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四又開始講起了黃段子。
張驢正當壯年,聽得的自是邪火亂竄,在床上翻來覆去。
若是其他人可能隨便就用手解決了,他卻是不能。
最近他研究腦子里的基礎內功,對于人體與修行的奧秘有了諸多了解。
所謂煉精化氣,精就是“真氣”的源泉。
習武之人,必須盡量的克制欲望,修行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用一點科學術語,一個人如果腎精比較充盈,那么不僅平常時候做事會精力旺盛,面臨危險之時,還會大量分泌激素和腎上腺素,大幅度提高身體潛能,倍添勇氣。
在相對論里面,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不僅宇宙時空宏觀相對,生命個體也是微觀相對,人的陽精和陰精其實還對應著力量和速度。
對男人來說,若是過多的丟失精陽,力量就會大幅度下滑。
對女人來說,若是過多的丟失陰精,那么思維、反應就都會變得遲鈍,一孕傻三年可不是空話。
陰陽即天道,這內功的修行相應的也就有兩條發展方向,一個是走左邊陽經路線,主要強化力量。
一個是走右邊陰經路線,主要強化敏捷。
每打通一條經脈,真氣渾厚程度與衍生效率就會提高很多,同時體質與神經敏銳性也會獲得增強。
等到全身的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全部貫通之時,便會由后天返回先天,打開天人之間的間隔。
到時有多厲害,張驢也不知道,或許就是武俠小說中的宗師級高手。
“驢哥,若是有一天咱們能出去,我帶你去見識一下什么叫天上人間,明星白領,大洋馬,黑旋風應有盡有。”敗類聽到了他這邊的響動,嘿嘿的直笑。
“哼,驢哥我走南闖北多年,什么場面沒見識過。”張驢也裝起了逼。
“兩位老大,帶帶我。”羊蛋在下鋪說道。
“好,老四,你這賣相不錯,若是能出去,我給你介紹個好工作,年入百萬不是夢,搞什么詐騙,那是小屁孩玩的。”
“是做鴨子嗎?”
“鴨又怎么了,給你說實話,現在的世道,有錢的女人沒有丑的,又能白嫖,又能掙錢,世上哪有這么好的工作。”
白豬掛了,敗類升格成了老三,羊蛋就變成了老四。
三人竊竊私語,淫笑連連,唯有老官默不作聲,他這個歲數即便是有心也已無力。
……
第二天是行動的日子,不是早上,而是晚上,相對來說,晚上人更容易懈怠一點。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霾,升起了大霧,一直到了晚上霧氣都沒有散去。
監獄里的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囚犯們各自之間宛如一頭頭公牛,似乎隨時準備干一架。
包括獄警們也都個個眼睛發紅,脾氣顯得十分暴躁,好像是都更年期到了一樣。
時間過得尤其漫長,每個人都感受到一種壓抑氣氛,包括經常口花花的敗類都不怎么言語起來。
終于到了晚上,晚飯很豐盛,冬瓜燉排骨。
張驢這個人其實比較沒心沒肺,看到好吃的就停不下嘴,把正事都差點忘了。
老官坐在對面,朝他連連使眼色。
張驢這才恍然,當即就端過了老官的飯盆,把里面的排骨全倒在自己碗里。
老官勃然大怒,抄起中間的菜盆扣在了他的腦袋上,隨即一陣亂拳。
這老頭別看已經年老色衰,實則力量大的出奇,張驢一時不慎竟然被他撲倒在地。
他知道這老頭平時其實也看自己不順眼,他倆上下鋪,老年人睡眠淺,他經常半夜爬起來練功,肯定把這老頭折磨的夠嗆。
老頭這會是在伺機報復,張驢當即重重打出一拳,把他僅剩的幾顆牙齒都打飛了出去。
突發變故,附近囚犯們沒有絲毫過來拉架的打算,各自端著飯盆,默默散開,看著兩個廝打。
獄警反應過來,拿著警棍圍了上來。
就是這個時候了,張驢默默用指尖的長針刺入了腋下的天池穴中,然后身體傾倒,腦袋重重往后一磕,試圖讓自己暈過去。
是真昏迷,假昏迷騙不了瞳孔檢查。
不過意外總是會發生,這一磕固然是疼的人眼冒金星,可卻沒有暈過去。
因為就在腦袋著地的那一刻,小腹生出一縷真氣,竄到了腦袋上,就像是墊子一樣,減緩了一部分的沖擊力。
“我草,真氣原來是這樣用的!”
張驢暗罵一聲,這些天他一直在試圖控制這縷真氣,但這玩意就像是頑皮的孩子,絲毫也不聽指揮,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卻出來搗蛋。
他一咬牙,只能爬起來,借著老官的一拳再次重重倒下,腦門狠狠撞在地板上,把地板都給砸出了一個小豁口。
這一下是鮮血直流,可還是沒暈過去,那一團真氣附著在腦門上,似乎讓腦門硬度都提高了。
好在這時候,腋下的金針開始生效,他的心跳減緩,力氣喪失,意識逐漸開始恍惚。
這時,意外又發生了,兩人的斗毆仿佛是捅了馬蜂窩。
其他囚犯們也突然開始暴動,似乎要在今天把以前所有的積怨全都發泄出去,有些相互斗毆,有些則向獄警發起攻擊。
從一個餐廳蔓延到其他餐廳,從一個監區蔓延到其他監區,整個監獄都開始暴動。
張驢臨近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就是如此,老官也是迷迷糊糊的向他看來,無奈的一笑。
人算不如天算,世事往往難以預料,就在這一天,第九監獄發生了大規模暴動,囚犯與獄警們好似都瘋了一樣,相互激烈的毆斗。
更關鍵的是,仿佛受到一種未知力量的干擾,監獄的通訊與外界失聯,一股濃密的霧氣將監獄以及周邊數公里籠罩,經久不散。
……
也不知道過來多久,張驢迷迷糊糊的醒來,眼前的一切都灰蒙蒙的,頭頂昏黃的燈泡亮著黯淡的光。
他猛地坐起,后腦和額頭的劇痛讓他吸了口涼氣,但更讓他心悸的是周圍的死寂。
不是安靜的寂,而是某種被厚重棉花包裹、吸走了所有生息的死寂,聲音仿佛已經從世界上消失,包括他自己的心跳好似都沒了。
他趕緊拔出腋下的金針,心跳與血壓這才重新恢復。
周邊彌漫著濃霧,那霧氣好似根本不是水汽,而是更粘稠,緩慢地流動著,帶著一股子土腥味。
視線所及,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凝固發黑的血跡、撕碎的囚服碎片。
還有尸體。
離他不到三步遠,一個獄警面朝下趴著,后腦勺有一個不規則的窟窿,紅白之物微微滲出。
更遠處,兩個囚犯扭打在一起,姿勢僵硬,皮膚呈現出一種石蠟般的灰白色,早已沒了呼吸。
他們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擴散,里面凝固著瘋狂的恐懼,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極度駭人的景象。
老官不見了,周邊也沒有任何的活物。
整個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