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街上行人很少，為了避免惹人注意，諾亞戴起了兜帽并用一塊面巾遮擋住了口鼻。

銹水街因為位于三個區域的交界處，是三不管地帶，流浪漢在街里橫七豎八的睡著，像是聚集成了一個營地。

諾亞小心翼翼的跨入街道，試圖在橫七豎八的人中找到落腳之地。

街道里的店鋪多為一些灰色產業，有幾家亮著紅燈的酒館，一些女士在門前搔首弄姿。

還有一些小型劇院，門口的經理在向人售賣門票，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上面印著穿著暴露的戲服。

諾亞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場合，他拉了拉帽檐，眼光盡量不在女士身上逗留。

他一一掃過這些建筑，終于，他在街道后段看到一片空曠的地帶。

一幢灰色公寓樓前，像是躲避什么一樣，沒有一個流浪漢睡在那里。

公寓的門口昏黃的燈光閃亮著，正好照出一束和周圍格格不入的紫色鳶尾花。

就是這里。

諾亞走上前，在門上先是輕輕的敲了三下，又重重的敲了五下。

過了一會兒，公寓門打開了一條縫，他能感受到一股審視的目光一掃而過。

“進來”

在確定諾亞只有一個人后，門后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

諾亞沒有說話，閃身進入了公寓樓內。

公寓樓內和瑪莎太太的公寓布局沒什么區別，只不過一樓的兩側全都用鐵柵欄隔開，門上都上了厚重鎖，只有一條通往二樓的樓梯佇立在中間。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老頭站在大廳內，僅剩的一只眼沒有看向諾亞，像是把他當作了空氣。

諾亞只在進門時停頓了一下，隨后馬上走向樓梯。

他暗暗松氣，本來都做好了被搜身的打算，他甚至提前將這些物品藏在了兜帽頂部。

結果現在居然沒有人檢查隨身物品，真不知道這里的秩序是怎么維持的。

上了二樓，燈光明亮了些許。

二樓的走廊相當寬敞，裝修十分考究，地面上深色硬木地板拼接成一個個菱形，地板的縫隙處嵌著銅條。

墻面貼著天鵝絨質感的暗紅豎條紋墻紙，頂部與墻面銜接處有石膏線勾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角落嵌著黃銅壁燈，燈罩是磨砂玻璃制成的穹頂狀，燈光透過玻璃散成柔和的金斑。

走廊兩側的房間錯落排開，一些帶著兜帽和斗篷的人在走廊來回穿行，有些人會在門前逗留片刻后推開房門。有的人則在房門邊垂手而立，直到房門吱呀開啟，他們才會在踏著上一位完成交易的顧客的腳印進入房間。

諾亞皺了皺眉，這種交易模式十分隱蔽，每一個“攤位”交易的過程別人都無法得知，只能親自去接觸才能知道有沒有異常。

他緩緩走向左手旁第三個房間。

房間的門上掛著雕著金邊的名牌，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武器”。

嗯，還好每個房間有介紹自己交易的物品大概是什么，不然一間間的排查，實在是太引人注目。

諾亞停在了門前，以不變應萬變，這樣無論里面現在是否有人都不會覺得他的行為異常。

“進”一聲輕微的聲音從他頭上傳出，他抬頭發現頭上有一個喇叭式的裝置。

應該是用傳聲筒類似的原理制成的物品，用來告知顧客是否準備好開始交易。

諾亞推開了門，門后比他想象的空間要狹小許多。

兩側墻壁沒有比門寬敞多少，諾亞的面前只有一把椅子和售賣商品的柜子。一個同樣看不起面容的人坐在柜子后方，柜里展示著他要售賣的東西。

他坐下來低頭看去，左輪手槍，改裝的短管獵槍，甚至還有軍用的前裝線膛式步槍。冷兵器也不缺席，彎刀，匕首，刺劍……

“你想要什么”

柜臺后的黑影發出故意偽裝后的聲音，嘶啞刺耳。

“我想要一盞引路明燈”諾亞也捏緊了嗓子，說出了約定的暗號。

黑影停頓了一下，從身后摸出了5枚子彈放在柜面上，銀色的外殼閃閃發光。

“給。”

諾亞從柜臺上接過子彈，心中暗喜，終于有防身的能力了。

他轉身欲走，卻發現身后突然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障壁。

“秩序能力的物品”小黑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3枚銀幣，你不知道付了錢才能離開？”與此同時，黑影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什么！伊文教授晚上和他說幫他留了5枚子彈的時候，他還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結果居然只是幫忙預訂？錢還要自己付？

怪不得教授給了自己5枚銀幣。

“太貴了”諾亞裝出一幅淡然的語氣，似乎早就習慣了屏障的阻攔。

“呵，這可是好東西，里面的火藥摻了些銀粉，對付某些東西有奇效。”

“兩枚銀幣，再附送我10枚普通子彈和一盎司火藥”

諾亞當然不可能直接答應這個價格，按照他的想法，至少要砍到兩枚半銀幣。

“成交”黑影立馬把子彈拿出，又放了10枚普通銅殼的子彈和一把黑火藥在柜臺上。

……看來這還不是底價，不然不可能答應的這么痛快。

諾亞咬咬牙，摸出了兩枚銀幣放在柜臺之上。

神奇的是，當諾亞把錢放在柜臺之上的一瞬間，銀幣消失不見，而他身后的屏障則悄然消失。

諾亞默默收下子彈和火藥。

這家黑市果然不簡單，居然有這種秩序類的神奇物品、估計是某次使用碰巧被從這里路過的伊文教授發現了氣息。后來伊文教授和南茜醫生以理服人，就把他們給收編了。

他的心在滴血，虧了至少半枚銀幣，那是小黑小半個月的口糧。

走出房間，諾亞拿出了自己的左輪手槍，手在斗篷下面把子彈裝入轉輪。

“噠”

隨著轉輪唰的一下甩回，定位銷精準咬進卡槽的輕響發出。

周圍立刻投來了幾道視線。

“客人，請不要在這里使用武器，否則我們將立即將您驅逐。”頭頂的喇叭傳來微弱而清晰的女聲。

諾亞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

其實他只是有點迫不及待，想著既然花了錢，就要立馬提升自己的實力，以防萬一。于是出門立馬把花了兩枚銀幣的子彈裝上，完全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他裝出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慢慢把左輪收回了衣服的口袋，又繼續緩慢地向其余房間走去。

似乎是因為諾亞沒有進一步動作，又似乎是被諾亞的樣子給鎮住，喇叭沒有繼續傳出聲音，周圍客人的視線也漸漸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