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把三階野豬的獸肉分給阿銀一半，自己則將最精華的里脊肉切成條，用松木熏制成肉干。

松木的煙味混著獸肉的油脂香漫在石棚里，阿銀蹲在地上，手里攥著塊肉干小口啃著，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溫檸：

“大人，昨天鷹族送來的風隼羽毛，我給您編了根發繩。”

他獻寶似的遞過根灰藍色羽毛繩，尾端還綴著顆小獸骨珠。

溫檸接過發繩系在腕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脖頸間的獸牙項鏈，系統面板的紅光又在腦海里跳了跳：

【當前負債：-2150獸幣。距離技能“基礎馴獸術”強制扣除剩余12小時。】

那串負數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沒法靜心。

上次為救夜凜兌換凈化術花光了僅剩的獸幣，如今系統綁定的技能眼看就要被清零，她必須在天黑前湊夠還債的錢。

“阿銀，部落里誰最缺馴獸師？”

溫檸把熏好的肉干裝進藤筐，目光落在石棚角落那堆等著處理的獸皮上。

那是馴服風隼后，鷹族按規矩送來的謝禮，暫時還換不了多少獸幣。

阿銀嚼著肉干歪頭想了想，含糊道：“豹族的墨痕祭司唄！他馴化那只閃電豹幼崽時被咬傷三次，昨天我去送草藥，聽見他把石屋的陶罐都砸了，吼聲差點掀了豹族領地的頂。”

溫檸眼睛一亮。

閃電豹是二階異獸，速度極快，馴化難度不小，但對應的報酬必然豐厚。

她把剩下的肉干裹好背在身上：“我去趟豹族領地，你看好風隼幼崽，別讓青媚的人靠近。”

阿銀趕緊點頭，把手里的肉干塞進嘴里：“大人放心，我拿藤條把石棚門攔住！”

剛走到豹族領地的石屋前，陶器碎裂的脆響就炸在耳邊。

“廢物！連只幼崽都抓不住，留你們有什么用！”

門被猛地踹開，幾個豹族獸人灰頭土臉地滾出來，胳膊上的爪痕深可見骨，其中一個年輕獸人的鎖骨處甚至翻著森白的骨茬。

石屋內，一個焦糖色短發的年輕獸人正站在火堆旁。

發梢被火星燎得微卷，額角有道淺疤順著下頜線蜿蜒到脖頸，古銅色肌膚在火光里泛著蜜色光澤，肌肉線條利落得像刀刻。

尤其肩背到腰腹的弧度，被緊繃的獸皮裙勾勒得極具張力，轉身時臀線在獸皮下拉出飽滿又充滿爆發力的弧度。

溫檸余光掃過，腦子里沒忍住冒起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好家伙，這屁股弧度……

比夜凜那冰塊臉翹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夜凜的臀線偏冷硬，像被風雪磨過的巖石，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墨痕這倒好，繃得緊實又帶著點彈性，活像剛摘下來的野果，看著就結實。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了，趕緊正了神色。

“你是誰？”

墨痕抬眼，琥珀色瞳孔里還燃著未散的戾氣，掃過溫檸腕間的風隼羽毛繩時，眉頭擰成疙瘩。

“狐族的？滾出去，這里不歡迎閑人。”

比夜凜更直接的排斥。

溫檸沒動，語氣平靜：“聽說你馴化不了閃電豹，來幫你。”

“幫我？”

墨痕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逼近兩步，尾尖“啪”地抽在旁邊的石桌上，堅硬的石面竟裂開道細紋。

“就憑你？連凝血草和斷腸草都分不清的雌獸，也配指點豹族馴獸？”

他說話時往前傾身，獸皮裙的腰帶勒得更緊，腰間別著的獸骨匕首鞘上，鑲嵌的豹爪紋路與那條布滿墨黑斑紋的長尾相得益彰。

而石籠里的閃電豹幼崽正對著鐵欄桿齜牙，銀藍色皮毛炸成一團，喉嚨里發出威脅低吼，前爪在地面刨出深深的爪痕，顯然剛發過狂。

【檢測到二階閃電豹（幼崽）敵意值90%，恐懼值80%。可兌換技能“獸心共情（初級）”，消耗200獸幣，可感知異獸情緒根源。】

溫檸沒理會墨痕的嘲諷，在心里默念“兌換”。

一股微弱的暖流涌過太陽穴，再看石籠里的閃電豹時，那些雜亂的情緒突然變得清晰。

它的右后腿有道未愈合的傷口，紅腫處正散發著尖銳的刺痛信號，與其說是暴躁，不如說是被疼痛和恐懼逼出來的兇狠。

“它不是不馴，是怕你們殺了它。”溫檸蹲下身，聲音放輕，“用帶電的獸骨鞭打受傷的幼獸，只會讓它更抗拒。”

