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光映在曹馨臉上，蘇瑤那行字像根火柴，“噌”地在她心里燃起點火星——“別慌，我有證據，按我說的做。”

還沒等她攥穩這絲暖意，直播間的污言穢語又像潑過來的臟水。

“裝什么裝？眼淚是自來水嗎？”

“肯定是買了水軍吧，急著洗白了？”

“心機女滾啊！”

曹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她打了個激靈。她盯著屏幕里自己發紅的眼眶，突然抬高了聲音，帶著哭腔卻字字用力：“我沒有耍大牌！那天是因為——”

話音被彈幕的洪流沖得粉碎。她像站在暴雨里喊話，聲音剛出口就被砸爛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行淡藍色的彈幕像條小魚，悄悄從惡意的濁流里游過：“等等，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說視頻角度不對？”

緊接著又是一條：“說不定真有隱情？”

曹馨的心臟猛地一跳。來了。

她飛快切到微信，蘇瑤的消息已經堆了三條，附帶兩個文件。第一條是段錄音，點開就聽見場務老李粗啞的聲音：“……是我拿錯了戲服，曹小姐就問了句‘這不是今天那場的吧’，我當時正煩著，就頂了句‘新人少廢話’……”第二條是張行程截圖，清晰地標注著她當天出發時間、導航記錄，以及一段交警發布的“XX路段突發事故，擁堵兩小時”的公告。

“把錄音外放，截圖對著鏡頭，別急著解釋，讓他們自己看。”蘇瑤的消息緊跟著進來。

曹馨手忙腳亂地插好舊耳機，把手機揚聲器對準直播鏡頭。老李的聲音透過劣質麥克風傳出去，帶著片場特有的嘈雜背景音，反而顯得格外真實。

“大家聽，這是當天在場的場務大哥說的話。”她的聲音還在發顫，卻多了股撐住的勁兒，“還有這個，是我當天的導航記錄和交警公告——我不是故意遲到，是路上出了事故。”

她把手機舉起來，屏幕上的截圖清晰可見。直播間的彈幕流速明顯慢了下來。

“這么看……好像真有點冤枉？”

“那個場務的聲音聽起來不像假的啊……”

“我那天也堵在那條路！確實堵了好久！”

零星的辯解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蕩開圈圈漣漪。曹馨看著那些漸漸浮出水面的理性聲音，后背的冷汗慢慢變涼，緊繃的肩膀終于松了半分。她甚至敢抬手抹了把臉，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謝謝大家……愿意聽我說。”

就在這時，市中心那家落地窗朝著CBD的咖啡廳里，林悅正把手機屏幕轉向對面的王強。屏幕上，曹馨那張帶著淚痕的臉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倔強。

“嘖，蘇瑤這手倒是快。”林悅攪著杯里的拿鐵，指甲上的亮片閃著冷光，“不過，想翻身？沒那么容易。”

王強推了推金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瞇成條縫：“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查她三年前簽的那份陰陽合同了。明天一早，‘曹馨偷稅漏稅’的通稿就能鋪滿全網。”他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到時候，耍大牌這點事，反倒成了小事。”

林悅“嗤”地笑出聲，端起咖啡杯抿了口，眼神像淬了冰：“最好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出租屋里，曹馨還不知道一張更大的網正朝她撒來。她剛關掉直播，系統的提示音就響了：【任務完成度70%，獲得人氣值70，粉絲700。】雖然沒拿滿獎勵，但總算是活下來了。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帶著濕氣的晚風灌進來，吹得窗簾獵獵作響。遠處的霓虹燈透過樓縫擠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幾塊破碎的光斑。曹馨趴在窗臺上，看著樓下零星駛過的車燈，疲憊地嘆了口氣。

至少……今晚能睡個安穩覺了吧。

她不知道，夜色深處，那輛停在樓下陰影里的黑色轎車，正悄悄對著她的窗戶，按下了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