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吸食人血后，聲音變得清晰了：“你不會相信我的。”

羅文踩了踩它的左爪：“你是俘虜，回答我的問題。”

吸血鬼面無懼色：“我早就應該死了。如果能成為你的榮譽，我死得其所。”

羅文嘆了口氣，語氣平和：“我調查過你。你生活在野外，經常獵殺危險的野獸。每次你到城中吸食人血，都會給受害者留下獸牙。你的手法很克制，除了那天與我和衛兵交手，其他時候都只給對方留下輕傷。”

羅文收起了科馬劍，俯身蹲到吸血鬼旁邊：“你到底在做什么？”

吸血鬼猶豫了許久，終于開口：“我是金羊騎士，維加斯·菲利。”

“維加斯·菲利？”

羅文知道這個名字。

維加斯·菲利，《救世勇者》的C級英雄卡。

“你被吸血鬼感染了？”

羅文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吸血鬼有如此高超的劍術。

維加斯長嘆一聲，說出他的故事：

四個月前，維加斯離開諾賽，外出歷練。他剛走出諾賽城門，身體就被詭異的月光籠罩，隨即昏倒在地。

醒來時，他變成了一只吸血鬼，身上的盔甲和佩劍已消失無蹤。

維加斯試圖與人類溝通，卻發現自己既無法說話，也聽不懂人言。

對他這種次生吸血鬼來說，不飲用人血，就沒有語言能力。長期缺血，讓他的理智最終崩潰。

為了重獲溝通的能力，維加斯吸了人血，向市民求助。

可是，面目全非的他，聲音也徹底改變，無人相信他是維加斯。

維加斯只得退居森林。他不愿傷害人類，便以捕食野獸為生。

然而，對人血的渴望烙印在靈魂深處，與饑餓無關。

越是缺乏人血，他的理智就越稀薄，攻擊性也越強。

每次瀕臨崩潰，維加斯就悄悄潛回諾賽，尋找目標吸食人血。

他極力克制，將對受害者的傷害降到最低，還會留下獸牙或獸皮作為補償。

維加斯過去的記憶一點點模糊。他害怕，有一天，他會忘記自己是個人類。

......

“我只記得這些。”

維加斯的腦袋越來越疼。回憶過去，像刀割一樣痛苦。慢慢地，他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失去理智很久了，他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以“維加斯·菲利”的名字自我介紹了。

他對自己感到羞恥，為了茍活竟然傷害了平民。

按照騎士道，他應該第一時間自盡。

羅文伸出手指，點擊吸血鬼的腦袋。

【單位名稱：維加斯·菲利】

“看來是真的。”

針對活人，可以使用【查看名稱】確定身份。這項能力，沒想到對墮落為吸血鬼的人類也能生效。

這下不用懷疑對方的身份了。

羅文摸了摸下巴：“黛西沒看錯你。”

“你認識那個小女孩？”

“是的，她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讓她不要再來森林找我。我會傷到她。”

維加斯激動地聲音發顫。他不希望黛西知道，她崇拜的騎士變成如今這副狼狽樣子。

“年輕人，殺了我吧，我早晚會徹底失控。維加斯·菲利已經死了，我愿意成為你的榮譽。”

“不可以。”

羅文解開了維加斯身上的長矛：“我還要和你比劍呢。等你恢復人類，我要以劍士的身份再贏你一次。”

哪怕能獲得再多的【勇者之魂】，他也不能對無辜的人痛下殺手。維加斯·菲利傷害過人，但他也罪不至死。

維加斯艱難地站起來：“可是，我連變成吸血鬼的原因都不知道，怎么能變回去呢？”

羅文思索片刻，說：“菲利先生，如果你相信我，就聽從我的安排。”

“請你吩咐。”

羅文說道：“第一，我會給你留一瓶我自己的血，你一定要省著點喝，以此維持理智，絕對不要傷害人類。”

“第二，我們定期在這里見面，我會給你些鮮血，還有些生活用品。”

“第三，如果你見到了別的吸血鬼，請幫我控制住它。但不要輕易分享我的血液，萬一血液不夠，你自己又陷入失控，可就麻煩了。”

“后面的事，等我的消息。”

維加斯用丑陋的身體，行騎士禮：“謝謝你。”

羅文說到做到，把胳膊滴下的血裝滿一瓶，留給了維加斯。

維加斯接下血液，枯萎的眼眶竟再次泛淚：“善良的旅人，我該怎么稱呼你？”

“羅文·亞特。別叫我亞特先生，叫我羅文。”

“羅文，如果我感到失控，就會自殺，把尸體留在這。那時，你一定要用我的尸體換取賞金。”

“我記住了。”

