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像塊浸了墨的絨布，剛才那朵猩紅煙花炸開的余燼還沒散盡，林家院墻外就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踏在青石板路上“咚咚”作響，像有無數只拳頭在擂鼓。

林凡瞇眼看向墻外，月光恰好從云縫里漏下來，照見墻頭冒出的十幾個黑影，手里的刀斧在月色下閃著冷光。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指尖觸到反話手冊粗糙的封面，心里那點緊張忽然就散了，反倒生出些躍躍欲試的癢。

“來了多少？”林嘯天的聲音壓得很低，握著長刀的手卻穩得很，指節因為用力泛出青白。他周身的空氣微微震顫，道基七層的威壓像蓄勢的浪，看著平靜，實則藏著能掀翻船的力道。

“至少十幾個，”林凡數著墻頭上的腦袋，忽然樂了，“爹，您看最左邊那個，腳滑了。”

果然，墻頭上一個黑影踉蹌著差點摔下去，引得旁邊人低聲咒罵。林嘯天沒笑，眉頭擰得更緊：“道基境的氣息……兩個。”

話音剛落，“哐當”一聲巨響，兩扇院門被一股巨力撞開，木屑飛濺中，十幾個黑衣人涌了進來，火把“呼”地亮起，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晝。為首的是個獨眼壯漢，臉上有道從眉骨劃到下巴的疤，手里拎著柄重錘，錘頭上還沾著暗紅的血漬。

“林嘯天，”獨眼壯漢的聲音像磨盤在轉，“柳族長有令，今晚拆了你林家祠堂，拎林凡的狗頭當酒壺！”他身后站著個瘦高個，手里把玩著三枚銀針，眼神陰鷙得像毒蛇，正是另一個道基五層修士。

林家護衛們握緊了刀，卻被那兩道道基境的威壓壓得肩膀發沉，有個年輕護衛腿一軟，手里的刀“當啷”掉在地上，引得獨眼壯漢一陣狂笑：“就這點能耐？也配跟柳家斗？”

林凡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手里的鐵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他歪著頭，嘴角挑著抹玩味的笑：“獨眼龍，你那只瞎眼是不是小時候偷看母豬洗澡被戳瞎的？說話這么臭。”

獨眼壯漢臉色驟變，額頭青筋突突跳：“小雜種找死！”他猛地釋放威壓，那股力道比剛才兩個黑衣人強了數倍，像座小山直壓過來。林家護衛們“噗通”跪倒一片，連呼吸都帶著痛。

林嘯天長刀一橫，自身威壓轟然鋪開，堪堪擋住獨眼壯漢的氣勢：“柳煞，欺負小輩算什么本事？”

“老東西，先料理了你再說！”柳煞重錘一掄，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林嘯天，錘身周圍竟泛起淡淡的土黃色光暈。

“道基五層的土系靈力？”林嘯天眼神一凜，長刀挽出個銀弧，“來得好！”

兩柄兵器撞在一起，“鐺”的一聲震得人耳膜發疼，院子里的青石板竟裂開幾道細紋。柳煞被震得后退兩步，眼里閃過詫異：“你這老東西卡在七層三十年，力氣倒沒退化。”

“總比你這種靠邪術催上來的五層強。”林嘯天寸步不讓，長刀再揮，刀風里裹著細碎的光點。

那邊兩人打作一團，這邊瘦高個柳屠動了。他手里的銀針突然射出，直奔林凡面門，針尖泛著幽藍的光：“先送你這廢物上路。”

【鴻蒙系統：檢測到淬毒銀針，速度每秒十二丈，破綻在飛行軌跡第三段弧頂處。】

林凡腳下一點，身體像片葉子斜飄出去，銀針擦著他的耳根飛過，釘在后面的梨樹上，“滋”的一聲，樹皮竟冒出黑煙。他撓撓頭，指尖把后腦勺的頭發蹭得亂糟糟：“用毒的都是孬種，敢不敢跟我比劈柴？”

柳屠冷笑：“死到臨頭還嘴硬。”他身影一晃，竟在原地留下個殘影，人已出現在林凡身后，手掌成爪抓向他后心，指甲烏黑發亮。

【咸魚系統：緊急任務！讓柳屠當眾喊出“我用毒是因為打不過人”，獎勵“真話符”一張！任務失敗：宿主明天說話全是反話！】

林凡：“……”這系統是生怕他死得不夠快。

他借著轉身的力道，鐵劍反手劈向柳屠手腕，同時故意提高聲音：“柳家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樣？只會偷偷摸摸放冷箭，正面打就像沒斷奶的娃娃——”

