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一嚇了一大跳。

眼前這至精至純的真氣堂皇正大，不是貨真價實的【明煌氣】又是什么？

他第一反應是姜仲之又搞“微服出訪”那一套，回到天海市又不知會一聲他這個地區一把手。

可很快李淳一意識到不對勁。

眼前這明煌氣雖然閃耀奪目，可卻后勁不足，又失風韻，沒有姜盟主的霸道意味。

“這不是姜仲之那登。”

李淳一步步靠近。

李源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我像姜仲之？

我？

真的假的。

看清李源年輕面孔，李淳一停下腳步，感覺大腦宕機了片刻。

“這，小友，你這個……？”

“是明煌氣？”

李淳一有些踟躕。

錢王孫聞言哈哈一笑：

“師傅，你當了一輩子姜盟主的左膀右臂，最了解姜盟主。”

“對明煌氣的了解，也僅僅在我之下。”

“怎么還認不出明煌氣來，反倒問這個少年？”

論對明煌氣的了解，錢王孫自以為只在姜仲之之下。

沒錯，他就是這么看不起其他人。

李淳一沒有管錢王孫一時忘形，口出狂言，來到李源面前，沉聲道：

“小友，能否允許老朽探測一二，確認這明煌氣的真假？”

李源有些明白了。

他們這是把自己的明煌氣當成真的。

能修煉出明煌氣，對整個人族都意義重大，至少意味著是下一個正道界的擎天柱。

李源心里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萬一這功法能騙過他們呢？

自己是不是就有可能活下來。

李源只能賭，只能暗中向神明祈……

呃，好像不合適。

那就向魔神祈……

好像更不合適。

“您請。”

李源像伸出手一般，將明煌氣靠近李淳一的方向。

李淳一閉上眼細細感受，在李源緊張的注視下驚喜睜開眼，喃喃道：

“真的是明煌氣，居然是真的！”

“我的轄區居然出現了一位修出明煌氣的少年！”

李淳一心情頓時激動無比，看向李源的目光滿是欣喜。

能修成明煌真氣的人，正道有個統一的稱呼。

【明煌子】。

正道和魔修如今僵持不下，甚至略有頹勢，在這個當口出現一位【明煌子】，豈不是天佑人族？

其次他才想到是自己的仕途。

自己轄區內出現一位【明煌子】，只要自己措施不出問題，那就是一個喂到嘴里的政績！

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紀，居然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李淳一嘴角都要笑裂開。

錢王孫摳鼻：

“我就說是【明煌子】，你還不信吧，臭老登。”

“非要自己驗，我難道會說錯嗎？”

錢王孫平日里都是略顯謙遜的人，可在涉及到【明煌】的話題，整個人就變樣。

李淳一看了他一眼。

冷靜。

現在明煌子還在跟前，自己要留下一個好的形象。

等到明煌子走后，自己再收拾他不遲。

李淳一和顏悅色對李源道：

“很好。”

“不過【明煌子】認定一事事關重大，老夫雖然在天海市有那么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聲望和地位，卻也不敢擅自定奪。”

“接下來正道盟會邀請你來做一個完整的測試，希望小友能前來。”

李源應下。

錢王孫嗤笑一聲，對自家的法寶嗤之以鼻：

“盟內的測試？還要那些破法寶干嘛，我能打包票，這就是如假包換的明煌氣。”

李淳一深呼吸。

冷靜，冷靜。

他問李源：

“好，你很好，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李源。”

“李源？你原來是李姓，那說不好，我們兩家還是親戚，你是我的后輩呢。”

李淳一熱情自賣自夸，努力拉近距離。

“不敢當……嗝！”

李源心中石頭落地，松了一大口氣。

結果剛剛進食獸肉，吃太多胃脹，現在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在長輩面前顯得無禮。

李淳一哈哈一笑，拍著李源的肩膀：

“年輕人胃口就是好，會吃是福，會吃是福！”

李源還能說什么呢，只能貢獻上招牌假笑。

李淳一看向錢王孫：

“嗯……原來你晚上在這個私人住宅里，遇見明煌子。”

“那倒也情有可原，不接我電話在情理之中。”

見說到私人住宅，陳岳見縫插針，傴僂著腰賠笑：

“晚輩陳岳，見過李前輩。”

“咱之前還見過的。”

李淳一皺眉，努力回想：

“見過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呵呵，在三十七年前，您那時主持江南市的姜仲之杯，晚輩當時和您握過手。”

李淳一沉默，這么遠的關系嗎。

他不喜鉆營之輩，厭惡官場上那一套，見陳岳如此卑躬屈膝也有些不喜。

只是吃不準陳岳和李源到底什么關系，萬一是親近之輩，自己還得尊敬一二，不能表露出不滿。

“哦，原來是你啊，我現在記起來了。”

“哎呀老了，不中用，經常忘事兒。”

陳岳臉色極速漲紅，他沒想到和天海市一把手幾乎齊平的李淳一，居然還記得自己？

這是什么，這就是莫大的榮耀，也是莫大的特權！

以后家族在天海市發展，隱晦表示自己和李淳一認識，李淳一還記得自己。

那不比什么商業手段都好用，在這個講究人情的社會，簡直是萬能的王炸牌。

“您還年輕，老什么呀。”

“誒，既然來都來了，要不就在寒舍將就一二，我讓靈廚做幾道菜。”

靈廚特指有修為的廚師。

妖獸獸肉紋理與普通畜生不同，有的尋常刀斧還難以劈開，必須要是專門的靈廚才能做到。

李淳一再度皺眉，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他已經辟谷許久，不愛進食，要他吃飯還挺為難他。

但瞧陳岳這么殷勤的模樣，萬一是自恃和李源有舊呢？

看在明煌子的份上，自己這面子得給啊，哪怕是破例。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卻而不恭。”

“李小友，請一起吧。”

李源拱手：

“不了。”

“在下的朋友剛被陳總一掌打傷，我要去照顧她一下。”

話音剛落。

李淳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

他媽的。

壞消息，確實有舊。

好消息，舊指的是舊怨。

李淳一負手，淡淡對陳岳道：

“有這回事嗎？”

“陳總。”