兩人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維加斯就轉頭回到森林里。

羅文目視對方離開，心里充滿同情。

受人尊敬的騎士墮落成怪物，一定會承受巨大的痛苦。

按游戲設定，魔法可以凈化大部分次生吸血鬼。

但他必須知道，維加斯為什么變成了吸血鬼。

“被月亮照暈，醒來就成了怪物？”

羅文疑惑地搖頭。只憑游戲經驗，也能推理出結果。看來，必須請教魔法師了。

這時，另一個方向傳來了聲音。

一個震驚的男聲響起：“羅文·亞特？你怎么在這？”

羅文循聲望去，竟是詭劍比斯。

他用粗繩子綁著一個面容憔悴的小女孩，慢慢走了過來。

“黛西？”

“羅文！”

黛西眼淚差點掉出來，急匆匆地從比斯手里逃脫。這個平日里調皮的孩子，第一次顯得這么狼狽，她身上的活潑勁兒也全然不見了。

比斯也不拉住她，而是遺憾地環顧四周——吸血鬼逃走了，他來晚了！

羅文擁抱黛西，解開了她的繩子。女孩情緒終于崩潰，緊緊摟住羅文脖子。

羅文一邊安撫她，一邊生氣地質問：“你是綁架孩子的罪犯？”

比斯毫不在意地聳肩：“這女孩才是罪犯！她竟然包庇吸血鬼！”

前天晚上在白骷髏街，比斯通過吸血鬼和黛西的互動，斷定這女孩知道隱情。

他綁架了女孩，問出了吸血鬼的隱藏下落，于是來到了這里。

“你對一個孩子暴力逼供？”

羅文的聲音鏗鏘有力。

比斯搖了搖頭：“我是賞金獵人，為了諾賽市民的安全，不得不用點小手段。”

接著，比斯大聲質問：“至于你呢，羅文。你真是個廢物！你打草驚蛇，害吸血鬼逃掉了？還是說，你害怕我搶走你的名聲，故意干擾我的計劃？”

比斯沒有看見剛才的戰斗。他推測，羅文搶先一步找到這里，與吸血鬼死斗一番，讓它逃走了。

羅文摸了摸黛西的頭發，把這個委屈的小孩護在身后。

他冰冷地喊話：“你缺乏賞金獵人該有的正義感。”

“正義感？難道你有么？”

比斯拍了拍手：“羅文，不要像對愚民表演一樣對我說話。你是英雄，我也曾是英雄，也被伯爵賞識，也被民眾擁護。名譽和金錢都是流水，今天在你那，明天又會流回我手里。”

羅文并不關心比斯說的話：“你對孩子用私刑，觸犯了底線。我一定會通報衛兵。”

比斯冷笑一聲：“哦？你覺得這是個把柄？作為高級獵人，我有特殊執法權。這種包庇怪物的犯人，即便我私刑審問，也不會被怪罪！”

接著，比斯握拳捶了捶左胸：“羅文，你比我想象中更虛偽。我只想靠武力受人崇拜，而你還想獲得正義的名號？真讓人作嘔。”

隨后，他竟然開始鼓掌：“但我認可你！你偽善又狡猾，配做我的對手。諾賽很大，但名聲和財富都有限。既然競爭開始了，那就都別留手！”

羅文皺了皺眉，這家伙在說什么？

他再次重申：“你自認為有什么競爭，與我無關。綁架黛西的事，你必須受到懲罰。如果衛兵們不做，那我就親自動手。”

比斯聽了這話，豎起大拇指：“我一直好奇，你明明很弱，憑什么讓那么多人欣賞你。我終于明白了，你的虛偽刻在骨子里，所以你能欺騙所有人！較量開始了，我們很快就能分出勝負！”

說完，比斯轉身離開。

羅文嘆了口氣，開始安慰黛西。女孩像出獄的犯人，身上的靈氣消失殆盡。

“你傷得重么？”

“胳膊有點疼。”

黛西的語氣，不像是“有點”。

“你能走路么？”

“我能走。”

黛西說完，小腳一滑，險些摔倒，還好羅文及時托住了她。

“算了，我背你吧。”

黛西被羅文馱在悲傷，語氣虛弱：“對不起，我錯了。我該早點......”

“你當然錯了。你一開始選擇找我幫忙，就必須給我百分百的信任，把所有事告訴我。我第一次與吸血鬼交手時，你也有機會說出實情，為什么不說呢？就因為我在和吸血鬼打架？你的嘴慢了一步，就被別人綁走了......”

羅文毫不留情地數落她。黛西越來越困，只能低聲地“嗯”。

兩人慢慢返回諾賽。

【距離解鎖下一權限需要勇者之魂：158/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