話沒說完，柳屠的爪子已經到了眼前，帶著股腥臭味。林凡猛地矮身，鐵劍貼著地面掃過去，卻被柳屠輕盈躲過。這瘦高個速度極快，身影在院子里飄忽不定，銀針時不時從刁鉆角度射來。

“淬體十層能躲過我三次攻擊，算你有點運氣。”柳屠的聲音從不同方向傳來，“但接下來，你躲不掉了。”

十幾名淬體九層的黑衣人趁機圍上來，刀光劍影織成一張網。林凡體內靈力運轉到極致，鴻蒙系統不斷提示著破綻：【左前方敵人舊傷在右肋，發力時肩膀會下沉；右側敵人步法虛浮，下盤不穩……】

他像條泥鰍在人群里穿梭，鐵劍專挑破綻處刺去。“啊”的慘叫聲接連響起，眨眼間就有三個黑衣人捂著傷口倒地。有個家伙揮刀砍向他后腦，林凡頭也不回，手肘往后一撞，正撞在對方胸口，那黑衣人噴出一口老血，倒飛出去撞在墻上。

“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能打了？”

“別愣著！柳管家他們就是栽在他手里的！”

黑衣人們又驚又怒，攻勢更猛。林凡漸漸覺得吃力，淬體十層對付淬體九層雖有優勢，但架不住人多。他眼角瞥見柳屠在圈外冷笑，手里又捏了三枚銀針，顯然在等他力竭。

【鴻蒙系統：建議引動對方內訌。】

林凡心里一動，突然朝著一個黑衣人喊：“喂，你旁邊那家伙剛才說你娘做飯像豬食！”

那黑衣人一愣，下意識瞪向旁邊的人：“你說我娘？”

“我沒說！”被瞪的人急了，“是這小子挑撥離間！”

“我都聽見了！”林凡添油加醋，“他還說你上次偷看柳家小姐洗澡被發現，是個窩囊廢！”

“你找死！”前一個黑衣人頓時紅了眼，揮刀就砍向同伴。兩人瞬間打作一團，旁邊的人想勸架，反倒被誤傷了兩個。

柳屠臉色一黑：“蠢貨！”他身形一晃，想去阻止，卻被林凡纏住。林凡故意不攻擊他，專挑他身邊的黑衣人下手，逼得柳屠不得不分神護著自己人。

“爹，你看我這招怎么樣？”林凡一邊打一邊喊。

林嘯天正和柳煞斗得難分難解，聞言瞥了一眼，差點笑出聲。柳煞的重錘趁機砸到他面前，林嘯天急忙側身，衣角被錘風掃中，撕裂了道口子。

“分心找死！”柳煞怒吼著追擊，重錘上的土黃色光暈越來越濃，砸在地上就炸出個土坑。

林嘯天漸漸落入下風，畢竟道基七層對上五層，優勢本就不大，柳煞的功法又偏剛猛，久戰之下他靈力有些跟不上。額角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刀背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咸魚系統：檢測到宿主父親靈力不足，發布支線任務！讓柳煞說出“我這錘子是用來砸核桃的”，獎勵“靈力補充丹”一枚！】

林凡眼睛一亮：“柳煞，你那破錘子是不是中看不中用？我看也就配砸砸核桃！”

柳煞正占著上風，聞言狂笑：“小雜種懂個屁！這可是玄鐵重錘，砸你爹的腦袋跟砸核桃一樣容易！”

【咸魚系統：任務完成！靈力補充丹已發放至儲物袋！】

林凡心里樂開了花，摸出儲物袋里的丹藥，屈指一彈，正好彈到林嘯天手里：“爹，補藥來了！”

林嘯天接住丹藥，看也不看就塞進嘴里，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消耗的靈力竟恢復了三成。他精神一振，長刀舞得更快，刀光里仿佛有銀蛇游走。

“你耍詐！”柳煞又驚又怒，重錘舞得像風車。

這邊柳屠見柳煞久戰不下，眼神一狠，突然捏碎了一枚黑色符箓。一股詭異的黑霧從符箓里冒出，瞬間籠罩了小半個院子，霧里傳來絲絲縷縷的腥氣。

“不好，是蝕骨霧！”林嘯天臉色大變，“凡兒快屏住呼吸！”

黑霧所過之處，院角的花草瞬間枯萎，石頭地面都泛起了灰黑色。林凡只覺喉嚨發癢，連忙閉住氣，卻見那些被黑霧沾到的黑衣人一個個倒在地上抽搐，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柳屠，你瘋了！連自己人都殺？”林凡又驚又怒。

