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艙的引擎終于恢復了平穩運轉，發出低沉的轟鳴，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農業大計”預熱。格里高利靠在駕駛座上，看著舷窗外飛速掠過的星云，手里把玩著那塊銀色的修女通行令，金屬牌表面的紋路在星光下流轉，和土豆苗根莖上的標志如出一轍。

“還有兩個小時抵達希望星邊境?！辫F柱的機械臂在控制臺上來回滑動，胸腔顯示屏播放著鈦族農業宣傳片，畫面里藍皮膚的外星人正在田地里收割發光的谷物，“溫馨提示：鈦族的‘上上善道’提倡‘和諧種植’，禁止使用暴力化肥——包括您的笑聲結晶和綠皮芥末醬?！?

二狗正蹲在貨艙里給土豆苗“理發”，他用鏈鋸斧小心翼翼地修剪著過于茂盛的葉片，嘴里嘟囔著：“這玩意兒長得比綠皮的蘑菇還快，再長下去貨艙都裝不下了?！彼蝗粡娜~片上摘下一只發光的小蟲子，“鍋哥，這蟲子能吃不？看著像俺們星球的熒光蛆，油炸可香了！”

“別亂碰！”格里高利趕緊阻止他，“這是‘生命之息’孕育的共生蟲，能給土豆苗授粉，弄死了咱們就等著顆粒無收吧?！彼蝗幌肫鹦夼犻L的話，“對了，把剩下的笑聲結晶拿出來，咱們得給土豆苗‘加餐’，不然到了希望星長不出高產土豆?！?

小三抱著土豆苗的根莖，看著水晶里流淌的藍光發呆：“鍋哥，鈦族真的會讓咱們種地嗎？俺聽說他們最喜歡搶別人的東西了，會不會把土豆苗當成戰利品收走？”

“放心，他們愛做生意勝過搶東西?！备窭锔呃{出希望星的資料，上面顯示鈦族在那里建立了“和諧社區”，鼓勵外星種族加入他們的“上上善道”，“只要咱們按時交‘土地稅’，他們說不定還會幫咱們建溫室呢?！?

正說著，逃生艙突然震動了一下，通訊頻道里傳來鈦族特有的電子音：“未知飛船請減速接受檢查，重復，這是鈦族邊境巡邏隊，你們已進入希望星空域。”

格里高利讓鐵柱發送修女通行令，屏幕上立刻出現兩個穿著灰色動力甲的鈦族戰士，他們的頭盔呈流線型，眼睛部位閃爍著紅光。其中一個舉起掃描儀對準逃生艙，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通行令驗證通過，但檢測到未知生命信號——請展示你們攜帶的生物樣本。”

“小三，把土豆苗露出來一點?！备窭锔呃麑χㄓ嵠髡f，“這是古泰拉農業種子，我們來希望星進行種植實驗，有修女堡壘的授權。”

鈦族戰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和上級通訊。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語氣緩和了些：“允許入境，但需繳納‘外來物種安置費’——五十公斤高能晶體，或者等值的農業技術資料?！?

“操蛋的藍皮！還沒種地就開始要錢！”二狗氣得把鏈鋸斧往地上一墩，“俺們的土豆還沒結果呢，哪來的晶體？要不把你這破掃描儀拆了抵賬？”

格里高利趕緊按住他，對著通訊器賠笑：“技術資料我們有！古泰拉傳統種植技術，保證能讓你們的作物增產三成！”他讓鐵柱把從修女堡壘下載的農業手冊傳過去，“這些資料夠不夠？不夠我們還有綠皮的‘雜草防治秘方’。”

鈦族戰士接收資料后，沉默了更長時間。當他們再次開口時，電子音里居然帶了點波動：“資料價值評估……合格。允許降落至三號農業區，會有專人接待你們。警告：禁止在非種植區釋放生物樣本，違反者將沒收全部作物。”

逃生艙穿過希望星的大氣層時，格里高利終于看清了這顆星球的真面目。和摳門星的荒蕪不同，希望星被大片綠色覆蓋，河流像銀色的帶子在大地上蜿蜒，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草木氣息。遠處的鈦族殖民地呈現出幾何狀的布局，銀白色的建筑和綠色的田野相映成趣，看起來確實像宣傳片里的“和諧社區”。