墨痕的動作猛地頓住。用帶電獸骨逼馴是豹族秘辛，連族內年輕獸人都未必知曉，這狐族雌獸怎么會知道？

他攥緊拳頭，喉間滾過一聲低氣壓的悶響，卻沒追問，只是死死盯著她。

沉默片刻，他甩了甩尾巴：“你想怎么做？”

溫檸從隨身的藤筐里取出個陶罐，里面是用薄荷與安神草熬的藥膏，實則是花150獸幣從系統商城兌換的“異獸安撫膏”：

“讓我單獨跟它待一刻鐘，治不好，任憑你處置。”

【當前負債：-2500獸幣。】

墨痕盯著陶罐看了半晌，嗤笑一聲：“好啊，要是搞砸了，就把你扔去喂崖底的蝕骨蟻。”他轉身吼道：“都給我退遠點！誰敢靠近石屋三步，打斷腿！”

石屋里只剩他們三人一獸，火堆噼啪聲襯得格外安靜。

溫檸沒急著靠近石籠，只是坐在火堆旁，用樹枝輕輕敲著地面，發出規律的“嗒嗒”聲。

這是系統提示的“低階異獸安撫頻率”，混著火堆的暖意，石籠里的閃電豹果然慢慢安靜下來，齜著的牙收了回去，喉嚨里只余低低的嗚咽。

一刻鐘后，溫檸走到石籠前，將藥膏涂在指尖，慢慢伸了進去。

閃電豹起初往后縮了縮，喉嚨里發出低吼，但聞到藥膏的清涼氣息后，竟試探著湊過來，用濕潤的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指尖。

【閃電豹（幼崽）恐懼值下降至30%，信任值20%。獎勵獸幣300。當前負債：-2200獸幣。】

墨痕的尾巴倏地繃緊，尾尖的毛簇炸開一瞬又平復。

他轉身時故意用肩膀撞了下石籠，沉悶的響聲讓閃電豹抖了抖，卻沒再齜牙，反而往溫檸的指尖又湊近了些。

墨痕眉頭皺得更緊，鼻腔里哼出一聲，別過臉去。

心里只覺得這雌獸有點邪門，馴化手段倒是比族里那些老頑固管用，留著或許還有用。

“它后腿的傷需要清理上藥，”溫檸收回手，“以后別用暴力馴化了，用新鮮羚羊肉喂它，每天跟它說說話，不出三天就能跟著你走。”

墨痕看著石籠里乖乖舔舐爪子的幼崽，又看了看她沾著藥膏的指尖，突然問：“你要什么報酬？”

“500獸幣，再加兩張閃電豹的皮毛。”

溫檸報出價格。

500獸幣能還清大半債務，兩張皮毛一張給阿銀做新獸皮裙，另一張能換些緊缺的草藥。

“你怎么不去搶？”墨痕尾尖狠狠抽在地面，帶起的碎石濺到桌腿上，“閃電豹一年才蛻一次皮，兩張？你知道要等多久嗎？”

“那你可以找別人試試。”溫檸轉身要走，“反正我不急著用錢。”

“站住！”墨痕咬了咬牙，像是做了極大讓步，“300獸幣，一張皮毛！愛要不要！”

溫檸挑眉：“400，兩張，這是最低價。”

墨痕的尾巴掃過石桌，帶倒了個陶罐。

“成交！但要是三天后它不聽話，我就把你石棚拆了！”

他嘴上兇狠，卻還是親自把獸幣和皮毛送到溫檸的石棚。

豹族的獸幣是磨得光滑的獸骨，刻著族徽，沉甸甸地裝了小半袋。

臨走時，他瞥了眼溫檸攤開的獸皮卷，上面畫著些馴獸手勢，突然粗聲粗氣地說：“下次馴化高階異獸，喊我一聲。”

與其說是示好，不如說覺得這雌獸有點利用價值，留著或許能幫豹族解決些麻煩。

溫檸挑眉：“免費？”

墨痕的耳尖紅了紅，轉身時尾尖差點掃翻門口的木盆，腳步聲蹬蹬蹬踩得石路發響，像是在掩飾被問住的窘迫。

【檢測到墨痕好奇值+15，當前總好奇值40。】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溫檸收起獸幣袋，剛轉身就看見夜凜站在石棚外，懷里抱著堆剛劈好的木柴。

他銀白的發絲在暮色里泛著冷光，下頜線繃得筆直，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倒襯得剛走的墨痕像團火。

“豹族的人來找你？”

夜凜的語氣聽不出情緒，銀白狼耳卻微微動著，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獸幣袋上，又很快移開。

把木柴往墻角一放，動作稍顯滯澀。

“熊族的獸核提純師病倒了，部落里的獸核沒人處理，你要是……”

“我會。”溫檸打斷他，指了指旁邊的獸皮卷，“以前看母親的筆記學過些，或許能試試。”

