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保長，挺著大肚子，一溜煙的漸行漸遠，你別看他胖，他還怪靈活，老吳轉過臉去，笑容消失，消瘦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無奈和苦笑，慢慢的走回了屋里，坐在破舊的木床上，這張舊木床還是老吳和他老婆結婚的時候請村里的木匠做的花了五塊錢，也就是結婚用不然誰花那么多錢去做一場床呢。不過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人也老了，床也老了，言歸正傳，老吳回想起來剛才的事情不由得后悔起來，唉他嘆了一口氣，心里想到又沒了250文錢，媽的狗官劉保長他在心里罵道。

翠萍回來，怎么和她說呢，翠萍就是老吳的老婆，今天去給老李家摘辣椒去了摘十斤一個銅板，一天可以摘，五六百斤可以賺五六十文錢，老吳是越想越心疼，說曹操曹操到，不一會的功夫，夕陽西下赤霞漸漸地染紅了半邊天空，沉重又有些拖沓的腳步聲漸漸傳來，滿身是土滿臉是汗的翠萍回來了，老吳今天摘了六百六十五斤辣椒給六十六個銅板，對了你做飯了沒有啊沒有老吳心虛的回答道，于是翠萍憤怒的那要你干什么，只會吃嗎！

翠萍瞪著眼，咬著牙臉都氣得發紅了，老吳唯唯諾諾不敢回答十分窘迫，唉老吳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壯志好青年，二十來歲，就向西走二百多里去省城，去謀生去省城里的磚窯廠干活，干小工，給人家拉土坯和燒制好的磚，用那種木板車，下邊有兩個輪子，上邊有一個粗麻繩，套在肩上拉著就可以走。路很不平，有的地方坑坑洼洼的，每踩一腳下去，都會在土地上留下一個腳印，有時天氣太干好久沒下雨地面都開裂了，在地上形成了一層厚厚的白土面兒，腳踩上去直冒煙。

這樣的工作，很累一天能賺220個銅板，也就是兩毛二分錢，每天干完都是滿身塵土和汗水，每天工作10個小時，工作完了以后就睡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風的，破屋子里，一個月能干二十幾天活，拿四五塊銀元吃喝要花去一半的錢。

也吃不了什么好飯，平時就吃幾個紅薯，生堆火撿幾個樹枝，然后再撿幾個樹葉，拿出一盒洋火給他，劃著了，青煙縷縷然后就有一股香氣襲來，剝開被燒焦了的，紅薯外皮，就能看到橙紅色的芯兒，很香甜，但是不能吃太多，容易放屁，胃也受不了，一打嗝就往上面冒酸水，所以有時候也吃一點無米面窩頭兒，還有雜面條，再配點野菜。就這，老吳在磚窯廠干了20多年。

京城里的老大都換了好幾個，清朝的宣統皇帝，后來是，洪憲皇帝袁世凱，再然后是什么馮國璋、段祺瑞了等等，二十來年，世道更易天翻地覆，可是他老吳還是一個磚廠拉磚的。

一個月累死累活掙那四五塊錢，吃一半留一半回家的時候帶回家去。老婆帶著三個孩子種著八畝地，勉強過日子，后來年紀大了，體力比不上年輕人了，就被廠長南老板給開除了，臨走還扣了半個月工資，本來要給要給四塊五毛錢，結果就給了兩塊銀元，說是什么干活不利索，損壞了一些制好的土坯，和磚頭損壞了東西就要賠這是廠里的規矩，并不是故意為難他領班的工頭這樣說道。

老吳拿著兩塊銀元無奈的走了。草他媽的南扒皮，生孩子沒屁眼，老吳恨不得生吃了南老板，知道是他有錢不想給，廠里有二百多個工人，老板一年怎么說，也要賺七八千大洋，聽說南老板住在大院子里，嶄新的磚瓦房，有二十多間房，吃著肉喝著酒，連老婆帶姨太太至少六七個女人，經常喝酒吃肉看戲玩女人看戲，自己這兩塊大洋都不夠他一件衣服錢，就這也要克扣！

但是，老吳不敢跟工頭撕破臉更不敢去找南老板，因為南老板他有錢有勢，跟巡捕房的官差關系很好，經常一塊喝酒吃飯看戲，逢年過節常去給局長送禮，都是一路人，他斗不過人家，于是老吳就回到了村子里和老婆一塊種地去了。真是歲月無情，熱血易被雨打風吹去，誰還沒年輕過呢？

思緒由過去回歸現實，一陣吵鬧過后，老吳和老婆簡單吃了飯，天也黑了，就吹滅了煤油燈，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不過睡覺之前，照例要聊聊天畢竟哪有一躺下就能睡著的呢，于是他們就聊起了孩子們的事情，老吳今年42，二十七歲才結婚，沒辦法家里窮，再加上年輕氣盛總想著混出個名堂再結婚，所以就耽誤了，不過好歹在結婚之前，攢下了六七十塊大洋，也算有了一點積蓄。于是生育就晚，這不老大吳星塵才十四歲，老二吳階才十歲，老三吳衷寒八歲。

老吳小的時候讀過幾年私塾，多少認得幾個字，再加上，給孩子起名字的時候是請村子里的老秀才陳秀才給起的，所以名字還頗有幾分文雅，他們討論了孩子上學讀書學費的事情孩子們這幾天去姥姥家玩去了不在家，討論的結果是日子難過，入不敷出，于是在一陣長吁短嘆后睡了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咱們再來說說劉保長，他這天收了二百五十塊，村子里一人收五十個銅板，有錢人家多出一點，有拿500個銅板的、兩個銀元的、三個銀元的拿的最多的是村子里的元老，孟法官拿了二十個銀元，劉保長自己也拿了十個銀元不過都是做做樣子而已。他劉保長怎么可能賠錢呢。

劉保長準備花一百八十大洋辦事剩下的錢自己揣兜里，劉保長在被油燈照亮的磚瓦房，一邊拿著白色的酒杯喝著小酒，一邊用筷子夾起來桌上盤子里，摻著，辣椒蔥花，和香油的豬頭肉，放在嘴里嚼著，一邊對他在廚房忙活的老婆喊，蘭鳳再炒一盤番茄炒雞蛋今兒高興多喝點，說完就繼續喝酒吃肉，有時覺得肉太膩了就吃幾口桌上的大白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