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的銀色工裝在量子燈下泛著冷光，衣料表面的分子涂層隨動作流動著暗紋~那是用碳納米管編織的防護纖維，領口處露出的戰術背心邊緣，嵌著三排微型量子電池，在燈光下像串起的藍寶石。她的機械義眼轉動時發出細微的“咔噠“聲，虹膜里的脈沖光一凡很熟悉，因為和時間監視者的很像，這讓一凡的量子態本能地繃緊。

“你這身高還可以，體質能達標嗎？“劉敏的目光掃過他的四肢，義眼放大倍數突然放大三倍，瞳孔里浮現出一凡的骨骼透視圖，“骨密度 300%，肌肉纖維抗張強度超出標準值 47%...基因改造的？“

一凡扯了扯背后的營養液儲罐背帶，導管接口處的金屬環與連體衣摩擦出輕響：“母體定制的強化模板，最多再有一個月，體能指標能穩定在中等星際水平。“他刻意避開“完美碳基“的說法~在 116層世界，過度改造的生物人常被視作“非自然產物“。

劉敏的義眼閃爍了兩下，投影出一份虛擬文件：“報關時需要母體出具的認證報告，月球中轉站的安檢比火星嚴格三倍。“她指尖在文件上點了點，那些文字突然化作數據流鉆進她的手環，“我可不想因為帶個'黑戶'被吊銷星際航行執照。“

一凡注意到她手環上的徽章~一柄交叉的冷兵器與星艦圖案，邊緣磨損得厲害，卻在量子光線下泛著暗金色的光澤。“需要我做什么？“他直入正題，心臟的跳動始終穩定在 68次/分鐘，這具軀體的自律神經早已被記憶訓練得如同精密儀器。

劉敏突然舉起手中的探測設備，那東西的探頭像朵金屬花般綻開，發出淡綠色的掃描光。“別緊張，只是例行檢查。“她繞著一凡走了一圈，光帶掃過連體衣時，衣料上突然浮現出遞歸結構的晶格紋路，隨即又隱去，“有意思...你這衣服的分子結構很特別。“

“母體統一配發的基礎款。“一凡不動聲色地調動量子態，將基因強化痕跡徹底收斂入基因序列深處。

探測設備發出一聲輕鳴，劉敏看著屏幕挑眉：“果然一貧如洗。“她收起設備，突然湊近一步，機械義眼的光圈收縮成細線：“月面有個叫趙坤的家伙，掌管著氦三提純站，以前是我小隊的，后來...背叛了。“她的語氣沒什么起伏，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手環上的徽章，“我想讓他'體面'地消失。“

一凡的指尖泛起涼意。他想起 118層世界那些被熱寂吞噬的人，記憶碎片里的慘叫聲與劉敏平靜的語氣重疊。“管制嚴格？“

“熱武器在月面屬于戰略物資，每一發彈藥都有量子編碼。“劉敏走到廊門前，按下墻壁上的暗紋，“但冷兵器不一樣~采礦用的合金鎬、維修用的高頻刃，甚至吃飯的刀叉，都能成為'意外'的道具。“她回頭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問題是，趙坤的防護服能抗住 100公斤的穿刺沖擊，普通冷兵器連他的防護服都刺不穿。“

一凡笑了笑。118層世界的反物質約束器外殼，比這防護服堅固百倍，他照樣能用量子觸須撕開縫隙。“有地方試試嗎？“

劉敏的機械義眼突然亮了，虹膜里的脈沖頻率明顯加快：“跟我來。“

穿過兩道合金門時，一凡感覺到空氣里的輻射劑量在增加，墻壁的金屬板上布滿細密的劃痕，像是被高能粒子長期轟擊的痕跡。量子傳送的瞬間，他的意識短暫離體，瞥見地下 2公里處的地質結構~月核般的同心圓巖層，每層都嵌著超導線圈，與 118層世界的核聚變反應爐防護層結構如出一轍。