柳屠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只要能殺了你，死幾個廢物算什么？”他在霧里如魚得水，身影更快，銀針帶著黑霧射向林凡，根本看不清軌跡。

【鴻蒙系統：蝕骨霧可被至陽靈力驅散，檢測到宿主儲物袋內有反話手冊，其紙張蘊含微弱陽氣。】

林凡立刻摸出反話手冊，翻開的瞬間，果然有淡淡的白光從紙頁間透出，周圍的黑霧竟退開了寸許。他靈機一動，舉著手冊沖向柳屠：“你這破霧對我沒用！有本事別躲在霧里當縮頭烏龜！”

柳屠在霧里冷笑：“等你靈力耗盡，看你還能撐多久。”

林凡故意放慢腳步，裝作呼吸困難的樣子，眼角卻在留意柳屠的動向。他突然想起剛才得到的“真話符”，悄悄摸出來捏在手里。

【鴻蒙系統：柳屠左胸第三根肋骨處有舊傷，是其罩門所在。】

“柳屠，你是不是怕了？”林凡故意激他，“我聽說你當年被個淬體八層的女人打斷過肋骨，到現在還沒好利索？”

柳屠果然被激怒，身影猛地從霧里竄出，一爪抓向林凡面門：“找死！”

就是現在！林凡猛地將真話符拍向柳屠胸口，同時鐵劍刺向他左胸。柳屠沒看清符紙，只覺胸口一麻，想說的狠話突然變了味：“沒錯！我肋骨是被女人打斷的！我打不過她！我用毒就是因為我沒本事！”

這話一出，不僅林凡愣住了，連正在打斗的林嘯天和柳煞都停了手。黑霧漸漸散去，柳屠捂著胸口，臉上的表情像是吞了蒼蠅，眼睛瞪得差點凸出來。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柳屠又驚又怒，渾身都在發抖。

林凡強忍著笑，挑了挑眉：“沒什么，就是讓你說句實話而已。”

柳煞氣得臉都綠了：“廢物！”他想沖過來幫柳屠，卻被林嘯天攔住。

就在這時，院墻外突然傳來一聲蒼老的怒喝：“兩個廢物連個毛頭小子都收拾不了，還敢在這里丟人現眼！”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紫袍的老者站在墻頭，手里拄著根龍頭拐杖，臉上溝壑縱橫，眼神卻銳利得像鷹隼。他身上的威壓如同實質，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連林嘯天都臉色發白，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柳岳！”林嘯天聲音發沉，“你親自來了？”

柳岳冷哼一聲，從墻頭飄落到院子里，拐杖在地上一頓，青石板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林嘯天，三十年了，你還是道基七層，當真給你祖宗丟臉。今日我便滅了你林家，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林凡心里一緊，這老頭的威壓比柳煞和柳屠加起來還強，至少是道基八層。他悄悄摸出反話手冊，指尖在粗糙的封面上劃過，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柳岳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像刀子一樣刮過：“就是你傷了我孫兒，殺了我管家？”

林凡沒說話，只是舉起了手里的反話手冊，緩緩翻開了第二頁。

柳岳見狀，臉上露出不屑：“臨死前還要看雜書？也罷，老夫就讓你死個明白。”他抬手一揮，一股磅礴的靈力朝著林凡涌去，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林嘯天怒吼著撲過來想擋，卻被柳岳隨手一揮，像拍蒼蠅似的扇飛出去，撞在廊柱上，噴出一口老血。

“爹！”林凡目眥欲裂。

靈力洪流瞬間到了眼前，林凡卻突然笑了，對著柳岳大聲念出手冊上的字：“柳岳！你這老東西想突破道基九層，就得天天喝尿拌泥巴，越喝越年輕，越吃越精神！”

柳岳：“？？？”

他那股洶涌的靈力竟然硬生生頓在半空，整個人都懵了，臉上的兇戾凝固成一種極其荒誕的表情。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連受傷的林嘯天都忘了疼，直勾勾地看著這一幕。

林凡心里也打鼓，這反話手冊對道基八層有用嗎？

就在這時，柳岳突然“噗”地一聲，像是被什么東西嗆到，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了些許，連頭發都黑了幾根。他自己也察覺到了變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這是什么鬼話？”柳岳喃喃自語，語氣里帶著驚恐。

林凡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柳岳突然雙眼赤紅，身上的威壓暴漲，比剛才還要恐怖數倍：“妖術！我要殺了你！”

這一次的靈力洪流比剛才快了十倍，根本避無可避。林凡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天靈蓋，腦海里的鴻蒙系統急促提示：【危險！危險！建議立刻使用……】

話音未落，柳岳的攻擊已經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