夜凜的睫毛顫了顫，鎏金瞳孔里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像是沒料到她會接話。

他本想找個借口讓她賺點獸幣，畢竟狼族的賬還掛著，卻沒成想她真的懂。

獸核提純是部落稀缺手藝，連祭司都得敬提純師三分。

“那……我把狼族囤積的獸核都送來？”他聲音低了些，轉身時木柴在墻角滾了滾，發出輕響，耳根竟悄悄漫上點薄紅，自己卻渾然不覺。

“按市價算。”溫檸笑得眉眼彎彎，“童叟無欺。”

夜凜沒再說什么，轉身去搬獸核。

走在石路上，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太軟了些，腳步不由得加快，銀白的狼尾在身后繃得筆直，像根被拉緊的弓弦。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會突然想幫這個還欠著狼族債的雌獸。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阿銀突然“啊”了一聲，手里的風隼羽毛掉在地上：“剛才墨痕祭司送皮毛時，好像把豹族的獸皮地圖落這兒了！”

溫檸撿起來展開，上面用炭筆標著些歪歪扭扭的紅點，像是記錄異獸巢穴的標記。

她沒多想，折起來塞進藤筐：“明天讓他自己來取吧。”

低頭翻看獸皮卷時，原主母親的筆記里突然掉出半張殘頁，泛黃的獸皮上畫著處泉眼，旁邊用炭筆寫著“靈泉”二字，下面批注著：

“泉眼三尺下，有伴生獸核草，可催異獸進階。”

溫檸眼睛一亮。

這對培育高階獸寵至關重要，若是能找到，以后馴化高階異獸就有了籌碼。

【觸發支線任務：尋找靈泉線索。獎勵獸幣500，解鎖“異獸培育基礎”。】

正看著，石棚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溫檸出去一看，幾個狐族獸人抬著擔架往祭司石屋跑，上面躺著的竟是青媚。

她的胳膊纏著浸血的獸皮，臉色慘白，哭喊著：“是溫檸！是她讓風隼啄我！她嫉妒我能馴化雪狐！”

溫檸皺起眉。

她今天根本沒見過風隼，那小家伙還在石棚里跟阿銀搶肉干。

果然，下一刻狐族祭司帶著人沖了過來，蛇頭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溫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縱容異獸傷人！”

周圍很快圍攏了不少獸人，青媚的跟班趁機煽風點火：

“肯定是她！昨天還跟鷹族討風隼羽毛呢！”

“就是，嫉妒青媚姐姐快當上首席馴獸師了！”

溫檸冷冷地看著這場鬧劇，揚聲道：“風隼現在就在鷹巢崖，要不要我叫它來對質？”

祭司的動作頓住了。

風隼認主的事部落皆知，若是真叫來了，謊言不攻自破。

就在這時，夜凜和墨痕同時走了過來。

夜凜剛搬完獸核，銀白發絲上還沾著點木屑，他站在溫檸身側半步遠，鎏金瞳孔掃過青媚的傷口，聲音平鋪直敘：

“風隼的爪子是鷹爪，帶倒鉤，傷口會呈撕裂狀。青媚胳膊上的傷口卻是狐族獸爪的形狀，邊緣平整。”

他沒看溫檸，卻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把涌上來的人群擋開半寸。

只是覺得，狼族的“債主”若是被這種拙劣的手段栽贓，傳出去會讓狼族沒面子。

墨痕則直接踹了旁邊一個煽風點火的跟班，那獸人踉蹌著撞在石墻上，他暴躁地吼道：

“我剛才在獸欄那邊看得清楚，這蠢貨偷偷給雪狐喂激怒藥劑，自己被撓了還敢栽贓？要不要我把那瓶沒喝完的藥找出來？”

他的長尾掃過地面，帶起的石子正好落在祭司的蛇頭拐杖前，像是在劃一道界限。

只是單純看不慣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尤其對方還是個能幫他馴化閃電豹的“工具人”。

青媚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檢測到夜凜維護值+10，墨痕維護值+15。雄競指數提升至5%。】

溫檸看著身前的兩個獸人，一個冷冽如冰，一個熾烈似火，竟莫名有種被護住的錯覺。

但她很快壓下這絲異樣，對祭司說：“既然祭司管不好族人，不如把青媚交給我？我正好缺個打理獸籠的幫手。”

這是明擺著的羞辱。

祭司氣得渾身發抖，卻在夜凜和墨痕的注視下，只能咬著牙答應：“……好。”

溫檸沒再理會旁人的目光，轉身回了石棚。

石桌上的獸皮卷被晚風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指尖觸到粗糙的獸皮紋理，心里清明。

這兩個獸人各有盤算，犯不著自作多情。

想要在獸世站穩腳跟，終究得靠自己。

她從藤筐里翻出那半張靈泉殘頁，借著月光仔細看了看，上面畫的山脈輪廓有點像部落北邊的禁地。

或許，該找個機會去禁地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