電動門滑開的剎那，熱浪夾雜著臭氧味撲面而來。一千平米的大廳被能量場分割成兩半，左側的熱武器區泛著幽藍色的光，三個穿著黑色戰術服的男人正趴在懸浮射擊臺上，他們的頭盔面罩上顯示著彈道預測線，手中的熱能步槍擊發時，槍口噴出的不是火光，而是壓縮成細線的等離子體，擊中靶標時只發出“噗“的輕響，靶心隨即浮現出融化的琉璃狀凹坑。

右側的冷兵器區則是另一種景象。暗紅色的格斗場地上，四人正用高頻振動刃廝殺，刃體與空氣摩擦產生的嗡鳴蓋過了槍聲。最顯眼的是那個女人，她的手臂是機械義肢，末端能切換成三種不同的刃形，每一次揮砍都帶起音爆，幾次險些將對手的武器震得脫手。

“這里是'地下靶場'，官方備案是'星際工程實訓基地'。“劉敏的聲音里帶著嘲諷，“左邊那三個是我的隊員，右邊...是雇來的陪練。“

一凡的目光落在冷兵器架上。那里陳列著十八種武器，都是星際時代的振動刃的仿古變種，甚至有柄造型古樸的唐刀，刀鞘上的鎏金紋路在量子燈下泛著微光。

“滿意嗎？“劉敏打了個響指，左側靶區的一個沙袋狀立靶突然脫離軌道，像被無形的手托著飄過來。那東西足有一人高，表面覆蓋著銀白色的合金板，板體上的蜂窩狀結構正在緩慢蠕動，“這是用退役的星艦逃生艙材料做的，防護等級比趙坤的防護服高 30%。“

立靶落地時發出沉悶的響聲，地面的金屬板都震得微微凹陷。劉敏身后的漢子雙手捧著熱能步槍走過來，他的戰術服肩部縫著塊補丁，上面繡著“73“的編號。“敏姐，這靶連等離子步槍都得打三發才能擊穿。“他掃了眼一凡單薄的連體衣，嘴角撇得老高，“這小子行嗎？“

“什么標準算合格？“一凡沒看他，目光緊鎖著立靶表面的防護層紋路。

“刺穿任意一點，就算你有資格跟我們走。“劉敏的聲音陡然嚴肅，指了指武器架“用什么武器隨便你挑。“

漢子嗤笑一聲，轉身要回射擊區，卻被一凡接下來的動作釘在原地。

一凡沒有去拿武器架上的任何東西。他只是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對準立靶的中心，基因改造的肌肉群在皮膚下形成特殊的發力軌跡~這是一凡還在 118層世界處于量子云狀態時擊穿防護層時的力學模擬。沒有助跑，沒有前搖，甚至沒有明顯的發力動作，他的拳頭就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精準地撞在銀白色的合金板上。

“噗！“

悶響過后，整個大廳陷入死寂。

漢子的嘴張得能塞下拳頭，射擊區的三個男人忘了開槍，冷兵器區的廝殺也停了。立靶表面的合金板像紙片般向內凹陷，一凡的拳頭從靶心穿出，帶出的金屬碎片在燈光下閃著銀光。

一凡緩緩抽回手，拳頭上連油皮都沒擦破。他看著劉敏，語氣平淡：“合格嗎？“

劉敏的機械義眼劇烈閃爍，虹膜里的脈沖光幾乎連成一片。她從口袋里丟出個指甲蓋大小的通訊器，那東西在空中劃出銀色的弧線：“三天后上午九點，A5街港口集合。“通訊器落在一凡手心時，他才發現那似乎是用與唐刀相同的合金打造的，“回去的路知道怎么走吧？跟著墻上的綠光走，別亂碰傳送按鈕。“

一凡接住通訊器，轉身走向電動門。背后傳來漢子憋了半天的驚呼：“敏姐！這他媽是怪物吧？“

“他是生物人。“劉敏的聲音帶著某種釋然，“最好的那種。“

電動門合上的瞬間，一凡摸了摸手心的通訊器。金屬的涼意透過皮膚傳來。他知道，趙坤的死活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終于能再次踏上月球。他在這個世界里又有了向上突破，逃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