“這地方比納垢的鍋爐房強一百倍！”二狗趴在舷窗上，口水差點流出來，“俺要在這兒種滿豆子，再也不用吃過期罐頭了！”

他們降落在三號農業區的停機坪上，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鈦族外交官已經在那里等候。他沒有穿動力甲，淺藍色的皮膚上有白色的紋路，手里拿著個銀色的平板，看到格里高利等人走下來，微微鞠了一躬：“歡迎來到希望星，我是農業協調官科’拉?！彼耐ㄓ谜Z帶著奇怪的口音，“請跟我來辦理種植登記?！?

科’拉帶著他們穿過一片整齊的農田，田地里種植著鈦族特有的發光作物，幾個穿著工作服的鈦族農民正在用機械臂收割。當他們看到二狗的綠皮皮膚時，紛紛停下了手里的活，紅色的眼睛里充滿了好奇。

“綠皮也會種地？”一個年輕的鈦族農民忍不住問，“你們不是更喜歡炸東西嗎？”

“俺們綠皮多才多藝！”二狗得意地拍著胸脯，“種地炸東西兩不誤，上次俺用炸藥用拖拉機耕地，效率提高三倍！”

科’拉的腳步頓了一下，平板上的數據流亂跳了一陣：“建議不要在希望星使用爆炸物耕地，會影響土壤的‘和諧能量’?！彼钢胺揭粭潏A形建筑，“那是農業管理中心，登記手續在那里辦理?！?

管理中心的大廳里擺滿了各種植物標本，墻上的屏幕循環播放著鈦族的農業政策?？啤屗麄冏诮饘僖巫由希约簞t在終端機前操作：“根據規定，你們可以獲得一公頃的種植地，租期一年，土地稅 50%。需要提供種子來源證明、種植計劃和風險評估報告。”

“風險評估報告？”格里高利愣住了，“種個土豆還要這玩意兒？”

“上上善道講究‘風險可控’?！笨啤{出一份表格，上面的條款密密麻麻，“比如你們的土豆是否會引發物種入侵？是否攜帶有害病原體？是否會影響本地生態平衡？”

二狗突然掏出那個被沒收菌菇粉的空袋子：“俺們有納垢認證的有機肥料，保證純天然無污染！”

科’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平板差點掉在地上：“禁止提及混沌相關物品！這在希望星屬于嚴重違規！”他按下桌子底下的按鈕，兩個鈦族衛兵立刻走了進來，“你們需要接受二次凈化，確認沒有攜帶混沌污染?！?

格里高利趕緊解釋：“那只是普通的菌菇粉，我們已經上交銷毀了！不信你們掃描土豆苗，它絕對純凈！”

衛兵用掃描儀對著土豆苗掃描了半天，搖了搖頭：“檢測到純凈的生命能量，沒有混沌污染。但綠皮身上有微弱的 WAAAGH!能量，需要進行‘和諧化處理’?！?

“和諧化處理？是不是要給俺涂粉色油漆？”二狗警惕地后退一步，“俺警告你們，俺寧愿回摳門星吃野菜也不涂粉色！”

科’拉嘆了口氣，揮手讓衛兵退下：“算了，只要你們不在種植區釋放 WAAAGH!能量就行。”他把一份電子合同推到格里高利面前，“簽了這份協議，種植地就是你們的了。提醒一句，明天會有農業巡查隊來檢查你們的種植準備情況，不合格的話會收回土地。”

格里高利看著合同上“50%土地稅”的條款，肉痛得厲害，但還是咬著牙簽了字?？啤掌鸷贤f給他們一張磁卡：“這是種植地的門禁卡，里面有基礎的種植設備和三天的口糧。祝你們‘和諧種植’愉快?！?

