉祭壇的無上深淵……”
“原來是祂!”小黑的聲音在腦中炸響。
“啪嗒”全神貫注的諾亞被小黑嚇了一跳,身形一個不穩,踩斷了一截地面上的樹枝。
他的身形猛地一滯,看向了那群跪伏的信徒。
還好,那群信徒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周圍的一切與他們無關一樣。
諾亞松了一口氣,這時,靈性瘋狂預警,他仿佛感受到一把鋒利的匕首正在刺向自己的后腰。
“快躲!”預警伴隨著小黑的聲音,諾亞猛地一個翻滾,堪堪躲過了這一擊殺。
那人的動作出奇的快,諾亞還沒有站起,第二擊就已經到來。
同樣帶著幽藍花紋的匕首刺向諾亞的胸口。
“鐺!”匕首被內側口袋的徽章擋住,諾亞的斗篷被劃破,徽章也掉落了出來。
“嗯?你也是母親的信徒?”那人突然收住了攻勢,但還是維持著攻擊的姿態。
電光火石之間,諾亞決定裝作母親的信徒,套一下這個人的情報。
反正母親的信徒目前對他沒有威脅,有小黑在,他們的匕首只會反噬自身。
諾亞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
“我來看看你們這邊進度怎么樣了。”他嘶啞著聲音說道。“母親之前,讓我去清除一些可能的威脅。”
那人并沒有因為諾亞的話而放下匕首“我沒有見過你,證明下你的身份,給我演示下你的‘孢種’。”
話音未落,諾亞猛地從斗篷中掏出了左輪,對著那人的頭部開了一槍。
“砰!”
那人看到黑洞洞的槍口迸出火焰,猛的一驚,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
他的身形僵在原地,再也沒了剛剛偷襲諾亞的靈動,雙眼緊閉,像是不敢面對飛馳而來的子彈。
想象中貫穿頭顱的破碎聲沒有傳來,左輪的子彈并沒有如同預料的那般打向他的頭部,而是在接近面龐時向一旁拐去。
他只感覺到一陣勁風從臉側吹過,帶著火焰的溫度揮之不去,他睜開雙眼看向了諾亞。
諾亞靜靜站立在那,手中的左輪早已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他發現諾亞身側的樹干上出現了一個貫穿的彈孔,黑煙緩緩飄向上空,映的諾亞的身影高大起來。。
“這是對你的回禮。”諾亞平靜的說道,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
那人大口的喘起氣來,這才發現剛剛的時間里,他一直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他放下了匕首,并沒有對諾亞剛剛對自己開槍的舉動惱火。“原來是生命權柄的孢種,賦予死物生命來控制它們嗎,真是強的可怕。”
“母親給我的任務,我完成了,你們的呢?”諾亞嘶啞著聲音,冷冷的問向持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