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帶邊緣的扭曲越來越劇烈，像塊被揉皺的黑布。云旯將佛骨舍利貼在冰面上，佛光順著冰層蔓延，在虛無帶周圍凝成道金色的屏障，暫時阻止了它的擴張。阿碧則在一旁繪制封印符文，綠裙上沾著的冰霜遇熱融化，在冰面上留下點點水痕。

“這封印是上古時期佛陀親手布下的。”阿碧指尖的碧光勾勒出最后一筆符文，整個冰面忽然亮起，無數金色的經文從冰層下涌出，與佛光交織成網，“可惜年代久遠，靈力快耗盡了。”

云旯注意到經文的間隙里，夾雜著些奇怪的符號，與通天塔鑰匙上的星圖隱隱相似，卻又多了些冰蠶特有的寒氣印記。“這些符號……是引星陣的變種？”

“是‘鎖靈陣’和引星陣的結合體。”阿碧指著其中一個符號，“你看，這個代表冰蠶的‘寒’，那個代表虛空獸的‘虛’，還有黑風谷噬魂花的‘邪’……三個符號構成的三角，正是鎮壓魔神的關鍵。”

她忽然蹲下身，用指尖在冰面上畫了個更大的陣圖，將三個符號都圈在里面：“當年佛陀擔心單個封印不穩，特意將三個陣眼連在一起，互為依托。只要一個陣眼出問題，另外兩個就會自動補強……”

“但如果三個同時被破壞呢？”云旯追問，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阿碧的臉色白了白：“那就會……陣眼崩潰，魔神破封。”

話音未落，冰層下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萬載冰川的冰峰上滾下無數冰石，砸在虛無帶上，被瞬間吞噬，連點聲音都沒留下。

“他們在破壞另外兩個陣眼！”云旯的靈力探出去，清晰地感知到黑風谷和魔鬼城方向傳來靈力爆鳴，“是調虎離山！他們真正的目標一直是冰蠶！”

虛無帶中央的冰層忽然裂開，一道寒氣沖天而起，帶著刺骨的殺意。裂開的冰縫中，隱約能看見一雙巨大的眼睛，瞳孔呈碧綠色，像兩顆萬年寒冰，正死死盯著他們——冰蠶醒了！

“快躲！”云旯拉著阿碧往旁邊撲，兩人剛離開原地，一道冰柱就從冰縫中射出，撞在冰川上，炸出漫天冰屑。

冰縫越來越大，露出冰蠶的真身。它通體雪白，長約十丈，身上覆蓋著菱形的鱗片，在佛光中閃著幽光，頭部有兩只彎曲的犄角，角上纏繞著黑色的符文——正是白蓮教的黑蓮烙印！

“它被控制了！”阿碧驚呼，綠裙在寒風中飄動，“那些穿越者給它下了烙印！”

冰蠶嘶吼著從冰縫中爬出，巨大的身軀碾壓過冰層，留下道道深痕。它的尾巴一甩，無數冰錐射向云旯，帶著破空之聲，密集得讓人無處可躲。

云旯將梧桐木劍舞得密不透風，青光與冰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冰錐碎裂成齏粉，卻又立刻凝聚成型，源源不斷。他忽然發現，冰蠶的鱗片在吸收周圍的寒氣，只要有足夠的寒氣，它就能無限再生。

“毀掉它的犄角！”阿碧的藤蔓纏住冰蠶的尾巴，碧光順著藤蔓涌入，卻被鱗片上的黑蓮烙印擋住，“那是烙印的陣眼！”

云旯會意，腳尖在冰面上一點，身形如箭般射向冰蠶的頭部。梧桐木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青光，劍身上的九尾狐圖案活了過來，發出清越的狐鳴，震得冰蠶的嘶吼都頓了頓。

“就是現在！”云旯的木劍直指冰蠶的左角，那里的黑蓮烙印最清晰，散發著濃郁的魔氣。

冰蠶顯然察覺到了威脅，猛地偏頭，用右角撞向云旯。犄角上的寒氣瞬間凍結了他的衣袖，云旯忍著刺骨的疼痛，手腕一翻，木劍順著犄角滑下，青光掃過烙印處。

“滋啦——”

黑蓮烙印被青光擊中，發出刺耳的響聲，冒出陣陣黑煙。冰蠶發出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身軀在冰面上翻滾，撞得冰川劇烈搖晃，虛無帶也跟著擴大了不少。

“再加把勁！”阿碧將定魂玉和暖玉同時擲向冰蠶的頭部，兩塊玉佩在空中融合，化作一道碧綠色的光箭，射中它的右角烙印。

雙管齊下，黑蓮烙印終于徹底消散。冰蠶的嘶吼漸漸平息，碧綠色的瞳孔恢復了清明，它看著云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又化作溫順，巨大的身軀緩緩沉入冰縫，裂開的冰層也開始慢慢合攏。

就在這時，虛無帶中忽然傳來一陣機械運轉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金屬門輪廓在扭曲的空間中漸漸清晰，門楣上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次元之門”。

“他們成功了！”阿碧的聲音帶著絕望，“冰蠶的蘇醒讓空間變得不穩定，他們趁機打開了‘門’！”

次元之門的縫隙中透出刺眼的白光，無數穿白色大褂的穿越者從門后走出，手里拿著各種云旯叫不出名字的武器，為首的是個面容冷峻的青年，胸前別著個徽章，上面刻著“時空管理局”五個字。

“編號734實驗體確認清除。”青年推了推眼鏡，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啟動‘凈化’程序，回收北荒所有靈力資源。”

他身后的機器忽然發出嗡鳴，開始吸收周圍的靈力，佛骨舍利和通天塔鑰匙都劇烈震顫起來，仿佛要被吸走。冰川上的經文光芒迅速黯淡，虛無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整個極北冰原都在被吞噬。

云旯握緊梧桐木劍，青衫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知道，真正的決戰，現在才開始。

青丘的狐鳴、沙狐的碧光、佛骨的佛光、鑰匙的金光在他體內交織，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抵擋著機器的吸力。他看著次元之門后那些冷漠的面孔，忽然想起望月村的炊煙，想起長安的雪，想起北荒的草原——這些都是他要守護的東西。

“想動這里，先過我這關！”云旯的聲音響徹冰川，帶著青丘狐族的驕傲，帶著人間煙火的溫度。

梧桐木劍的青光與次元之門的白光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極北冰原的風，從未如此狂暴；萬載冰川的寒，也從未如此刺骨。

但云旯的眼中，卻燃燒著比佛光更熾熱的火焰。

那是守護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