他們的種植地在農業區的邊緣，靠近一片茂密的森林。地里已經有現成的溫室和灌溉系統，旁邊的工具房里放著嶄新的鋤頭、鐮刀和拖拉機——都是鈦族制造的高科技產品，操作面板上全是外星文字。

“這玩意兒咋用?。俊倍穼χ侠瓩C的控制面板發愁，上面的按鈕閃著各種顏色的光，“俺們綠皮的拖拉機只有一個油門和一個炸藥按鈕，這玩意兒太復雜了！”

鐵柱的機械臂在面板上掃過，顯示屏立刻出現了翻譯后的文字：“已接入鈦族農業系統，操作手冊下載中……溫馨提示：鈦族拖拉機禁止超載，也不能用來撞外星侵略者——他們把這定義為‘不和諧行為’?！?

格里高利打開溫室的門，一股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溫室里的土壤黝黑肥沃，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土豆苗一進門就興奮地抖動葉片，根莖上的水晶光芒變得格外明亮。

“這就是‘生命之息’土壤？果然不一樣！”格里高利蹲下來抓起一把泥土，土壤在手心微微發熱，“二狗，快把土豆苗種下去！小三，去工具房拿水壺澆水！”

二狗小心翼翼地把土豆苗放進早就挖好的坑里，剛蓋上土，奇跡就發生了——土豆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了一截，翠綠的葉片舒展開來，上面的共生蟲開始飛舞，在葉片間留下金色的軌跡。

“它在長！它在長！”小三興奮地拍手，“比納垢的菌菇長得還快！”

格里高利看著生機勃勃的土豆苗，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了。他掏出金屬小本寫下：“希望星種植日志第一天：土豆苗適應良好，土壤肥沃，鈦族設備復雜但好用。缺點：土地稅太高，鈦族城管太嚴?！?

夜幕降臨時，他們在溫室旁邊搭了個簡易的帳篷。二狗用鈦族的高科技烤箱烤豆子罐頭，結果把烤箱搞短路了，冒出的黑煙差點觸發農業區的火警系統。小三抱著土豆苗在帳篷里睡覺，生怕夜里有野獸來偷吃。

格里高利坐在火堆旁，看著溫室里發光的土豆苗，突然想起修女堡壘的炮火。他不知道那些寂靜修女有沒有擋住油頭的艦隊，也不知道油頭會不會追來希望星。但他知道，只要這顆土豆苗能順利生長，他們就有還清債務的希望，甚至能為帝國帶來新的生機。

“鍋哥，你看天上！”二狗突然指著夜空，“那是啥玩意兒在飛？”

格里高利抬頭望去，只見幾十架鈦族戰機正從農業區上空飛過，機身上的標志閃爍著紅光。通訊頻道里傳來科’拉焦急的聲音：“緊急通知！農業區西北方向發現綠皮艦隊！所有人員進入防御狀態！重復，這不是演習！”

“綠皮艦隊？！”二狗興奮地跳起來，“是俺們同族！他們來搶土豆了？”

格里高利的心沉了下去，他看著溫室里的土豆苗，又看了看越來越近的綠皮戰艦，知道麻煩又找上門了。鈦族的“和諧社區”即將迎來一場混戰，而他們的土豆苗，很可能會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

鐵柱的警報聲劃破夜空：“檢測到高強度 WAAAGH!能量！距離農業區還有十分鐘！鈦族防御護盾正在啟動！建議：立刻把土豆苗藏起來，或者給它涂滿粉色油漆——這玩意兒對綠皮有奇效！”

格里高利握緊了身邊的鐵鍋，看著遠處天空中閃爍的火光，突然覺得這希望星的夜晚，注定不會平靜。畢竟在這操蛋的宇宙里，想安安穩穩種個土豆，都得先打贏星際戰爭才行。

他掏出金屬小本，在最后一頁寫下：“希望星種植日志補充：遭遇綠皮突襲，計劃暫時擱置。當前任務：保住土豆苗，順便幫鈦族打退老鄉。友情提示：粉色油漆才是宇宙終極武器。”

遠處傳來綠皮戰艦的咆哮和鈦族武器的轟鳴，二狗已經抄起鏈鋸斧沖向防御陣地，嘴里大喊著：“讓俺們綠皮告訴你們什么叫真正的‘農業戰爭’！”

格里高利深吸一口氣，抱起鐵鍋跟了上去。他知道，下一場“后勤戰役”，已經在希望星的田野上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